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拉河上最強的鱷魚。

能否戰勝一百條殺紅了眼的長吻鱷。

答案是否定的。

那條巨大的黑斑尼羅鱷。

終究還是被一片土黃色徹底淹沒了。

沒翻起多少浪花。

“它死了嗎？”

小牛望著遠處如同屠宰場一般的渡口。

那片河水早就被碎肉，泥沙，血水攪拌的污濁不堪。

看不出黑斑鱷的半點蹤影。

“一條失去領地的鱷魚，就跟被趕出洞穴的地鼠一樣，本來就是死路一條。”

雄獅搖了搖尾巴。

獅子從不對失敗者感興趣。

至于那條鱷魚。

死得好。

否則就沖它那體型。

若是拼死反抗。

很可能對牛獅軍團造成傷亡。

“咕咕~~”

鷹醬的叫聲打斷了小牛的思緒。

“首領，野牛群大隊，前排位置有一小隊野牛脫隊朝這邊來了？”

鷹醬撲扇著翅膀，飛向半空。

隨后發出尖利的警報。

“首領，是被你打敗的那頭獨角野牛，還有不到一百頭公牛，咱們要不要先過河，封住路口？”

“吼嗚！什么情況？”

雄獅的視力遠不如茶色鷹敏銳。

但卻聽得出鷹醬叫聲里的警告之意。

“茶羅，先過河，獨角來了。”

盧偉不認為獨角會有膽子和自己開戰。

但卻不能排除對方為了爭奪渡口魚死網破。

獨角的戰力雖然強橫。

但它手下只有兩百多公牛。

很有可能被其它大牛群逼迫沖在前面當炮灰。

現在遷徙隊伍主力所在的渡口傷亡如此慘重。

以獨角的狡獪，絕不會甘心給他人當替死鬼。

“哞！牛群上岸，守住缺口！”

“吼嗚，獅群保持隊形！”

牛獅軍團雖然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

但首領一聲令下。

立馬回到戰斗狀態。

列隊走上河提。

在缺口處圍成一個半圓。

嚴陣以待。

“噠噠噠噠~~~”

“噠噠噠~~~”

野牛群所到之處，煙塵四起。

牛群的速度很快。

但牛蹄聲聽起來很是凌亂。

像是逃命一般。

待煙塵散去。

牛獅軍團這才看清對方的模樣。

確實是獨角帶領的牛群前隊。

不過令人詫異的是。

這支原本精銳的隊伍如今看起來卻十分狼狽。

數量只剩下不到一半不說。

包括獨角這頭兇狠無比的頭牛。

整個牛群幾乎個個帶傷。

有幾頭公牛甚至連肚子上都被開了個大口子。

眼珠子掛在眼眶外面的。

脖子被扎了個洞的。

一個比一個凄慘。

最后

全身帶血的獨角晃晃悠悠的走到河堤上。

看見滿眼的鱷魚尸體。

先是一愣。

隨后立馬低下頭。

“哞，獨角，獨角，有眼無珠，得罪了牛首領，還請您放我們一條生路。”

一句話被獨角切成了好幾段。

盧偉當然聽得出來。

對方雖然語氣卑微，言辭謙恭。

沒有半點先前高傲的氣勢。

但言語中卻還是透著濃濃的不甘。

“茶羅首領，你估算一下，對方若是強行過河，咱們有幾成勝算。”

小牛完全無視對方的請求。

直接和雄獅商量，如何做戰斗準備。

至于獨角？

哼，這是草原。

不是在玩兒過家家。

前一秒還打生打死的。

后一秒還能和和氣氣？

盧偉從不奢望能收服獨角這樣的家伙。

它不是一般的野牛。

而是純粹自私自利到極點的惡棍。

在它的殘酷統治下。

獨角牛群始終保持著只有三四百頭的可憐規模。

原因很簡單。

整個牛群除了它自己之外。

包括哪些跟隨它的公牛。

全都是可以隨時舍棄的犧牲品。

盧偉敢保證。

如果己方和尼羅鱷一戰死傷慘重。

獨角會毫不猶豫的沖上來殺死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野牛。

“哞~~我問你們，要不要放它們渡河？”

小牛回頭望向曾經身為牛群后隊的野牛。

畢竟是同一個牛群。

他不能獨自決定公牛們的命運。

更何況，后隊的“老弱”們和前隊的公牛有很多是有血緣關系的。

雖然在生存條件嚴酷的情況下。

所謂的親情對于大部分野牛來說，遠不如吃飽肚子來得重要。

......

牛群一陣沉默。

野牛們盯著這些過去的同伴，面無表情。

直到三位小隊長站了出來。

“我們的命是首領救的，沒有首領，我們恐怕已經餓死，渴死，被獅群殺死，或者被你們當成炮灰，像那些角馬一樣，被鱷魚吃掉，讓你們過河？除非先殺了我！”

牛紅是第一個表態的。

前隊的野牛，從獨角到每一頭公牛。

都算是害死它牛崽的兇手。

如今后隊的野牛們打敗了獅群，殺死了河口的鱷魚，打通了一條屬于野牛自己的遷徙之路。

這些混蛋卻要來撿現成的？

不可能！

站在隊伍最邊上那頭粗壯的小隊長牛寶一如既往的實誠。

它盯著獨角一字一頓的說道；“想過河，可以，殺十二條鱷魚來。”

“呼呼~~牛首領，咱們都是一個牛群的，您就真的見死不救？”

獨角的眼神略過牛群。

只是盯著小牛。

大口的喘著粗氣，背上的傷口在烈日的照射下鮮血直流。

太陽很大。

但它依舊冷得瑟瑟發抖。

獨角強忍著劇痛，睜開被血液糊住的眼睛。

看著馬拉河的對岸。

當了七年的頭牛。

這條河來來回回也渡了很多次。

但這一次，它是頭一回覺著，這條僅有十幾米寬的河流居然如天塹般不可逾越。

原本損失了后隊，雖然對牛群的打擊巨大。

但只要遷徙隊伍找到合適的渡口。

成千上萬的角馬，斑馬一擁而上，總能沖出條路來。

可萬沒想到。

今年的馬拉河鱷魚數量比往年暴增十倍。

角馬群所在的渡口是鱷魚最少的一個。

但誰能想到，那道該死的河堤卻無論如何也上不去。

獨角帶著公牛們依附在一支大隊。

本來還算順利。

可角馬群渡河失敗，大隊的頭牛突然翻臉。

強行逼迫自己帶著公牛在前面當炮灰。

“我獨角怎么能白白送死！？”

這是它唯一的信念。

當炮灰？

當然不可能。

雙方無可避免的爆發了戰斗。

獨角和前隊的公牛都是戰力強悍的精銳。

但卻也難敵，數量破萬的野牛大隊潮水般的攻勢。

雙方剛一接戰，前隊立即潰敗。

好在獨角提前瞅準了空隙，逃了出來。

不然前隊必定全軍覆沒。

獨角當然沒膽子去殺鱷魚，更沒膽子跟獅群作對。

它唯一的希望就是身為同族的小牛。

這頭橫空出世的野牛，短短半月的時間。

先后數次擊敗雄獅，帶領后隊的老弱病殘逼退獅群。

如今更是殺死了不可戰勝的鱷魚。

說實話。

高傲自負如它，也深感挫敗。

為什么？

我獨角戰力傲視所有野牛。

成就卻遠不如一頭出生不久的小牛？

++

后背的血不斷的流。

順著肋骨，肚子，牛腿蜿蜒而下。

在野牛的蹄子旁匯成了一條黑色的小溪。

獨角只覺腦袋嗡嗡作響。

眼前的光亮越來越少。

直到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