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偉并不想打擾兩個老家伙的談話。
這種跨越百年的重逢。
并不是誰都能遇見的。
特別是一只活了百歲的老猿。
神奇的程度幾乎跟孫猴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現在好奇的是眼前這兩猿一猩。
死活不太清楚。
反正都仰面癱倒在地上。
唯一的區別就是中間這個平原猩猩的胸口被開了個血洞。
黑乎乎的。
似乎血已經流干了。
“呼~~”
“哞！醒醒！”
野牛抬起一腳揣在那高個子猿猴身上。
這家伙的呼嚕打得鼻涕泡都出來了。
“白牛！”
那高個猿族顯然是累到了極限。
但睜眼看見貼在臉上的牛眼。
卻登時皮球一般彈身而起。
躬身炸毛，滿眼的警惕。
作為猿族最有天賦的戰士。
猿九擁有超乎尋常的敏感。
雖然這次前來就是投奔眼前這頭野牛而來。
但對方身上充斥的濃烈的危險氣息還是讓它心驚。
“你們兩個年輕力壯的，好好的猿族不待，卻帶著把老骨頭到我這來，有什么企圖，還有，這黑大個怎么回事？是怕我們伙食不夠，想開葷？”
地上躺著的平原猩猩野牛倒是認得。
那是黃毛猩猩凱撒身邊的“頭馬”。
得力打手。
先不說這以兩只猿猴的體型是如何干翻這頭巨獸的。
就說這黑猩猩身上的傷口。
剛才粗略的檢查了一下。
從后背打入，左胸穿出。
后背的傷口有拇指大小。
創面的皮肉毛發有燒焦的痕跡。
傷口切面平整。
左胸則是一處開放性傷口。
和后背的傷處對應。
應該是貫穿傷。
這種傷口擺明了是槍傷。
以至于野牛在剛看到這黑猩猩時。
直接嚇出了一身冷汗。
草原上。
一只平原猩猩。
被一槍貫穿胸口。
這劇情特娘的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呢。
說不是偷獵者干的，他是一百個不信。
但轉念一想。
助手明明說兩腳獸已經滅亡了。
看她的樣子不像是說謊。
而且若是真的有人類存在。
草原上會出現一群能使用長矛的猩猩。
甚至是能張弓搭箭的猿猴？
絕無可能。
想知道問題的答案。
還得問眼前這兩個猴子。
至于那老猿。
腳還沒沾地。
就被老象王給抱走了。
是真抱走了。
那激動模樣，簡直比親爹還親。
猿九：“你是牛群的首領？”
猿九有些疑惑。
它對野牛唯一的了解就是先前的峽谷之戰。
眼前這頭野牛帶著隊伍，兵不血刃的打敗了平原猩猩。
當時覺得很不可思議。
但現在看來。
它們使用的，應該就是黃毛猩猩給二長老獻上的劇毒木刺。
野牛：“是。”
猿九：“那那些呢~~~”
它指著不遠處來回游蕩的獅群。
野牛：“準確的說，我是整個遷徙隊伍的首領。”
盧偉倒是很有耐心。
猿族是它們眼下最大的敵人。
但遷徙隊伍都它們卻知之甚少。
彩虹軍團的所有情報都是鷹醬帶回來的。
基本上都屬于遠距離觀察。
許多情況并不能深入了解。
現在倒好。
直接來了三個活的。
猿九瞥了一眼身旁熟睡的十七。
轉頭見野牛的語氣很是平和。
心中的戒備漸漸放下。
它倒沒有驚訝對方為什么能用猿族的語言跟它交流。
這種逆天的能力肯定是人家的秘密。
貿然詢問只會破壞氣氛。
看見野牛有如此能力。
猿九終于是生出一絲勝利的希望。
十七的逃回北面老家的方案理性上看，是它們的最佳逃生方案。
可問題是。
那是一條毫無希望的“絕路”。
除了茍活到死。
沒有任何出路。
別說是鏟除了二長老的勢力。
就算是再次回到馬賽馬拉都成問題。
而草原上唯一有可能擊敗猿族的只有眼前這位能說猿族語言的“白牛王”。
雖然在沒有任何溝通管道的情況下貿然前往。
被殺死的概率很高。
但對于猿九來說。
這是唯一的選擇。
“牛首領有把握戰勝猿族嗎？”
猿九盤腿坐在野牛面前。
仰頭問道。
它的話十分直接。
這倒不是它故意挑釁。
實在是拖著這頭巨型猩猩一路上消耗了它幾乎所有體力。
現在連站著都困難。
“吭哧，沒有，你們的武器很厲害，并且能夠建造防御陣地，這讓我們的數量優勢不再有用。”
野牛打了個響鼻。
邊說邊饒有興致的觀察這位高大的猿族。
一米八的個子。
身材勻稱。
額頭較大，顴骨突出，目光銳利，炯炯有神。
身上的毛發并不茂密。
甚至臉上的毛發已經很稀少。
露出棕黑色的皮膚。
腰間綁著一根草繩，上面系著些石頭打磨成的工具。
就外貌上來看。
這家伙除了鼻子過于扁平之外。
長相和智人的差別已經很小了。
不過它的相貌和地上躺著的另一只瘦小的猿族比起來，差別就很大了。
地上那只幾乎還是介于猴子和猩猩之間的模樣。
毛發茂密，黝黑。
皮膚也粗糙的多。
至于被老象王接走的那只老猿。
就完全是一只黑猩猩的模樣。
這種差異倒是讓野牛有些疑惑。
從生物分類上來看。
來得這四只猩猩。
包括胸口被開了個大洞的大塊頭。
都屬于猩猩科。
但它們的祖先絕不是同一個種類。
這個叫猿九的猴子。
已經距離真正的直立猿不遠了。
但這對于盧偉來說，都不是重點。
它最關心的是大塊頭身上的傷口。
“你想救它？”
野牛伸腿踢了踢地上的猩猩。
“也不是。”
猿九撓撓頭，顯得有些糾結。
“說起來，我跟它不但不熟，而且還交過手，本應該要了它的命，只不過，覺著它跟那些猩猩不一樣，是個帶種的，死了可惜了·····”
猿九苦笑一聲。
它從來不是一個謀略家。
像十七那樣。
事事看一步想三步，永遠都要事先謀劃，算計許久才做決定。
它做不到。
大多數時候，它做事完全憑感覺。
而不是計算。
就像它只見過野牛一面，
心里就篤定這頭奇怪的白牛能幫它們重回猿族。
就像地上躺著的大塊頭一樣。
雖然挨了它好一頓胖揍。
但猿九卻固執的認為。
能和它成為朋友。
以至于沒有片刻猶豫，就冒著極大的風險，拖著它來到了戈恩山口。
猿九掃了一眼野牛。
俯身在十七的后背摸索著。
片刻，便掏出了一個長條形鐵家伙。
“牛首領，我看你盯著大塊頭的傷口看了許久，應該是好奇它是被什么打傷的吧，就是這個。”
猿九握著鐵家伙。
笑吟吟的伸手遞到野牛面前。
為了讓對方看得清楚。
它差點把那玩意兒杵到野牛的鼻子上。
“草~~還真有槍！！！！”
看著黑洞洞的槍口抵在自己牛鼻子上。
野牛直接嚇出了國罵。
他就是對自己的防御力再有信心。
也不敢拿鼻子開玩笑。
這王八蛋握著槍。
指頭搭在扳機上。
鬼知道它關沒關保險。
萬一擦槍走火。
那就好玩了。
“槍？什么是槍？”
猿九楞了一下。
太爺可沒告訴它這東西的名字。
“這是哪來的？！！”
野牛連忙閃到一邊。
聲音寒冷。
如果真的有兩腳獸存在。
那它對于草原世界的一切構想，都得推翻重來。
“這是太爺的東西，是它從地下找到的，太爺說這東西在北面有很多，不過都被它丟進大裂縫里了，我幾年前也丟過一次，那些都是大家伙，黑乎乎的，很重，當時整個猿族整整搬了三天三夜才搬完。”
不知為什么。
猿九對于這些記憶總覺得很模糊。
亦幻亦真，很像是夢中的場景。
它問過十七，也問過其它猿族。
除了它之外。
大伙居然都不記得有這件事····
野牛：“北方，北方是什么樣子？？”
猿九皺著眉，思索片刻：“最北面我沒去過，但聽太爺說，那是死亡之地，任何接近的生物都會瞬間死去，至于我生活的地方。”
猿猴噘著嘴：“那是一片廢墟，很大的廢墟，比整個馬賽馬拉草原，還要大。”
“廢墟，是廢墟嗎？”
野牛的眼神有些迷離。
它嘆了口氣。
低頭看著猿九。
能讓一群猴子自由出入底下武器庫這種機密區域。
顯然。
不會有兩腳獸存在了。
助手說的沒錯。
上一代的世界霸主真的已經滅絕了。
說實話。
雖然以人類的靈魂居住在一頭野牛的身體里，
但它的夢里。
人類卻是最為恐怖的存在。
原因很簡單。
它很難想象。
一頭會說話的野牛如果被發現。
會面臨怎樣殘忍酷毒的折磨。
不被做成切片研究才怪。
但真的從對方口中得到確實的消息。
他心里卻又說不出的難過。
那不是傷心。
只是胸悶得喘不過氣來。
“其實，雖然是片廢墟，但也并不是一無是處。”
猿九靠著金剛的大腿。
伸手指著遠處地平線上的一條金線。
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每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就喜歡坐在廢墟的最高處，等到陽光透過云層，照在那些透明的石頭上，整片大地都會變得璀璨奪目，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