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這種攻擊傷害不了我。”
金剛張開蒲扇般的大手,扣在猿猴的脖子上。
輕輕一提。
把它放在石頭上。
“給我個痛快。”
猿九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這黑毛猩猩不但體型巨大。
更是皮糙肉厚的令人發指。
自己拼盡全身力氣咬住它的腳筋。
也僅僅是牙齒穿透了皮肉。
腳脖子那兩根大筋卻是無論如何也咬不動。
“哼,可惜太爺給的鐵家伙被十七那小子給順走了,不然······”
猿九用手背擦了擦腦門上流下的血液。
以免迷了眼。
它心里并不恨十七。
畢竟它原本就是二長老的子侄輩。
雖然不太受待見。
一直獨居在外。
但好歹是親戚關系。
如今長老們得了勢。
它能“棄暗投明”,繳了猿族衛隊的信物。
想必也能得個不錯的職位。
至少娶六爺家的小閨女是不成問題了。
“臭小子,你要是知道,當初辛辛苦苦送給那小閨女的大甜瓜,被人家轉手就送我了,怕是得氣死吧,呵呵~~~”
猿九癱倒在石頭上,咧著嘴笑個不停。
它瞧了一眼身后不遠處的木門。
透過那道細細的門縫。
仿佛能看到太爺渾濁的眼睛·····
盡管
那里不過是一片漆黑。
“你笑什么?”
金剛轟隆一聲。
坐在巨石前。
隨手薅了一把干草。
在腳后的傷口處按了幾下。
天氣很熱。
被咬穿的血肉很快就把干草黏在了腳后跟上。
每擦一下都會帶出一小片皮肉。
金剛倒是面無表情。
從頭到尾只是呆呆的看著石頭上的猿猴。
不過從猿九的角度看去。
這個大塊頭兩眼的焦點卻是投在了它身后的草地上。
顯然
它在發呆。
“我看出來了,你跟那些卑鄙的慫包不一樣。”
猿九仰面倒在石頭上。
嘴里發出陣陣嘲諷。
“在你們的首領趴在地上求饒之前,我還把你們當對手,我不否認,那個黃毛的計謀能夠成功,畢竟那些老家伙的腦子根本就不懂如何作戰。”
猿猴扁扁嘴:
“可惜,靠出賣尊嚴得來的勝利,比臭鼬還惡心。”
臭鼬大概是北邊和草原唯一的共有物種。
這些家伙的手段卑劣。
但對環境的適應力卻是出奇的好。
“咳咳~~”
金剛出手的速度很快。
手上還黏著一團團帶血的干草。
這么多年下來。
維護凱撒已經成為它的本能。
它死死的掐住猿猴的脖子。
直到它眼神渙散,發不出聲音為止。
“呼~”
“咳咳~~”
猿九無力的揮舞著拳頭,
捶擊著金剛的手臂。
意識漸漸在離它而去。
下一刻。
它突然覺得脖子上的壓力一松。
隨后再次躺倒在石頭上。
“喔喔喔~~~!!!”
黑毛猩猩握著碩大的拳頭。
拼命的拍著胸脯。
嘴里發出低沉的怒吼。
“咳咳~~”
一口口水從咽喉鉆進了猩猩的鼻腔。
它蹲在地上。
咳嗽起來。
沒兩下。
便又放棄了。
頹然的靠在石頭上。
伸出手指把玩著猿猴垂下來的腳掌。
“猴子,我真羨慕你,你雖然快死了,但總算是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像我,蠢蛋一個。”
金剛瞇著眼,用手指拈了兩根草梗放在鼻梁上。
深吸了口氣:“你說的對,靠趴在地上求饒,就算凱撒能統一整個草原,對我來說也毫無意義,說起來,我們已經吃了那么多同族了,不過這些我都不在乎,吃就吃了,可,可它卻讓整整一萬多平原猩猩,去送死,哼,就為了不讓白牛起戒心,真是可笑的家伙······”
金剛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其實
無論是殘殺同族,出賣整個平原猩猩群。
對它來說。
都不重要。
它只是覺得。
提不起精神。
甚至連吃肉的欲望都沒有了。
再香的烤肉也只會讓它打哈氣。
對于一個視尊嚴,驕傲為一切的戰士來說。
靠不要臉茍活的世界。
它連心臟都懶得跳動。
“肉好吃嗎?我說的是同族的肉。”
猿九伸出舌頭舔了天嘴唇上的血。
那是腦瓜頂上流下來的。
問問潤潤的滑落在鼻尖。
癢癢的。
它沒吃過肉。
更沒喝過血。
現在嘗一下。
咸咸的。
比起甘甜的溪水差遠了。
“不好吃,特別是那些沒死的家伙,在被吃掉之前,總是苦苦哀求我不要吃它們,鼻涕眼淚流個不停,很多不經事的小東西還總是屎尿齊出,味道很不好,其實就算把它們的尸體分成許多塊之后,我依然能聽到它們在我耳邊喋喋不休的哭個不停,很煩。”
金剛擺擺手。
表示不太想談這個話題。
同族它吃得太多了。
肉柴,酸。
毛又硬。
比不得羚羊那般細膩的嫩肉。
“給我個痛快,猩猩。”
“我不叫猩猩,我是金剛,平原猩猩最強的戰士!我叫金剛。”
黑毛猩猩突然尖叫起來。
不過吼了一半,聲音又落了下去。
癱倒在地。
它沒說謊。
它現在真的很頹。
那種感覺就像是發情期被心儀的母猩猩拒絕后的無力。
“我懶得殺你。”
金剛嘴巴一撇:
“猴子,你要是還有力氣,咬我,咬脖子,我不反抗,你小子算是個帶種的,我金剛死在你手里,不冤枉。”
黑毛猩猩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
舉起手正要把石頭上的猿猴拎起來。
“啪”
一聲脆響。
金剛巨大的身軀應聲而倒。
++
猿九勉強睜開眼睛。
循著聲音望去。
一只個頭不高的猿猴正鼓搗著手里的鐵家伙。
“還是這玩意快,比毒箭還快。”
猿猴沒時間把玩手里的武器。
只是心中發出一聲贊嘆。
隨后真奔巨石而來。
“九哥,你沒事吧,還好趕上了。”
猿猴見石頭上的猿九正梗著脖子看著它。
心中的大石頭頓時放下了。
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巨石前。
扶起猿九。
“周圍其它把守的平原猩猩呢?”
猿九皺著眉。
它可不相信猿十七這小瘦子有本事干翻十幾個虎背熊腰的大猩猩。
至于它腰上別的武器。
威力大是沒錯。
可聲音也大。
一旦用了,必定會被其它守衛發現。
“守衛?”
猿十七楞了一下。
撓頭笑道:“都被俺用毒箭射死了,就是平原猩猩帶來的毒液,毒刺,綁在箭頭上,隨便射,射中就死,叫都來不及叫,不過之前最后一支箭用完了,這沒辦法才使那玩意的。”
猿十七伸手指了指身上背著的弓箭。
用扭頭指著周圍幾處草叢。
那邊死掉的猩猩外圍一千米還有二爺的子侄把守。
不過它們都畏懼太爺的威嚴。
壓根不敢過來。
要不然我也沒機會得手。
“毒箭哪來的,別跟我說是黃毛給你的。”
猿九坐起身,開始檢查自己的傷勢。
“看守毒液的猩猩被我打死了。”
十七嘿嘿一笑。
它很清楚。
這次干完了。
這猿族就再沒自己的立身之地了。
不過
它不在乎。
“九哥,太爺呢?”
“屋里,別愣著,快把太爺扶出來,咱們現在就走!”
“去哪?”
“還能去哪,南邊!”
猿九的回答完全出乎十七的意料。
它這次連后路都準備好了。
整整一大袋甜瓜干,甜瓜種子。
只要逃回北邊老家。
它們就安全了。
長老們絕對不會想到它們會往北面逃。
“南面?那是遷徙隊伍的地盤,九哥,你不是說那白牛很危險嗎?”
“別廢話,聽我的,帶著太爺,往南走。”
“····”
“十七,你很聰明,比我聰明得多,不過這次,聽九哥的。”
猿九拍了拍小老弟的肩膀。
自顧自的朝屋里走去。
不多時。
猿九背著睡夢中的老猿。
腰間系著一根繩子。
繩子的另一端拴著一只巨型黑毛猩猩。
盡管是步履蹣跚。
臉上不停有血水流下。
它依舊往前走。
“九哥,咱們這是逃跑,拖著這猩猩算什么事兒啊,這家伙剛才還要殺你嘞,還有,它胸口那傷,活不成了。”
十七拽著腰間的繩子。
每走一步幾乎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九哥今天的干的這些事。
它完全不能理解。
不走最佳路線就算了。
還要帶上一只半死的平原猩猩。
“十七,咳咳,對不起,我先前,以為你·····”
猿九的嘴唇慘白。
它低著頭,嘴里發出若有若無的苦笑。
“嗨,九哥,十七從小跟在屁股后面長大的,你說這些就沒意思了,咱們還是走快點兒,別等它們吃完肉了,再追上來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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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后的尖毛草。
在草原上筑起了一道厚厚的城墻。
茂密的草叢里。
兩只年輕的猿族拉出了一道長長的細線。
一直通往夕陽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