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就這么放它們走了？”

老牛望著遠去的獅群，聲音壓得很低。

三百多只獅子組成的獅群。

以前從沒聽說過，更別提親眼見過了。

只不過，這家伙明明跟首領關系不錯，為什么不留下來幫忙，反而直接過河向南走了呢？

現在是旱季，南方別說是肉了，草都沒有。

“老牛，我問你，如果咱們現在可以去一個一年四季不愁吃喝，而且還沒有任何捕食者地方，你會去嗎？”

小牛安靜的趴在土堆上，眼睛看著遠到天邊的馬拉河，語氣平淡。

“那首領會去嗎？”

老牛轉頭問道。

小牛：“不會。”

“那我不去。”老牛撇著嘴搖搖頭。

小牛：“這可不像你啊，老牛，不愁吃喝不是你的夢想嗎？”

這個回答倒是讓盧偉有些驚訝。

以前的老牛可是典型的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為了活命什么都干得出來。

雖說經過最近這段的戰斗，磨合，性格變化不小。

但也不至于思想覺悟提高這么快吧。

“有首領在，我就不擔心吃喝，更不但心被捕食者吃掉，首領要是不在，就算不愁吃喝，牛群又會被強壯的公牛統治，它們會和以前一樣，把老弱病殘的野牛踢出牛群，即便是食物不愁缺，我們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老牛懶散的趴在小牛身旁。

它平日里在首領面前還是很拘謹的，今天倒是難得放得開。

小牛嘿嘿一條：“你小子今天是不是果子吃暈了，這太不像你了。”

老牛也咧著嘴：

“其實吧，首領，咱們這幫老家伙，母牛，小牛愿意死心塌地的跟著您，除了圖一口飯吃，主要的還是跟著您，我們活得像個牛樣，您也知道大部分野牛以前是什么樣，那金毛獅子說得一點兒沒錯，那會我們就是食物，草原上最低賤卑微的存在，我們活下去的目的就是給它們提供吃喝，餓了就來殺幾頭野牛~~~”

老牛說著說著，突然眼里蒙上了霧水。

它很快閉上了眼睛。

“呵~~我那會還小，它們圍住了她，一個咬住她的鼻子，一個從下面扯斷了她的喉嚨，我就站在離她不到十米的地方，我哀嚎，哭求那些公牛去救它，但你知道，野牛們就在那看著，無動于衷，我記得很清楚，它們的臉，長的都一樣，一樣的面無表情。”

老牛低下頭，輕輕抽泣：“我不知道它們是怎么想的，但我看著她筆直的站著，就算被扯斷喉嚨也一動不動，只是眼睛盯著我看，我記得，那是一只很喜歡吃眼珠子的獅子，母的，個頭不大，它咬下了她的鼻子，用牙把眼珠子挑了出來，扯出眼眶。”

“她還是站著，雖然已經看不見我了，脖子上的血從血管里咕嘟咕嘟往外涌，然后她倒下了，這時又有兩只母獅跑了過來，它們搖著尾巴仔細的舔著她脖子上的血，一點兒也沒浪費，母獅們的動作很趕，因為很快雄獅就會過來，它們撕開了她的肚子，從胸口一直撕到下面，一堆腸子涌了出來，我記得那個味道，很臭，非常臭，臭的讓我喘不過氣來。”

“~~~”

小牛沒有打斷它。

人都有情緒崩潰的時候，牛也一樣，更別說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在自己面前被活生生咬死，肢解，撕碎，吞下肚子。

這種事情如果換成小牛，他幾乎沒有辦法想象會是怎樣一副場景。

“呵呵，想要吃完一頭野牛，其實沒那么難，一群獅子圍上來，牛腿，牛背，牛肚子，各自咬住一塊，來回撕上幾次，很快就剩下一整塊骨架了，它們真的是不浪費，連肋骨上那一絲碎肉都啃得干干凈凈，不過首領，你肯定不知道，獅子們是不吃牛頭的，我到現在也猜不透究竟為什么。”

“后來鬣狗來了，高高興興的拖走了牛頭，我以為已經是結束了，但掠食者們永遠都不會浪費，鬣狗還沒走遠，禿鷲又來了，我是很佩服，它們總能從那些看起來已經被啃得干凈的骨頭上挑出肉來，再后來，天黑了，那里就真的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老牛抬起頭，笑了起來。

“直到那個時候，我才敢上去看看，我聞了聞那些碎骨頭，已經聞不出她的味道了~~~”

老牛終究還是沒忍住。

眼淚從眼角呼呼往下流。

“哞~~首領，嘿嘿，丟臉丟臉了，老牛是這牛群里歲數最大的，嘿嘿，不能哭，不能哭~~”

~~++

小牛湊到老牛面前。

伸出舌頭，舔了舔它眼角的淚水。

然后側著牛頭用牛角輕輕撞了撞老牛的脖子。

“屁話，什么叫丟臉，這里誰沒哭過，你肯定猜不到，牛寶那憨貨剛來那會還在老子面前抹眼淚呢，那哭得叫一個慘，還有牛紅，它孩子被，誒，算了，這些事以后別提了，咱們現在還能被欺負不？你讓那些獅子敢碰咱牛群的牛崽子試試，老子骨灰都給它揚咯~~~”

【[○?｀Д′?○]】

“哞~~”

小牛跳將起來，逮著老牛的后背一頓猛踹，嘴里罵道：“眼睜開，聽到沒，個老貨眼睛本來就小，你再哭可就瞎了，到時候牛群可不養瞎牛！”

“哞~~~疼疼疼~~~首領饒命，首領饒命~~~”

老牛被踹的死去活來，慘叫聲吼的驚天動地。

惹得一旁休息的野牛紛紛抬頭。

大伙一看是首領，再看地上躺的是老牛，便轉過腦袋，再沒了興趣。

這老家伙居然帶著幫母牛滿牛群的問誰跟誰交配過，還得匯報時間地點。！

md，還敢冒充是首領的命令。

你看看，果然是假的。

首領這次要是不打斷它一條腿，弟兄們可不干。

慘叫聲一直持續了許久。

直到日頭漸漸偏西才停下。

小牛在一旁扭著頭，甩著牛蹄，隨后又踹了一腳地上躺尸的老牛：“嚎完了？舒服沒？老子這套按摩手藝可是多少年才用一回，你小子今天可是賺了。”

見老牛閉著眼睛躺著毫無動靜。

盧偉倒是擔心起來，莫非是剛才下腳太重？

不應該啊，我都是點著來的。

伸頭靠了靠鼻子。

氣息平穩。

睡著了？

“首領真不是人當的，這要是天天給牛做心理疏導，豈不是要活活累死。”

小牛無奈的搖搖頭，轉身去找水喝了。

“首領！”

地上的老牛突然喊了一句。

“放！”

老牛：“謝謝，我是替兄弟們說的，沒有你，我們還是食物，永遠不可能和一群獅子成為隊友，更不會像現在這樣，每天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心里充滿希望~~謝謝你，首領~~~”

o(╥﹏╥)o

++

“老牛，你要記住，沒有誰天生就該是食物，以后你有了孩子，你也要告訴他，我們是這片土地的主人，如果誰敢搶奪我們的土地，傷害我們的同伴，野牛，絕不放過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