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星計劃”的第一步,是打響時嘉茵的名氣。
一個普通人,如何能一朝聲名鵲起?
借助傳媒手段是必須的,但是要以什么樣的身份出現(xiàn)在世人眼中呢?
這些事情,金的這位董事長朋友早已為時嘉茵規(guī)劃好了。
他給時嘉茵提的第一個要求,就是成為知名作家。
時嘉茵決定跟蘇董事長坦白。
她告訴對方,她以前是當過一個不入流的寫手,寫點情情情愛愛的書還是可以,但是要成為作家級別的,還差得遠呢。
董事長聽完就笑了,他問時嘉茵,“你覺得要成為一個知名作家,有那么難嗎?文字和思維你都有了,剩下來的就是把東西寫出來。說句不那么雅致的話,就算你寫出來的東西再垃圾,我也能讓它變成人人追捧的圣作!”
什么是包裝?什么是宣傳?
把丑的東西包裝成美的,把惡的東西說成是善的,并且讓民眾們對此深信不疑,這就是成功的包裝和宣傳。
民眾是不會獨立思考的群體性動物,他們就像一群又傻又好奇的狍子,你只要拋出誘餌,總能輕易的引它們上鉤。
站在這棟大樓頂層的董事長,對這個道理深信不疑。
“如果你覺得自己寫東西還是太困難了。你也可以‘借鑒’一下好的作品,我這邊也在幫你一些別人尚未面世的新書,如果找到了就可以直接簽下來,改成你名下的作品。”
時嘉茵愣了,還能有這種操作?
可在她心里,寫作明明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啊!
她也當過讀者的人。她很清楚,某些作者寫出來的文字簡直就是不忍卒讀。每次看到這類作品,她就感覺自己像是走在馬路上,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坨新鮮的狗屎,看著這些東西粘乎在自己的腳底,心里的那種惡心感簡直就是揮之不去。
不,她絕對不要寫一堆那樣的垃圾出來!
時嘉茵臉上寫滿了抗拒,董事長只給了她一個淡淡的眼神,“我以為你第一階段的訓練結(jié)束了,心智也能跟著成熟不少。沒想到你還是這么天真幼稚,成年人的世界,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樣子。這樣吧,我再給你加訓一段時間……”
“不,不用了!不就是寫書嘛,我可以的!”
一聽說要加訓,時嘉茵立即像是被打了一管雞血似的,連忙開口堵住對方接下來的話。
“嗯,那我就再觀察你一段時間。快點寫書,一星期后,我要看到初稿。”
一個星期就要交初稿?
時嘉茵看到智腦那頭掛掉視頻通話的董事長,一張臉忍不住耷拉了下來。
這么短的時間,她連構(gòu)思作品大綱都不夠,怎么寫得出初稿啊?
對方這是在逼著她搞抄襲了啊!
看著手中的智腦,時嘉茵做了許久的內(nèi)心掙扎,最終還是點開了智網(wǎng)上的搜索頁面,檢索起這個世界的各種名著。
這個世界,一共有三十六種依然還活著的語言。
所謂的活著,指的是這些語言還有人在說在使用。
沒有人再說的語言,屬于消亡的語言。
時嘉茵翻完了各種古代的愛情故事,又去翻近代的愛情故事,接著再翻現(xiàn)代的愛情故事。她發(fā)現(xiàn),愛情這個東西,從古到今都有人在談,只是人們的態(tài)度變得越來越不同了。
在古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耕女織,門當戶對,那就是愛情。
在近代,人們變得更加自由,有了自主戀愛的權(quán)利和自由。
在現(xiàn)代,人們漸漸摒棄婚姻的形式,以更加自由的方式結(jié)合在一起。
若用古人的觀點來看今人,那簡直就是一群無媒茍合、該被送去浸豬籠的渣男賤女,這些人毫無道德禮儀廉恥可言。
若是讓今人看古人,只怕也覺得舊時婚姻制度毫無人性可言,是對人類本能欲望的殘忍剝奪。家族體制,更是在個人身上套上的沉重枷鎖,讓人終生都無法解脫。這樣的生活,沒有一個享受過自由的人再去過。
那就像把一個文明的現(xiàn)代人丟進沒開化的智人群里,讓他重新過上原始的生活。
時嘉茵仔細思考了一番,在這個擁有萬年文明史的世界,古代文明至少被遺忘了近千年,如果她去寫古代的東西,勢必是沒有人看的。
那就只能挑近代和現(xiàn)代的來寫了。
與其說是寫,還不如說是抄襲。
時嘉茵在仔細翻閱近現(xiàn)代的愛情著作時,發(fā)現(xiàn)有些作品類似她曾經(jīng)看過的一些書籍。而她將這些記憶中的書籍名輸入智網(wǎng)后,卻沒有任何搜索結(jié)果顯示。
她便將這些書籍的名字,單獨記在了手頭剛買的紙質(zhì)本子上,用來備用。
之后,她慎重挑選了許久,決定先挑一本搜不到的書出來,根據(jù)自己的回憶進行了“默寫”,然后趕在第七天的時候,將寫出來的初稿發(fā)給了董事長。
董事長在兩個小時后給她發(fā)來的回信,內(nèi)容很簡潔,“可以,繼續(xù)寫。一個月內(nèi)寫完,我要看到成品。”
看完回復后,時嘉茵先是舒了一口氣,至少對方?jīng)]有直接拍死這部作品。這也就意味著,她可以繼續(xù)“默寫”了。
“落日向上游翠翠家中那一方落去,黃昏把河面裝飾了一層銀色薄霧。翠翠望到這個景致,忽然起了一個怕人的想頭……”
智腦前面,時嘉茵沒有去買最新的記憶傳輸器進行寫作,而是用最原始的手打方式,在智腦變換出來的鍵盤上敲下一個又一個字。
她一直敲到深夜,才去洗漱睡去。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時嘉茵化身兢兢業(yè)業(yè)的碼字工,每天都在辛勤的搬運著文字。
這份辛勞還算是有用,她用半個月的時間,“默寫”出了一本書。
雖然她也很奇怪,為什么自己以前丟失的許多記憶都漸漸回來了。
尤其是在回想這本書時,很多內(nèi)容都很流暢。只有某些模糊的地方,她實在是想不起來了,才用自己的理解,模仿原作者的筆觸,補了上去。
“這個人也許永遠不會來了,也許明天回來。”
寫完翠翠仍然守在渡船上,等著一個人的最后一幕后,時嘉茵自己也默默沉思了許久。她在看翠翠的命運,翠翠的命運又何嘗不是在映照著她自己?
她想去找龍賀,問他要一個答案,可是這答案是否又真的等得來?
又是否會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將完整版的這部書稿,發(fā)給了董事長。
然后一個人又習慣性的來到窗臺邊獨自站著。
她右手的食指和無名指,無意識的相互摸索著,就好像這里應該夾著什么東西。
在腦海最深層的記憶里,她能回想起的自己最早的時候,好像就是一個人在燈火下,點燃了什么,有淡淡的煙霧繚繞著、熏在她的臉上。
時嘉茵看不清記憶里那個女人的臉,但是她心里清楚,那個女人就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