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那杯奶茶，顧錦一側頭看了眼身旁睡著的顧天意，然后瞇了瞇眼，從桌子里掏出畫筆。

……

一位不知名的女同學突然路過，不小心撞了一下她的肩。

“……”

她的手抖了一下。然后線條亂了。

剛要抬眸，卻聽見那個女生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沒說話，接著畫。

站在她旁邊的女同學突然一驚：“素、素描?”

“嗯。”

“天吶！太厲害了吧？”

她沒回。

說話之際，已經畫好。

畫中人五官深邃明朗，長發微卷，帶有混血風。

南淵看著畫中的女人，在驚訝，又似乎在回憶：“這個人好像是個名人吧?”

她剛剛確實有點著急，然后不小心撞到了她。

聽到那些同學的討論，她本以為這個小姐姐很不好惹，沒想到脾氣這么好，居然沒有罵她。

最后的事情就是她不小心看到了她畫的這幅畫。

“中英混血，暖陽。”顧錦一接過話，有些出神。

“噢，是她啊。”南淵點點頭，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爸媽挺喜歡她噠，只是前幾年……她好像去世了。”

顧錦一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眸，將那張畫折好夾進書里。

她神色冷淡，倒也看不出什么：“嗯，先奸后殺。”

她一點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但這位活潑的同學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南淵，美術老師的孩子，活潑開朗，陽光向上。她之前班級里的語文課代表。

“天吶……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看新聞的。”

“哦哦。那……”少女還想說什么，但卻被另一個叫過來的少女拉走了。

兩人牽著手走，笑嘻嘻的討論著剛剛那個話題。

顧錦一收回目光，默默地趴在桌上，眼底情緒不明。

.

夏夜的夜空總是年少所仰慕的。

操場和小樹林里，總有幾對情侶手牽著手，抬頭望著夜空，訴說著最美的誓言。

而顧錦一，是被窗外的花季少女們的笑聲吵醒的。

她一睜眼就看到靠在窗戶上同學們的身影。

她揉了揉眼，望著窗外。

星星好亮，教室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其他人都在長廊里看星星。

同在一片夜空下，那個與世間美好環環相扣的女人卻看不見這繁星點點。

她愣了一會兒，才緩緩收回目光。

應該要放學了。

“咚咚咚——”

有人敲了敲窗戶。

她順著聲音看去，卻對上聆墨那雙泛著燈光的眼睛。

兩人對視，她面無表情，但少女卻眼睛一亮，又笑了起來。

她白皙纖細的手推開窗戶，遞進來一袋面包。

“吶，你一直沒吃飯，我很擔心你噠！如果有機會，我想和你成為好朋友，很好的那種……”

“……”

——我想和你成為好朋友……很好的那種。

這句話在耳邊響起，少女聲音清脆，微風吹過，一抬眸就能撞入她那雙繁星點點的眼睛。

這是這么多年來……第一次有個人說……要跟她……做朋友。

顧錦一愣了愣。

她的生活兩點一線，那顆熾熱的心早已終結在母親死亡的那個夜晚。

她將自己封閉起來。

一個狹小的空間，一人便是一世界。

少女帶著光，眼底星辰萬千，就這般，開始闖入她的世界。

周圍嘈雜的聲音越來越淡，少女明亮的眸與期待的表情，開始成為她眼中的風景。

沉默了好久，顧錦一才接過她的面包。

紫色的……紫薯味。

“謝謝……”

她感覺喉嚨有點痛，也有點……哽咽？

見她接過，聆墨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

她迅速轉身，靠著窗，留給顧錦一一個背影。

然而窗外的她卻雙手捂臉，開心地在原地跳起來。

“天吶顧天意……她她她她她……她好像……我的天，我太開心了！”

她身上拉了拉旁邊靠著墻雙手插兜仰望夜空的少年。

顧天意側頭看向她，有點無奈，“我想說，剛分班，交到一個朋友，也不難吧？”

“你懂什么呀！”她小說嘀咕一句，推了推他的身子。

“我喜歡她，知道不？”

“……你開心就好咯。”

校園內燈光明亮，如墨的夜空繁星點點，少女那雙眸子宛如星辰般璀璨。

.

最后一節課是自習課。

她作業都寫完了，也無其他事，突然之間，想到了書包里有手機。

上周剛考試完，總結會開了便分了班。

算起時間來，她爸應該打生活費給她了。

手機一直沒有連網絡，所以她一開流量便有很多消息彈出來。

好在她靜了音。

——微信待收款2000。

她沒有猶豫，直接點了進去。

父女倆的聊天很簡單，至少屏幕上的無非就是些轉賬記錄以及簡單的問候。

上一次聊天，是在一個月前。

她收了錢后，那邊很快回了消息。

——“你暑假的時候我應該回國了。想不想買點什么？”

她關掉手機，本不想回信。

但又按下了開關鍵，解鎖了手機，猶豫片刻還是打出了三個字：“沒想好。”

那邊又很快地回復了——“那你想好再說吧。阿姨對你怎么樣？這次考試你考的很好，爸爸挺開心的，既然分了班，那就換種生活方式可以嗎？”

“不可以”三個字已經打出來了，就是沒有發出去。

她按下刪除鍵，沒有回消息。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們兩個人的關系已經這么冷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