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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帶酒闖轅門

  • 朱元璋傳
  • 悅悅好
  • 7949字
  • 2019-12-22 16:22:21

于金彪跨馬提刀來到轅門,定睛觀看,但只見:

校場氣勢大,轅門五彩扎。方磚砌甬路,路旁鋪金沙。幡帶迎風(fēng)舞,門旗左右插;龍旗伸利爪,鳳旗翅生花;虎旗張血口,豹旗露鋼牙;八桿認(rèn)標(biāo)旗,翻飛舞彩霞。禁律高懸掛,治軍條文佳:鳴金不退下、擊鼓不進(jìn)發(fā)、造謠編鬼話、肆意亂喧嘩、冒功受獎賞、疆場把財發(fā)、私自離汛地、酒后入帥衙、奸一婬一良家女、敲詐把民刮,若犯上述款,立拿嚴(yán)懲罰!

于金彪看罷禁律條文,倒吸了一口涼氣:哎呀!厲害!他想了想又覺得這是徐達(dá)故意嚇唬人,不禁哈哈大笑。這時就聽轅門內(nèi)有人喝道:“帥壇重地,禁止喧嘩!”于金彪順著聲音往里一看,又見那:

校場聚兵將,點卯里外忙。鼓樂震天響,號炮傳四方。帥臺高三丈,纛旗寬又長。元帥坐虎椅,中軍立身旁。金印案上放,令箭壺內(nèi)裝。案前擺刑杖,架上插刀槍。參軍和副將,左右列兩廂,一隊劊子手,抱刀如虎狼。兩排護(hù)衛(wèi)軍,持槍似金剛。百官精神爽,文武排成行。武將盔甲亮,文官著盛裝。錦旗翻彩浪,刀槍放寒光。

于金彪看罷,心想:你徐達(dá)好不威風(fēng)!我今天就要給你點顏色,叫你下不了臺。想到此,他大聲喊道:“好酒哇!好……酒!……”這一聲吶喊,真好比半空中打了一個霹雷,震得人們耳鼓齊嗚。站堂軍上前攔擋,于金彪把大刀一擺:“你等少管閑事!閃到一旁還則罷了;如若不然,小心你項上的人頭!”說罷,把九耳八環(huán)刀左右一晃,嘩楞楞地動山搖。眾兵卒一看,嚇得魂飛魄散:“我的媽呀!這位爺真急了,快閃開吧,走慢了這倆耳朵的香爐就得搬家!”大家呼啦往兩旁閃開,讓出一條人一胡一同來。于金彪用刀纂磕馬的后胯,這匹馬疼痛難忍,四蹄刨開,翻蹄亮掌,鬃尾亂奓,竹簽子耳朵往上一立,沖進(jìn)了轅門。

于金彪甩鐙高鞍下了馬,分征裙,抖甲葉,邁虎步噔噔噔,來到了將臺以下。眾將官見于金彪怒目橫眉,沒經(jīng)元帥允許就闖進(jìn)了轅門,都替他提心吊膽,擔(dān)驚害怕。最害怕的還是一胡一大海,心里嘣嘣地光剩下跳了,頭發(fā)根子發(fā)奓,脊梁溝里直冒涼氣,心里話:老于呀,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跟你喝酒來著,你要是一說我可就完了,咱們最好是誰也別說誰。他一邊害怕,一邊暗示于金彪。不管老一胡一怎么擺手,于金彪根本不理他這茬兒,只是往上看。他一抬頭正跟徐達(dá)打了個對臉兒。他看了看徐達(dá),臉皮往下一撂,哼了一聲,袍袖一樣沒言語,轉(zhuǎn)身形又奔西吳王來了。來到西吳王的案前,雙膝跪倒:“主公在上,末將于金彪前來參駕。”朱元璋心說,于將軍哪于將軍,你也大犟了。今天是徐達(dá)登臺拜帥,你三卯不到,本該問斬,還是由我打個圓場,讓元帥饒了你吧。想到此,朱元璋故意把臉一沉:“于金彪,今日元帥登臺點將,你三卯不到本當(dāng)斬首,快去謝過元帥不斬之恩。”徐達(dá)一聽,就明白朱元璋的用意了,心想只要你來在我的面前磕頭清罪,我略略申斥你幾句,這件事就算完了。這時就聽于金彪答應(yīng)一聲:“末將敬遵王命!”說罷站起身形,直奔徐達(dá)桌前。朱元璋心里正高興哩,只見于金彪繞過了徐達(dá)的桌案,來到張玉面前跪倒身形:“元帥在上,末將謝過元帥不斬之恩。”把徐達(dá)干干巴巴地給撂在那兒了。眾人一看,驚得目瞪口呆。張玉心想:這于金彪也太居功自傲了,有心訓(xùn)斥幾句,又怕火上加油,把事鬧大了,只好用好言相勸:“于將軍,主公命你去謝徐元帥,因何前來謝我?快去謝過新元帥。”于金彪站起來說道:“元帥何出此言,我于金彪自從輔保主公以來,只知有你張元帥,哪里又來了個徐元帥呢?”“于將軍,主公三顧廣泰莊,請來徐達(dá)徐國顯,今天是登臺大典,你怎么會不知?”于金彪一扭臉兒,瞟了徐達(dá)一眼:“張元帥,莫非你說的就是他嗎?”“正是。于將軍,快快上前參拜。”于金彪仰面大笑,起身站到了張玉身旁,兩眼望天旁若無人。這一來,徐達(dá)可不能不說話了,他厲聲說道:“于金彪如此無禮,藐視本帥。主公迎風(fēng)冒雪,三進(jìn)廣泰莊,本帥方才出山。今日登臺拜帥,擊鼓點將,再三容讓于你,誰知你全都不睬。事到如此,本帥不得不將你斬首以正軍規(guī)!”說罷喝令刀斧手:“將于金彪推出轅門,開刀問斬!”刀斧手答應(yīng)一聲,上前要綁于金彪。這些人剛到了于金彪跟前,正要動手。于金彪照定刀斧手,上用拳打,下用腳踢,只打得刀斧手紛紛倒退。

西吳王見于金彪毆打刀斧手,真是沉不住氣了,心中暗暗埋怨于金彪:于將軍你也太過份了,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羞辱元帥,知道的說你脾氣暴躁,爭強好勝,不知道的說我對將士管教不嚴(yán),治軍無方,才使你藐視軍律,以下犯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再不吭聲,徐達(dá)今后還怎么指揮全軍!朱元璋想到這里,啪一拍桌案:“好個大膽的于金彪,還不住手!刀斧手!速將于金彪綁起,推到轅門外候斬!”朱元璋為什么不說“立即開刀問斬”呢?這是給徐達(dá)挽回面子。他想,徐達(dá)堂堂大帥,讓于金彪鬧得面上下不來。我下令將于金彪一綁,給元帥找一個好看,然后諸將上去在元帥面前一保,免了于金彪的死罪,以后再慢慢給他們調(diào)解,所以才命刀斧手將于金彪綁起。

于金彪一聽朱元璋發(fā)話要綁他,不等刀斧手動手,一伸手把自己的頭盔摘下來,把鎧甲戰(zhàn)袍脫下,走到西吳王桌案前雙膝跪倒:“主公多加保重,恕于某不能再為您效勞了。”說罷站起身來,雙手抱拳,沖著眾人說:“諸位將軍保重,于某告辭了!”說罷倒剪二臂:“你們就綁吧!”刀斧手?jǐn)n肩頭,捋二臂,將于金彪推下將臺,在轅門外等待元帥令下。這時候,過來了一個年輕的劊子手,搬過來一把椅子,二日含淚,聲音顫抖地說:“于將軍,請您再坐一會兒吧。”于金彪看了看這個小劊子手,原來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粗眉毛,大眼睛,長得還挺清秀。頭戴紅絨帽,單插雉雞翎,身上穿著大紅,腰間煞著油圍裙,懷里抱著鬼頭刀,望著自己眼淚一對一對地往下掉。于金彪心說:人家都說劊子手如何兇惡,如何狠毒,我還未曾見識過,我倒覺得今天這個小劊子手挺可愛。他帶笑說:“小老弟,你貴姓啊?”“回稟于將軍,小的我姓張叫張小乙。”“你這么年輕怎么會當(dāng)了劊子手了呢?”張小乙嘆了口氣說:“于將軍,我是個騎兵,因為在前敵掛了花,就撥到這兒當(dāng)劊子手來了。您有什么吩咐的嗎?”于金彪說:“沒有,我只是很喜歡你。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世上的人都是錦上添花的多,雪里送炭的少。有句俗話:將軍狗死人吊孝,將軍死后無人埋。這就是說人情太薄了,而你卻不然,你我素不相識,我今天丟官罷職身犯軍法,就要身首分家的時候,你仍能以座位相贈,含淚哀傷,親切倍至,我真是萬分感激。”劊子手一聽,淚如雨下:“于將軍,人之高貴不在于相貌丑俊,職位高低,而在于心地的善美。小人雖然職為刀斧手,我曉得忠臣孝子,人人可敬呀!您老人家為人爽朗,保主公赤膽忠心,對三軍一絲不茍,這是我營中將士有目共睹、有耳皆聞的,誰不敬重您老人家是堂堂的好漢,烈烈的英雄呢?您今日雖然身犯軍法,但不減我們士兵對您的尊重啊。我只不過是在您臨終之前略表寸心而已。于將軍您還需要什么東西就吩咐吧,小人我馬上去給您準(zhǔn)備。您是想吃想喝想穿想戴還是想親人呢?”于金彪搖了搖頭:“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希望你舉刀的時候給我個痛快就得了。”劊子手一聽這話,泣不成聲地說:“于將軍您就放心吧,我決不能讓您受零碎罪就得了。”二人正在說話,只見火工司拿火桿架火繩對準(zhǔn)信門一點,火進(jìn)煙山,藥力翻身,耳聽哧……當(dāng)!就是一聲追魂炮響。于金彪把脖項一伸,就等著一死了。

正在此時,就聽有人高喊:“劊子手!刀下留人哪!”于金彪心里一驚:哎呀,元帥的軍規(guī)這么嚴(yán),怎么還有人敢來給我祭奠法場呢?我倒要看看這是哪位兄弟。于金彪回頭一瞧,只見從帥臺之上走下一員虎將,這個人烏金盔,烏金甲,外罩皂羅袍,皺著眉,含著淚,耷拉著腦袋咧著大乖乖嘴岔兒:“兄弟呀……兄弟呀!……”一邊喊著,眼淚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腳下踉踉蹌蹌地奔這邊就過來了。于金彪一見心里跟刀攪一般。來祭奠法場的不是別人,正是賽灶王水龍神一胡一大海。于金彪想:看起來是親三分向,是火能熱炕。眼下這么些個戰(zhàn)將平日都跟我于金彪不錯,可是誰也不敢來祭奠祭奠,只有我二哥一胡一大海來了,看他哭的那個樣子真叫人傷心哪。于金彪趕緊勸解:“二哥呀,你不要過于悲傷,別哭壞了身體。”于金彪這一答話,一胡一大海哭得更厲害了,雙手一扶于金彪的肩膀,眼淚珠子噼哩叭啦往下掉。他一邊哭,一邊對于金彪說:“兄弟呀,你年輕輕地就做了刀下之鬼,都是哥哥不好,不該對你說那些糟心的話。這怎能不叫哥哥我難過?自從你我弟兄一見面,就是情投意合,說得來,談得上,到了哪兒咱都是同出同歸,形影不離,手足一般。你的娘就是我的娘,你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咱們是親上加親,好上加好。我只想你我弟兄保主公推翻元朝,掃平各國,建成大業(yè);單等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天下太平之日,咱們一塊兒好好地享上幾年福,沒料到你中途夭折落此下場。你叫哥哥我一個人還怎么能活在一陽一世之間哪。兄弟呀,哥哥我不好活呀。”“二哥不要難過了,人生在世總有一死,全怨小弟命短,沒能保主公全始全終,我已經(jīng)夠難過的了,二哥你再如此悲傷,那小弟我該如何是好呢?二哥你要保重,千萬要往開處想啊!”于金彪說到這兒,自己的心里也受不了,眼淚奪眶而出。一胡一大海說:“你別說了,我想不開呀?誰像你似的,脾氣大,性情剛,天不怕,地不怕,拿著生命逗著玩兒,你要知道,你今日一死,卻犯下了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四條大罪,連兒孫后代都跟你受連累呀!”于金彪一聽心中一愣,急忙問道:“二哥,小弟因何有此四款大罪?”“你不明白,聽哥哥對你說清。你當(dāng)初散盡家產(chǎn),招兵買馬,與元朝作對,為的是輔保主公起義興兵,滅元朝,救百姓。如今主公只得了襄一陽一、滁州,天下不寧,大事未成,兄弟你就死了,不能保主公平定天下,這就是賢弟你的不忠。”于金彪聞聽,點了點頭:“二哥說的有理。那么不孝呢?”一胡一大海說:“提起這不孝,你的罪孽更大啦。你這一死,咱那六旬開外的老娘,依靠何人?她老人家三十一歲上居孀守寡,無依無靠,守著你挨門乞討,河里洗臉,廟內(nèi)存身,后來指著給人家縫連補掇,漿漿洗洗才把你養(yǎng)大成一人。她老人家一滴血一滴汗地供你念書練武,只想將來你能為國效勞,為祖增光,如今知道你死了,她老人家疼子心切,要是有個好歹,那不是你這做兒子的不孝嗎?”一胡一大海這一說不要緊,急得于金彪兩眼落淚。誰都知道于金彪是個大孝子,長這么大沒叫母親生過一次氣。你別瞧他脾氣這么大,可是在母親的面前卻是百依百順,言聽計從。今天叫一胡一大海這番話說得他翻腸倒肚,實在忍不住了,眼淚如同泉涌一般。只覺得一陣陣天旋地轉(zhuǎn),兩耳生風(fēng),搖了兩搖,晃了兩晃,差點沒摔倒在地上。旁邊的張小乙心里直埋怨一胡一大海,想這位一胡一二爺,真是哪壺不開提那壺,人到這地步了,你提那些干什么,給臨終人心里添病,讓他死后也不得安寧。他哪知道一胡一大海的心思。一胡一大海見于金彪要倒下去,趕緊上前抱住。于金彪眼中落淚,口中說道:“哎呀,娘啊,恕我對您生不能養(yǎng),死不能葬,累娘親受此凄涼。二哥呀,你既是小弟的好朋友,我死之后,你要在母親的面前替我多多地行孝。扶養(yǎng)皋兒長大成一人,接續(xù)我于氏門中香煙。小弟就是死在九泉,也不忘二哥你的大恩大德呀!”一胡一大海說:“兄弟放心,這件事哥哥我應(yīng)承。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哥哥請講。”“我只講了你不忠不孝,還有不仁不義兩條罪款哩。”“小弟何為不仁?”“仁者不能目空四海,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徐元帥是當(dāng)今奇才,主公恭敬于他。今日登臺拜帥,眾將都聽他的約束,惟有兄弟你呼名不應(yīng),抗命不遵,這就是你不仁之處。”“小弟何為不義?”“主公自興兵以來,未損一員大將,咱們兄弟日夜相聚,今日兄弟你一死,拋下我一胡一大海一個人,兄弟不能相見,這就是你的不義之處。”一胡一大海說完又哭上了:“我那可憐的老伯母啊,你百年之后,誰人為您打幡、哪個為您掃墓呀……”于金彪難過得五臟俱裂:“二哥,你別哭了,你說的道理全對,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了,世上哪有賣后悔藥的。”一胡一大海收住了眼淚說:“兄弟,我來問你,倘若元帥開思,將你放了回去,饒你不死,你將如何?”于金彪說:“二哥何出此言?斷無此事。徐達(dá)借斬我一人,殺一儆百,整頓軍規(guī),豈肯饒我不死!”一胡一大海說:“兄弟,哥哥要豁出命來保你。可有一條,你見了元帥不能再頂撞了,你辦到辦不到呀?”于金彪低頭不語。一胡一大海急了:“兄弟,你倒是說話呀!”于金彪被一胡一大海逼得沒有辦法了,這才點了點頭:“倘若徐達(dá)放我回去,我看在二哥你的面上,不再與他為仇作對也就是了。”“此話當(dāng)真?”“于某一生磊落,從無虛言,焉能瞞哄二哥。”一胡一大海說:“這才是我的好兄弟。”邊說邊從袍袖中取出一支大令,舉到于金彪面前,說道:“賢弟請看,元帥大令在此,已經(jīng)饒恕你了。”于金彪將發(fā)髻向后一甩,抬頭一看,一胡一大海手中果然有一支大令,便問道:“二哥,這是怎么回事?”一胡一大海說:“這支大令,來之不易呀!”

書中暗表,方才刀斧手把于金彪往外一推,一胡一大海就吃不住勁了。他心里又悔又愧又疼,悔的是不該攛攝于金彪和徐達(dá)干,當(dāng)時本想借于金彪的火氣給元帥點顏色看看,讓元帥碰個釘子,自己在旁邊看個熱鬧出口氣,沒想到把事情鬧到這種地步;愧得是當(dāng)真的于金彪要是死了,是我害了他全家老小,愧對他的高堂老母;疼的是自己和于金彪情投意合,好的似一個人,今天于金彪要做刀下之鬼,豈不心疼?一胡一大海站立不安,有心上前為于金彪求情,又怕元帥多心,到那時不但為于金彪求不下情,還得把自己牽連進(jìn)去。他正在作難,一回頭看見華云站在他旁邊,當(dāng)時就有了主意。他想:華云心眼兒實在,有個好人緣,又跟于金彪不錯,讓他去講個情,元帥準(zhǔn)得給個面子,就是不給面子他也不會怪罪華云的。想到此,他使勁一捅華云。華云一扭頭:“你捅我干什么?”一胡一大海壓低了聲音說:“華云,當(dāng)初咱們在于橋鎮(zhèn),與于金彪很投緣。到了這個時候,你說咱們能袖手旁觀嗎?你快去給他講個情吧。”華云想:你怎么不去呢?上這兒巧使喚人來了,就老于那個脾氣,把元帥擠得那個樣,誰還敢去呀?這情講不得。敢情華云也不傻。他搖了搖頭:“我可不敢。”一胡一大海一看他不去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使勁地擰了他一把,心里話:你不去我就捏你。

一胡一大海是連捅帶捏外掛著擰,弄的華云實在受不了了,才噗通一聲跪在了元帥面前:“參見元帥。”元帥說:“華將軍,你有什么事嗎?”華云說:“這個……這個……”他一緊張,就不知說什么是好了,回頭一指一胡一大海:“元帥,我也不知道,是他讓我出來的。哎,老一胡一,你就過來說說吧!”一胡一大海這個罵呀,心里話:華云哪,你好缺德呀,你可把我賺苦了,要知道這樣,還不如我自己過去呢!你什么時候?qū)W得這么奸,把我給賣了,這回不去可不行了。可是光我一個人還是不行,他趕緊走出行列,向眾人一拱手:“諸位將軍,你們幫個忙,我一胡一大海帶個頭,咱們給于金彪講講情吧。”眾人一聽一胡一大海這么一說,一個個全都跪在帥臺之下。

一胡一大海這才邁步來到元帥桌案前,雙膝跪倒,口稱:“末將一胡一大海參見元帥。”徐達(dá)心里明白,別瞧一胡一大海表面上長得這么粗,說話愣愣科科地好象有點傻,其實他這個人是裝傻充愣,鬼主意最多。元帥早就調(diào)查清楚了:于金彪這事兒里邊攙合著一胡一大海呢,都是他在背后煽的風(fēng)點的火,要是沒有他,那于金彪也不至于跟我鬧得這么僵。要不把一胡一大海揭出來,就制一服不了于金彪,不過現(xiàn)在揭一胡一大海還不是時候。他根本也沒心殺于金彪,不過為了執(zhí)行軍法,又不得不殺殺于金彪的威風(fēng)。他把于金彪往外一推就暗暗地告訴陶然了:光吶喊放炮,可不許真殺呀。陶然領(lǐng)令下去之后徐達(dá)不下黑令,凈等著能有個人出來給于金彪講情,他也好找個臺階。正在這個時候華云把一胡一大海給叫出來了,元帥一看就拿定了主意:姓一胡一的,只要你一講情我就饒,饒了于金彪再來教訓(xùn)教訓(xùn)你,非把你這挑撥離間的毛病改過來不可。他故意把臉一沉:“莫非二將軍是給于金彪講情的?”一胡一大海說:“元帥,于金彪恃強做上,目無元帥,違犯禁律,確實該殺該剮。……”一胡一大海說到這里停住了,眾將一聽心里這個罵呀:一胡一大海你讓我們跟著你為于金彪求情,到了元帥面前你怎么又變了?元帥心里也一愣,鬧了半天他不是來講情的,是催死的,心中惱火,狠狠地瞪了一胡一大海一眼:“嗯!”聽元帥這聲嗯,一胡一大海把元帥的心思看透了。他心中暗暗高興,便說:“元帥,我是說于金彪本當(dāng)問斬,可是今日是您登臺點將、舉國大慶的大喜日子,要是在這個日子里先殺一員五虎上將,恐怕于軍不利。愿元帥看在眾將的面上,饒于金彪不死,法外開恩,刑下施仁。”徐達(dá)說:“二將軍,本帥與于將軍遠(yuǎn)日無冤,近日無仇,何況他又是主公的一員虎將。本帥登臺點將正在用人之際,怎愿殺人作威。只是于金彪不知自愛,故意對抗帥令,目無軍律,若不將他斬首,如何能夠服眾?既然二將軍與于金彪講情,本帥饒他不死。可是,今后倘若于金彪再與本帥作對,諸事違抗,不服將令,二將軍,本帥可要拿你是問呀!”一胡一大海一咧嘴,心里話我就知道有這一手,我要說不敢保,這不是拿元帥開玩笑嗎!我要說敢保,這也懸乎呀,老于那個脾氣,他可是不管不顧呀!要是把他放回來,他接茬兒和元帥頂撞,怎么辦哪?又一想,反正事情都到這地步了,就得火燒眉毛暫顧眼前,以后的事再說吧。想到此他說:“末將不才,情愿與于金彪作保。往后于金彪再與元帥頂撞,拿末將是問好了。”徐達(dá)說:“軍無戲言,二將軍敢立保狀嗎?”一胡一大海把心一橫:“末將愿立保狀,敢勞軍政司替我代筆。”軍政司的人寫好了保狀,一胡一大海在保狀上親筆劃了押,一交一與徐達(dá)。徐達(dá)這才說道:“諸位將軍請起,本帥看在你們的面上饒恕于金彪也就是了。”眾人謝過元帥,徐達(dá)手擎大令一枚,叫中軍前去放于金彪。中軍接令要走,一胡一大海趕緊說:“元帥,我情愿替中軍前去傳令。”元帥明白一胡一大海的意思,他一定是要親自見到于金彪把如何講情,怎樣立保狀對于金彪說個詳細(xì)。元帥把大令一交一與一胡一大海,一胡一大海接大令往袖里一藏,轉(zhuǎn)身要下將臺。正在這時,半天沒有說一句話的劉伯一溫一開口了:“二將軍附耳上來。”一胡一大海過去,劉伯一溫一如此這般地一交一待了一番。

一胡一大海剛出轅門大嘴一咧就哭上了,見了于金彪又把那忠孝仁義一頓說,故意把老太太的生死搬出來,成心捅于金彪的肺管子。于金彪實在受不了啦,只好答應(yīng)他不再和元帥頂撞了。這時一胡一大海從抽中拿出大令,吩咐刀斧手速把于金彪的綁繩解開,然后對于金彪說道:“元帥饒你不死,快去謝恩吧。”這時于金彪才恍然大悟:“哎呀二哥,鬧了半天你早就把情講下來了,那你為什么還跟我這么哭啊?”一胡一大海說:“兄弟你先別怨哥哥,這都是老道的主意。兄弟,我賭頭立了保狀,軍師出主意讓我說你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都是為你好。一會兒你見了元帥可不許再鬧了;你若再鬧,哥哥我可就要丟腦袋了。”一胡一大海這才手舉大令在前引路,于金彪在后緊緊跟隨,兄弟二人上了將臺,一胡一大海一交一了大令,閃到一旁。于金彪邁虎步來到元帥桌案前,一抬頭和徐達(dá)打了個照面,不由得無名大火往上一撞,雙眉緊皺,兩眼圓翻。一胡一大海一見于金彪這個樣子,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心中暗暗說道:老于呀老于,你若再鬧,咱倆可就全完了,急得他直用眼睛瞟朱元璋。朱元璋見此光景,心里也急得不得了,趕緊說道:“于金彪,快去謝過元帥不斬之恩!”于金彪聽到主公喊他,猛一掉頭,見朱元璋兩眼緊緊盯著他,打了個讓他下跪的手勢。于金彪心中暗想:我不能再讓主公為難了,這才跪在元帥桌案前,向上叩頭:“元帥在上,末將于金彪謝過元帥不斬之恩。”徐達(dá)說:“非是本帥不斬于你,皆因眾位將軍講情,本帥才將你放回。今后再犯軍令,決不寬容。下去整理盔甲去吧。”這時中軍早把于金彪的盔甲捧來。于金彪退到一旁,頂盔貫甲,罩袍束帶,諸事完畢,站立一旁。正在這時一名探馬跑上將臺,單腿跪倒,口稱:“啟稟元帥,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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