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迷霧重重
- 落關山
- 雪落橫山
- 3149字
- 2025-03-13 21:46:10
高月輪轉,乾陽當空。
周叔急匆匆的跑到林寧的紫玉閣,走到閣門前擦了擦冷汗,深吸了一口氣敲了敲門說道:“世子可醒了?”
“嗯,周叔進來吧!都不是什么外人,看你聲音似乎有些急促,想來是有急事吧?”林寧聽到敲門聲,從床上翻身而起,一邊穿著外披一邊說道。
“是,世子!是這樣的,今天早上鋪子上的人傳來消息,說是昨天鋪子遭人洗劫,那個人也失蹤了!”周叔推開門看著已經披著外披的林寧已經端坐在床沿。
“哦,父親可知道了?”林寧眸子輕提,轉了轉眼珠沉吟的問道。
“世子,是老爺讓我來通知你的!他說這件事已經驚動了官場上面的人,希望你能住手,別再插入這件事了!”周叔面無表情的問道。
林寧緊了緊握在袖子中的手,硬著咬牙半瞌著眼,終究是想到了什么嘆了口氣,面無表情但卻堅毅的說道:“周叔,麻煩你代我向父親稟告,只要他們不來犯我,我決…決不追究!”
“是,世子告辭!世子有需求可以向老奴說,老奴能幫的我盡量幫你。”周叔鞠了個躬說道。
“周叔,哪里話!我沒多大需求,只是希望你能多帶些書給我!我打算參加明年京里的春闈!”林寧無奈的說道。
“唉,世子……”周叔看了看林寧無奈的嘆了口氣,有些話終究是沒能說出口。
雖說京城里的春闈不比后年下半年的秋闈,但卻也是三年年一度的學子交流會,秋闈三年一次而中間就又夾了一個春闈,說白了就相當于是學術交流會。
春闈期間除了京城的各大學府學子會參加交流會也會有臨近州府的學子參加交流會,交流會將舉行三天三夜,然后在第四天的時候將會有一場考試,有意者可以參加,并選舉出本屆文魁。
林寧清楚他自己終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于很多律法倫常之類的確實和前世不同有著某些讓他自己也感覺到不解規矩。
經歷這件事之后,自己也擺正了自己的地位,他比誰都清楚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方遠候世子林寧,可是他發現自己最近確實是有些反常了或許是自己已經開始入戲了又或許他有些嗔了,又或者是自己已經開始明白自己其實和那個靈魂已經逝去的林寧一樣不過是一個可憐我無助的人想為自己抱不平,甚至是想借這副身子給自己擁有一個新的人生吧!
他不清楚,也想不明白,他是不幸的,但卻又是萬幸的,反之亦是如此。
周叔走后,林寧便坐在椅子上開始放空思想,試圖著讓自己腦海和心靈放歸平靜!
約莫半個時辰后,原本緊閉的閣門緩緩地推開,呲啞呲啞的響起來,林寧立刻轉過頭來,看著外面開始刮起大風。
林寧獨坐案前,大風吹動著燭火搖曳,映得他面容明滅不定。他指尖摩挲著案上那本《前朝逸事》,書頁已翻得卷邊,卻始終未找到關于“廉棄氏”的只言片語。
這時,窗欞忽地一震,林寧指尖頓住,未抬眼便低喝:“既來了,何必學梁上君子?”
一道黑影翻身落地,莫冷扯下面罩,玄甲在燭光下泛著冷光:“世子倒是警醒。”
他抱臂斜倚梁柱,眸光掃過案上銅牌,“風無歌這枚餌,你打算釣多大的魚?”
林寧合上書冊,從袖中抽出一卷城防圖推至案邊:“西郊亂葬崗下有三條密道,最北一條通黑虎衛舊營。勞煩莫千丈將人送到那兒——”
然后又用指尖重重一點一處圖中標記,冷淡說道:“三日內,除你之外,任何人不得近其身?!?
莫冷眉峰一挑:“包括侯爺?”
“尤其是侯爺?!绷謱幪а郏瑺T火在他瞳中跳成兩點幽焰,“你既肯冒險留黑虎衛密信,便該明白——風無歌若死,你遞的那句‘斷臂求生’,可就成了催命符?!?
莫冷忽地嗤笑,抓起城防圖納入懷中:“難怪邕王栽跟頭。世子這借刀殺人的本事,倒比懷德太子更狠絕?!彼S上窗臺,夜風卷起袍角如黑鷹展翅,“人天亮前送到。只是世子別忘了……”
話音未落,一枚柳葉刀釘入案角,刀柄纏著半截染血的布條——正是那日刺客臂上所系。
林寧捻起布條,腥氣混著淡淡檀香刺入鼻腔。他望著洞開的窗欞,輕聲自語:“大相國寺的香……果然連宮里也臟了?!?
“世子,夜深了。”林峰悄聲推門而入,手中捧著一疊新謄抄的春闈策論題。
林寧未抬頭,只淡淡道:“風無歌那邊如何?”
林峰壓低聲音:“他今日偷偷遞了信,說京郊有一處黑市,專做權貴見不得光的買賣。那日冒充您的人,用的腰牌便是黑市流出的仿品?!彼D了頓,從袖中掏出一塊銅牌,“這是風無歌暗中復刻的,紋路與方遠侯府的令牌幾乎無異,唯獨背面多了個‘邕’字?!?
“邕?”林寧眸光一凝,指尖猛地扣緊銅牌。邕王李無伐……那個在府門前接走柔茵的華服男子,竟與這場局有關?
“世子,要不要稟報侯爺?”林峰試探問道。
“不必?!绷謱幚湫Γ案赣H既讓我禁足,我便‘安分’些?!彼鹕硗崎_窗,夜風裹挾著初春的寒意涌入,遠處侯府高墻外,隱約傳來更夫敲梆的聲響。
三日后,春闈前夕。
周叔奉命送來一箱古籍,皆是歷年春闈狀元的手稿。林寧隨手翻了幾頁,忽見一冊《策論通鑒》中夾著一張泛黃信箋,字跡潦草卻力透紙背——“懷德太子案,非謀逆,乃斷臂求生。廉棄氏存一脈,藏于市井,待天時現?!?
信末無落款,唯有一枚朱砂印,形似虎頭。林寧瞳孔驟縮——這是黑虎衛的密??!莫冷……他竟也有暗中相助?
“世子,邕王府送來請帖?!绷址宕掖姨と?,遞上一封鎏金帖子。林寧展開,竟是邕王邀他明日赴“文魁宴”,稱“久聞世子才名,愿共論天下策”。
“文魁宴……呵,我倒要看看他們這群人究竟想玩什么把戲?”林寧指尖輕叩案幾,忽而輕笑,“林峰,備筆墨。既然要‘安分’,便送邕王一份大禮?!?
次日,邕王府。
宴席設在臨湖水榭,絲竹聲混著脂粉香浮蕩。李無伐一身絳紫蟒袍,斜倚主座,見林寧踏入,懶懶舉杯:“林世子肯賞臉,倒是本王榮幸?!?
林寧躬身行禮,袖中銅牌悄然滑入掌心:“王爺說笑。只是今日赴宴,特備薄禮——”
說罷,他抬手一擲,銅牌“叮”一聲落在李無伐案前,“不知王爺可識得此物?”
李無伐笑意驟冷,四周樂聲戛然而止。
“仿制侯府令牌,私通黑市……王爺的手,伸得未免太長。”林寧逼近一步,聲音輕如耳語,“若陛下知曉,邕王府與懷德太子余孽有染……”
“放肆!”李無伐拍案而起,杯盞傾覆,酒液潑濕袍角。
林寧不退反笑,從懷中抽出那封密信:“黑虎衛的印,王爺總認得吧?有些東西我就不便拿出來了吧?”
李無伐臉色鐵青,指尖捏得關節發白。許久,他忽而嗤笑:“倒小瞧你了……小子,說說看,你想要什么東西,本王看看你的要求?”
“春闈之后,我要入翰林院。”林寧拂袖轉身,眸中寒光凜冽,“至于王爺的麻煩……林寧自當為王爺掃除后患,如何?”
李元伐看了眼林寧,雙手拿起酒杯,將其中一杯遞給了林寧,嘖嘖稱奇道:“不愧是那女人的兒子,好小子膽夠大,心夠野,不錯不錯,你的要求本王應允了……唉,這樣也好,不至于像你娘一樣被那人坑的尸骨無存”
林寧沒聽到最后一句,那句話說的非常小聲,仿佛是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一樣。
當夜,紫玉閣。
林峰燃起安神香,低聲道:“邕王已派人送風無歌出城,黑市那批仿牌也盡數銷毀。”
林寧倚在窗邊,望著天際殘月,嘴角勾起一抹譏誚:“風無歌不過棋子,李元伐看樣子并沒有上桌,估計是一個觀棋者。真正的執棋人……怕是隱藏在幕后一直并未現身?!?
林峰也是聰明的人,雖然他目前還沒看懂局勢,但是也了解了個七八。
林寧的昏迷是導火線,懷德太子謀逆案就是這場沖突的高等,什么事能讓一個成年,而且富有一定手段且智近如妖的東宮太子,一朝之間因謀逆,被殺?
這里面的渾水怕是已經涉及整個朝堂了,別看現在平靜清澈,這底下臟東西可不少!
林峰可不敢多想,起身告辭??粗址咫x去的背影,林寧也知道,他想取得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就必須得把整個京城這平靜的深水潭給攪混,只有這樣才能在渾水摸魚中抽絲剝繭,取得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想到這,他抬手將密信湊近燭火,火舌倏地躥起,吞噬了“廉棄氏”三字,慢慢的整個信封被焚毀,紙灰落在案臺上,林寧也并未撫開。
背對著的窗外此刻在清風吹動下,樹枝輕輕搖擺使得樹影婆娑,在暗處似有人影一閃而逝。
林寧缺并未回頭,而是盯著紙灰只用了自己能聽到的語調呢喃著:“懷德太子……這局棋,我陪你下到底。我倒是想看看,當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