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楠像風一樣到處游蕩，天地寬闊，任我行。
她來到金融街，這個她夢寐以求的地方，曾經來這里面試過三次，但都被拒之門外。
這里的大廈，臺階都很高。站在樓下，抬頭目測樓高，脖子都會嘎吱嘎吱作響。
寸土寸金，感覺多站一會兒，都會有保安來收費。
張楠抬頭看著天，覺得這里的天似乎更藍一些，霧霾更少一些。
人群中也都是俊男靚女，連停在樹上的麻雀也更好看一些。
“今天這年會，我算過了，看姐們抽個一等獎！”
一位烏黑長發，打著小波浪，皮膚白皙的女子，興高采烈地邊說邊走。
紅紅的嘴唇像一面旗幟在風中搖曳。
張楠緊跟在她身后，長發不斷從自己臉上掃過，一股股清新洗發水的味道。
踏過三十八級臺階，進了大廈。
一切安保措施在張楠面前都形同虛設。
大廈金碧輝煌，氣派的吊燈熠熠生輝。
人們穿著高跟鞋，走在一塵不染的瓷磚上發出噠噠的聲音，這聲音又回蕩在寬敞的大廳。
到了23樓，隨女子一塊進入會議大廳。
張楠坐在女子旁邊，當然旁邊有另一位女子坐著，但這并不影響。
已經習慣了和人重疊在一起，她的呼吸和心跳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這位女子短發，染了淡紫色顏色，頭頂已經長出黑色新發。遠遠望去像一個還沒熟透的茄子。
只是椅子一下承擔了兩人的體重，往下沉下一截。
“何帆，聽說這次年會，每人獎金五萬，再加抽獎！”
茄子翹起二郎腿，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腳腕，齜著整齊的牙齒對小波浪說道。
“是嘛，那抽獎，每人都有份嗎？”
何帆對著小面鏡，用口紅修飾著紅紅的嘴唇。
“應該是每人都有份，只是獎品不同！”
“去年我就什么也沒抽中，感覺一年的班都白上了！”
何帆合上小面鏡，嘆了一口氣。又打開，仔細瞧著鏡子中的眉眼。
“要是今年又沒中，我就把這一身的肥肉割下來當豬肉賣了，也好過個年！你要不來二斤？”
“我可不要，我這也有不少囤貨呢！”
兩人互相打量一番，咯咯笑起來。
張楠聞著茄子呼出的氣息，真想遞給她一塊口香糖。
年會開始了，主持人一席黑色長裙，長長的睫毛泛著光忽閃忽閃。
明顯準備不足，臺詞有些磕絆。
先是領導講話，凡是領導都有很強的表達欲。
一般張口就是，“我簡單說兩句，不會占用大家太多時間！”
這就宣布了，我要說很長時間，你們后面的安排適當調整。
人們都在刷手機，但又不能太明顯，不時抬頭面帶微笑，作傾聽狀。還要不斷點頭，意思是說，“領導講得真好，高！”
也總有識相的會帶頭鼓掌，人們還得放下手機，騰出手來鼓掌。
終于講完了，抽五等獎，是一個小臺燈。
獲獎人數是五十人，領導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念，情緒從高昂到低落，直到面帶幾分慍色。
臺下的人也屏息凝視，心里都默念，“不要有我，不要有我！”
終于念完了。
何帆和茄子兩人嘿嘿一笑，互相祝賀。我們離大獎近了一步！
接下來是一段舞蹈，跳得著實有水平，人們都拿起手機拍照，還不時有閃光燈。
跳完舞蹈，又上來一個領導，抽四等獎。
獲獎人數是三十人，又是一個一個名字念。
念完，何帆和茄子一個擊掌，互相祝賀。我們離大獎又近了一步！
“看來，我今年走了狗屎運了，至少是三等獎！”
何帆用力搓搓臉蛋，又伸伸腿，好像在甩狗屎。
張楠發現身邊這女子，說話可真謙虛，不斷自嘲，甚至到了自殘的地步，這是內心多么強大的女子。
聽久了，有點無聊，站起來，在人群中閑逛，瞅瞅人們手機上都在看什么。
女的多是八卦新聞，男的多是炒股分析。
有個帶著大框眼鏡的娃娃臉女子竟然在偷看《瑯琊榜》。
梅長蘇：“殿下可知，如果是皇上發現殿下在查祁王舊案，定會惹來無窮禍事？”
靖王：“我知道。”
梅長蘇：“殿下可知，就算查清了來龍去脈，對殿下目前所謀之事也并無絲毫助益？”
靖王：“我知道。”
梅長蘇：“殿下可知，只要陛下在位一日，便不會自承錯失，為祁王和林家平反？”
靖王：“我知道。”
梅長蘇：“既然殿下都知道，還一定要查？”
靖王：“要查！”
娃娃臉陶醉地輕輕搖著頭，靖王真酷，要不查查我身上有幾顆痣唄！
張楠伸出手指戳了下娃娃臉，你這花癡！
很快領導念完了二等獎！
人們開始有些躁動，沒還沒領到獎品的，喜形于色，站在起跑線上蠢蠢欲動。
再看看何帆和茄子，兩人張著大嘴，沒出聲地大笑。作揖道喜，恭喜中了一等獎。
一段節目后，第五個領導走上來，“我們的一等獎是華為最新款手機！”
臺下驚喜一片，扭頭搜尋那些還沒有領到獎品的同事。
主持人突然急慌慌地跑上臺。
“很抱歉，由于我們工作的失誤，剛才五等獎漏了兩名，五等獎應該是一共52位，所以還有兩個五等獎沒發！”
啊，臺下哈聲一片，這真是戲劇性大反轉。本以為剩下還沒中獎的人都是一等獎，華為最新款手機，現在命運大變，可能是五等獎，便宜的破臺燈。
何帆一拍大腿，氣得要站起來。
看來連個狗屎也不讓踩了！
“現在一共還有七名同事沒有獲獎，那我們先抽五位作為我們的一等獎，剩下兩個就是五等獎了！”
主持人說完，吐吐舌頭。
果然沒念到何帆的名字，五等獎塵埃落定！
茄子是一等獎，歐耶，伸出手要跟何帆擊掌，碰到個大白眼，又將懸在空中的手抽了回去。
“豬肉我先定兩斤，哈哈哈！”
“你個死胖子，比我還胖！”
何帆狠狠往茄子大腿上扭了一下。
茄子像被狗咬了，沖出去。
兩人一塊走上臺去，茄子舉著華為手機，何帆抱著破臺燈。
七人站成一排，合影，一邊是興高采烈，一邊是垂頭喪氣。
人們爭相拍照，留下這滑稽的一幕，這一定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頭條談資。
何帆撅著紅紅的嘴唇，真想立馬擦掉，緊皺著眉頭，濃濃的眉毛都要打結了！
張楠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扶著帥哥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這何帆命可真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