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被破的第三天。
猩猩們漸漸陷入絕境。
什么是饑餓。
凱撒從一出生就體會過。
即便是現(xiàn)在。
成為平原猩猩大首領。
饑餓的陰影依舊如影隨形。
但它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絕望過。
半山腰的水潭邊,樹叢里,山洞口。
無數(shù)的猩猩頹喪的坐著。
經(jīng)歷了最初的恐慌,吵鬧。
猩猩們開始安靜下來。
就連最瘋狂的金剛也停止了吼叫,站在幽暗的角落里,肚子劇烈起伏著,仿佛剛剛的蹦跳怒吼,耗盡了它的力氣。
“老黑,守住洞口,別讓它們再吃肉了!”
凱撒從陰影中走出。
半邊臉露在皎潔的月光下。
這位傲氣逼人的大統(tǒng)領此時顯得有些落寞。
“沖進洞里的猩猩是最早輪替的一批,它們五天沒吃東西了,我殺了幾個,后面的攔不住。”
老黑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上的血液順著手指流了一地。
那些有毒的肉并不是最緊迫的問題。
沒有食物。
啃樹皮,挖草根也能抗一段時間。
最不濟還可以殺一些老弱來填飽肚子。
現(xiàn)在的問題是。
有毒潭水不能喝。
而這是山上唯一的水源。
“水里的尸體怎么辦?”
老黑回頭看著水潭里漂著的猩猩尸體。
有的仰面沉在水底,有的趴臥著漂在水面。
很多。
幾乎塞滿了整個水潭。
所有猩猩都知道這水不能喝。
但真正渴到一定程度。
不管有沒有毒。
它們都會毫不猶豫的跳進水潭。
“····”
凱撒沒有說話。
隨手扯過一把雜草。
放進嘴里咀嚼起來。
它不明白。
為什么敵人能如此輕易的推開那些巨石。
那不是小石子。
每一塊都需要好幾只健壯的猩猩才能推動。
兩百山口的猩猩清空了整個峰頂?shù)乃惺瘔K。
才將戈恩山口完全封死。
這些石頭層層疊疊的堆在谷口。
高度甚至遠遠超過了那些該死的巨象。
這些長年在山頂經(jīng)歷風吹日曬的石頭。
光滑圓潤。
就連身形最輕靈的獵豹也難以攀登。
在凱撒的計算中。
就算遷徙隊伍使用最殘酷的手段。
大肆宰殺馬群,羊群。
把它們的尸體堆起來形成緩坡。
也不可能在隊伍崩潰之前完成這項任務。
“就憑幾根樹干?就憑幾根樹干!”
凱撒一把扯掉嘴里的雜草。
再次陷入了狂怒。
三只巨象。
僅僅用三根鼻子卷住的樹干。
就輕易的推到了看起來堅不可摧的巨石墻壁。
并且在做完這一切之后。
對方甚至沒有任何要進攻它們的企圖。
直接退回了河灘。
每日里悠閑的喝著溪水。
輪流進入峽谷盆地進食。
似乎根本不把它們放在心上。
“老黑,把山道上的猩猩都撤回來吧,它們是不會主動攻擊咱們的,明天天一亮,跟我下山。”
憤怒之后。
黃毛猩猩又安靜下來。
這幾天。
它的情緒就反復的在這種憤怒和平靜中循環(huán)。
直到瀕臨崩潰。
老黑猛得抬頭。
盯著眼前的頭領。
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縱橫無敵,從不認輸?shù)膭P撒居然認輸了。
“凱撒!我們還可以撐下去,這里還有這么多猩猩,餓了吃它們的肉,渴了喝它們的血,盆地的水草雖多,但以它們的數(shù)量,絕對耗不過咱們,不能就這么投降!”
“吼嗚!”
凱撒的拳頭狠狠的打在老黑的臉上。
它掐住對方的脖子。
怒罵道:
“閉嘴!你知道猩猩的肉有多難吃嗎?你知道我最討厭吃猩猩肉嗎?我當初被丟在荒野,靠的就是偷小猩猩殺掉,吃它們的肉才活下來的,我受夠了那種酸味,惡心!”
“呼”
凱撒松開手。
長舒了口氣。
努力平復著心中的怒火。
它知道。
腹部的灼燒感并不是因為憤怒。
而是餓的。
只有饑餓到了極點。
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緒失控。
“老黑,沒用的,就算咱們熬贏了,剩下的猩猩也很快會被草原上的猿猴消滅,我們看不到雨季的草原了。”
凱撒低著頭,擺擺手。
轉身再次消失在陰影中。
“喔~~~~~~~~~”
老黑抬起頭,看著掛在天空中的月亮。
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呼嘯。
“喔喔喔喔~~”
“哈,呼”
“嘶~~”
“咔嚓~~”
密林的黑暗中。
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慘叫聲。
不時有骨頭斷裂,血肉被撕開的聲音。
老黑歪著腦袋。
斜躺在樹下。
每到深夜。
這樣的殘殺就會發(fā)生。
那些無力抵抗的老弱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的。
它早就明白。
這就是草原上的生存法則。
可現(xiàn)在。
整個族群中最深諳這個道理的首領。
居然嫌棄同伴的肉難吃。
反而要屈服于一群吃草的家伙。
“但愿你是對的。”
老黑閉上眼睛。
不再想那些糟心的事情。
它伸手摳掉了牙縫里的肉絲。
邊安然進入了夢鄉(xiāng)。
++
相比山上的愁云慘霧。
山下的夜晚就顯得很歡快了。
自從拉菲奇帶著狒狒們舉辦了第一次篝火晚會后。
不管是獅群還是牛群。
甚至那些一向高冷的大象。
都習慣性的聚在一起。
等著狒狒們收拾好柴火。
點燃火焰。
它們或許不太喜歡光亮。
但相比火光帶來的一點點不適。
沒有蚊蠅騷擾的夜晚才是最美好的。
“老大,我對你的敬仰如同馬拉河的滔滔河水,如同乞力馬扎羅的雄偉雪山~~”
“閉嘴,你小子弄一堆蛇藤過來,是想毒死大伙?”
小牛一角戳翻了正在大吹法螺的拉菲奇。
這家伙自從做了軍團的【采集總管】
每天正事沒干多少。
就剩下拍馬屁了。
“吱吱~~”
狒狒熟練的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熟練的直起身子。
最后把鍋全甩給了下面干活的小弟。
“老大,驅蚊草,假荊芥、逐蠅梅,我可是一樣一樣都教它們認了,要怪就怪這幫家伙腦子太笨,做事馬虎,您放心,再有下次,我就戳死幾個拿去喂獅子,不怕它們不認真。”
狒狒邊說邊拔出腰間的骨劍。
耍弄起來。
模樣兇狠、
頗有幾分暴君的風采。
“牛崽子,這都三天了,雜毛要是跟咱們死扛,咱們可未必能熬得過它們。”
一旁的雄獅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轉頭看了看場地中間的火焰。
和裊裊升起的青煙。
不禁嘆了口氣。
果然沒有蚊蠅騷擾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天堂。
以后要是沒了這些東西。
這覺怕是難睡咯。
“茶羅,那黃毛可是個猴精,腦子轉的快,它不會死扛的,留在山上是死路一條,下山當求饒還能有生存的機會。”
小牛又踹了狒狒一腳。
讓它趕緊把地上的蛇藤收走。
雄獅說的它倒并不擔心。
平原猩猩面臨的最大危機。
不是食物。
而是水源。
鷹醬帶著鳥群,已經(jīng)把山上能找到的所有水源都投了毒。
而且還是定期不間斷的。
那些猩猩絕對沒有水喝。
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三天。
它們也該也到極限了。
至于靠喝血維持生命。
這是個笑話?
先不說血液能不能補充水分。
單說那些人高馬大的猩猩。
那不是木頭。
都是活生生的猛獸。
平時靠高壓政策尚且能夠維持。
如今面臨絕境。
它們還會乖乖任其宰割?
++
夜色漸濃。
火苗漸熄。
正當山谷陷入沉睡時。
峽谷盆地卻傳來驚恐的嘶吼聲。
一時間。
大地震動。
似乎有千軍萬馬在地上奔馳。
“哞~~~!!!!”
低沉悠長的吼聲從盆地傳來。
那是留守巨象發(fā)出的警報。
樹梢的鳥群反應最快。
紛紛飛向半空。
發(fā)出尖銳的嘶鳴。
“啁啁!!都起來,敵襲!”
“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