軒陽從來沒親身體驗過這種感受，甚至似乎意識出現了短暫中斷現象，好在梆子一直栓著他的胳膊，很快恢復清醒。

“行不行啊？你不會是雛鴨吧？”梆子忍不住調侃道。

“你才是雛鴨，你全家都是雛鴨。”

二叔回頭瞄了一眼他們兩個，用手指在自己宇航帽上敲了兩下。

梆子立刻收起笑臉，用事先約定好的特殊短頻線路頻道，輕聲對軒陽說道：“前面有問題，小心點。”

一進入蟲洞，眼前頃刻被密密麻麻一大片的殘骸所包圍。

這些殘骸大多都是一些設備或小型艦船的殘缺部分，有的交織在一起，有的單獨懸浮，一層一層地堆疊起來，偶爾能看到殘骸之間留有一些可供通過的縫隙。

簡直與一個機械廢棄廠沒什么兩樣。

距離他們最近的器械不足兩米之遙。

軒陽用手去推了推旁邊一塊被腐蝕得無法辨別原形的機翼碎片，居然紋絲不動。

他探頭一看，后面居然頂著兩個大型物件，一個是礦石，另一個則是大型合集塑料的板塊。

在這無重空間的空間，這塊碎片的后面仿佛已擠滿漫無邊際的殘骸，讓人想起來不禁毛骨悚然。

“千萬別弄出什么大聲響，萬一驚動這里的東西，可吃不了兜著走。”老頭子的聲音在公共頻道里傳來。

“咋的？這里有異形獸嗎？”梆子回頭看向特殊壓縮微型集裝箱。

這老頭負責在后面掩護，中年人出現以后，他一直默不作聲，這會兒反而主動搭話了起來。

“異形獸算個啥，這里邊的東西，我也說不準是什么，你們要是膽子夠大，一會兒爬出這片殘骸區，可以回頭往遠一點的地方瞧瞧。運氣好，能看到一些化學反應現象，要是運氣不好，看到的東西能把你們嚇死。”

中年人走在最前面帶路，沿著橫七豎八、大小不一的殘骸縫隙，一行人爬了兩三分鐘。

為了方便行進，梆子把集裝箱拆解成四部分。

以他的身板剛好能扛兩塊，剩下兩塊，則是分工給軒陽和殷志。

二叔緊跟其后，一只手不停地擺弄著手上的探測器，另一只手輕輕地拍了拍身前的中年人，笑著問道：“這是個盜洞的吧？”

“看不出來是個行家啊！這里確實是個盜洞。”中年人貓著身子鉆過一個機艙的殘缺口，動作非常熟練，感覺就像在自家個院子里游玩一樣，“據說洛爾馬地區有一批土著居民，平里靠采礦為生，背后里經常打劫周遭過路的船只，這附近很多人工蟲洞，都是當時留下的，不過現在大部分已經崩塌。”

“從蟲洞形狀、規模來看，好像不是你說的這種類型！”二叔語氣很平靜，但推進器一直保持啟動狀態，身形離中年人很近。

軒陽忍不住輕聲問梆子：“這盜洞還很多種嗎？”

公共頻道里聲音再小，大家都能聽得到，這個問題倒是由二叔做了解答。

“這盜洞，本身是一種人工蟲洞，但又因它的用途得到這個名字。

一般情況下，人工蟲洞受資源損耗和環境制約，規模大多很小，主要是提供穿越空間的捷徑。

偏偏大規模戰爭需要的戰列艦體積過大、無法投送，蟲洞的這個功能反而給小打小鬧的強盜土匪們提供便利。

后來就有了盜洞的說法，其實也是我們口傳盜洞的第一種用途。”

二叔側著身子爬過一段殘骸的撕裂口，接著說道：“盜，通常帶有隱秘的意思。

實際上，盜洞確實還有另外兩種用途，第二種則是用于極其機密的科學研究。

利用蟲洞特有資源的暗物質，可以規避所有雷達的電磁波偵測，從而起到非常好的反間諜反偵測的作用。”

說著說著，二叔又朝中年人貼近幾分：“前兩種我都走過，至于最后一種，在以前的部隊見過，最后卻沒有進去。

這種盜洞是用來堆尸和處理異變殘骸的地方。

戰爭帶來的大量化學廢棄物和聚變武器的輻射產物，幾乎能威脅到整個星系的平衡。

通常，這時候戰勝方會選擇使用蟲洞來掩藏某些事實和技術。

這種人工蟲洞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探險地獄。

據說這種盜洞里面存在著大量未知生物，老爺子不知道聽沒聽過此事？”

二叔最后一句話，突然將問題拋給那個老頭子向導。

“這。。。個。。。就不清楚了，這蟲洞也不止千年了，應該沒什么人知道它的來歷。”

軒陽聽著這些故事挺新奇，故意放慢身形，回頭看向老頭子，發覺他的眼神有點飄忽。

“太黑了，能用探照燈嗎？”軒陽順口問了一句，像是在問二叔，又像是在問所有人。

進來以后，大家一直在默認使用夜視儀。

這種設備雖然能切換紅外線熱成像模式，但分辨效果總比不上光線投射來得直觀。

“不礙事。”意外的是，回話的居然是另外一個陌生、沙啞的聲音。

緊接著，公共頻道內響起一段震耳欲聾的“吱吱吱”干擾聲，讓人忍不住條件反射地關閉通訊設備。

“梆子，抓住那老頭。”

可惜這時的梆子，只能看到二叔憤怒地眨巴著嘴。

不過，順著二叔手指的方向，一道黑影沒入后方漆黑的拐彎口。

梆子轉身剛想追，卻被殷志一把拉住。

這時候，大家才意識到不在一個頻道里，無法語言溝通。

軒陽趕緊調到事先商量好的特殊頻道，馬上聽到梆子大叫。

“前面那個也跑了，前面那個也跑了。”

“別追！”殷志鏗鏘有力的聲音，將場面的慌亂瞬間壓了下來。

軒陽開始有些迷茫，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情況。

“剛才是誰的聲音？”軒陽轉頭問離得最近的殷志，他想知道那到底是音頻出問題，還是另藏著一個陌生人。

殷志警惕地看向四周，似乎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軒陽轉頭看向梆子。

梆子雙手一攤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是我前面那個人的聲音。”回答的是二叔。

二叔皺了皺眉，似乎不想再解釋下去，眼神迷離地在思索著什么。

“麻了個巴子，著道了。”梆子氣得重重一拳錘在旁邊殘骸甲板上。

突然，殘骸縫隙中，沙沙地爬過一陣聲響。

一片巨大的黑影從軒陽剛打開的探照燈下一閃而過。

這東西速度太快，完全看不清模樣，有點像一攤流動的黑水，沒有實際形狀。

軒陽愣在那里一動不動，感覺腦子里的反應速度有點不夠用，身子本能地爬起雞皮疙瘩。

二叔怕他慌張誤事，猛地抓住他的肩膀捏了一下，“讓你好好地呆著不要，非得出來見世面。”

“那是什么鬼東西？”

這里可是外太空，沒有空氣、沒有重力的情況下，這東西爬得也未免忒快了吧？簡直像是一攤有生命的液體在扭曲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