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還泛起魚肚白，月亮殘影還未完全消散的時候，聆墨媽媽就起來了。

她準備好了豐盛的早餐，并將其從樓下端了上來。

她敲了敲聆墨的房門，朗聲道：“墨墨、錦一，起床了！”

聆墨睜開眼，應了她一聲：“我起來了……”

她從床上坐起身，拿起床頭柜上的衣服，默默地穿上。

她半瞇著眼睛，似醒非醒。

顧錦一被她的動作吵醒，她睜開眼，許是窗外的光對剛醒的人來說太過刺眼，她瞇了瞇眼，緩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拿起自己的衣服開始穿。

少女一見到她，眼睛瞬間明亮了起來：“錦一！起來啦？早上好！”

她側頭看著聆墨，緩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早上好。”

門外的聆墨媽媽聽到兩人的聲音，她笑了笑，朗聲道：“早餐放才餐桌上了哦，記得叫天意過來一起吃。老媽先去了樓下忙了啊！”

她笑著離開了聆墨的房門口。

“嗯嗯！”

少女重重的應了兩聲。

……

洗漱完畢后，聆墨打開了大門，和昨夜一樣，伸手按住圍欄，道：“顧天意！我媽叫你來吃飯！”

緊閉的大門里傳來少年的聲音：“來了！”

此時太陽已經緩緩升起，天邊云層顏色深淺不一，如用金色的水筆渲染過。

少年推開自己家的門，和昨晚一樣，翻過圍欄，和她們招手。

他里邊穿著干凈的短袖，外邊穿著校服，衣服拉鏈未拉，露出短袖上可愛的Q版人物。

許是剛醒，冷水洗漱后，他的眼睛無比明亮，唇上還帶有一點水澤。

少年頭發有些蓬亂，他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走吧，吃早飯。”

兩人家就面對面，而且只要打開兩扇推拉門就能到對方家去玩耍。

但因為懶惰，一般翻過圍欄或是打開小門，兩人也能一起玩耍。

聆墨父母和顧天意的父母是故交，她媽媽在本地開早餐店，爸爸則在外地與顧天意父母在一同一家公司上班。

圓形餐桌上，放著三碗餃子。

許是放了十來分鐘，上面熱騰騰的熱氣也都消散了。但香氣卻不減分毫，反而讓人更有食欲。

“顧天意，你吃沒有辣椒的，這碗。”

聆墨伸手將自己面前的那碗餃子推到他面前，然后又將他面前的那碗湯水微紅的餃子端到了自己面前。

少年剛剛還笑瞇瞇的起身從箸籠里拿筷子，下一秒他笑容就僵住了。

“憑什么啊？！”

“今天里邊放的是我周末調的辣椒醬，你受不了的。”

聆墨臉不紅心不跳的道。

確實，上周末她閑來無事，搬著小板凳和媽媽在樓下吹冷風。

聽著一群中年阿姨和老媽的聊天，她百般無聊的轉身進了廚房，然后開始把各種各樣的辣椒都切了一份，放上醬油和醋……

雖然味道也過得去，倒也不算辣，但對顧天意這種外地人來說，肯定受不了。

她是真的害怕顧天意和上次一樣被辣到哭。

但少年不領情，執拗的把自己面前冒著香味的、湯水干凈的餃子推給了她。

“不行，我要試試這個。”

“……好吧，你開的就好。”

聆墨溫柔的笑了笑，拿起筷子便開始吃。

而顧錦一，在兩人說話之際就已經從箸籠里拿出了筷子，默默無聲的吃著早餐。

顧天意興奮的夾起一個被湯水染的有些紅的餃子，然后一口吃掉。

沉默了半晌，他才伸手在臉邊扇著風：“……好辣。”

“你現在知道了吧？”聆墨有些許幸災樂禍。

“……笑啥？也不是很辣的其實，要不你試試看？”少年挑了挑眉，夾起一個餃子，假意要給她的模樣。

“我才不吃你吃過的呢！等著吧。”

她起身，去樓下拿了三瓶溫熱的牛奶。

“錦一，牛奶！”

她看著少女，笑得甜美。

“謝謝。”

顧錦一禮貌的接過，另外一只手抽出了餐桌上的餐廳紙，擦了擦嘴，才開始擰瓶蓋。

“不用跟我客氣噠！”聆墨笑了笑，在自己的位置上放了一瓶，然后沒好臉色將最后一瓶給了顧天意。

“嗯。”顧錦一淡淡的應了一聲。抬頭將手中的那瓶牛奶一飲而盡。

聆墨將目光投向顧天意。

“都說了你別吃這個了，現在好了吧……咦?你怎么都吃完了？”

她眼神兒里有些驚愕。

少年雖然嘴巴現在是紅彤彤的，但他還是很得意的抬了抬下巴，然后拿起桌上的那瓶乳酸菌，擰開瓶蓋，將其一飲而盡。

“得了吧你，快吃吧。”他嫌棄的看了眼聆墨的飯碗，然后伸出手抽了張餐廳紙，擦了擦嘴后，將餐廳紙和空牛奶瓶一同丟在桌下的垃圾桶里。

兩個人都已經吃完了，都坐在座位上等著聆墨。

他突然垂眸，拉好了自己的衣服拉鏈。

“七點半了啊，你還不快點就要遲到了。”

他抬起手臂，將校服袖子往上移了移，看了眼手腕上手表上的時間。

“快了快了，你先回家拿書包啊！”

“哦對，拜拜。”

他突然反應過來般，急匆匆起身，然后目光掃過顧錦一和聆墨。

很明顯是對兩個人說的再見。

“嗯，再見！”聆墨含糊地回應他。

“再見。”

顧天意錦一薄唇輕啟，緩緩道。

——

他背著書包推開兩邊的門，經過走廊過來時，顧錦一已經將自己和聆墨的書包拿到了客廳。

她抱著自己的書包，坐在椅子上，垂眸，背著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聆墨卻在廚房里洗碗。

她洗完碗后，用毛巾撒干了白凈的手，拿起座位上的書包，笑：“我們從樓下走吧，快一點。”

“行。”顧天意反手將大門關上。

“嗯。”顧錦一淡淡道。

“那我們走吧！錦一。”聆墨過來牽她的手。

她身子一僵，卻也很快反應過來，回了少女一個淺淺的笑容。

弧度真的很小很小。

但聆墨卻越發高興。

三個人經過人來人往的早餐店，走過車水馬龍的街道，然后走在和往常一樣平淡的用紅磚鋪成的小路上。

陽光透過高大大樹的葉間縫隙灑落，給人一種很溫柔很美好的感覺。

——到學校時已經八點了。

班級里的人已經有了很多，加上講臺上帶著老花鏡的數學老師在發試卷，所以很是安靜。

但同學們的眼角余光見到三個身影一同從后門進來時，還是忍不住頻頻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