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老頭手起劍落,喳楞!喳楞!噗!連響了三聲。頭一響,寶劍削掉了納連碟報花左手的錘頭;第二響,砍下了納連碟報花右手錘頭;第三響,納連碟報花的腦袋應聲落地,這叫一劍三頭。
納連碟報花斗大的人頭滾落到地下,撒手扔了兩個錘把。他的這匹賽鹿鐵豹花馱著他的死一尸一剛要跑,老頭可不干了。只見他體輕如燕,一抖身,站到了馬的后臀上,將納連碟報花的死一尸一扔下馬去。自己長身形,劈開雙腿騎在了馬鞍橋上,眾人一瞧,老頭真利索,別瞧表面上穿得窩囊,可是動起手來,真是無比靈巧,像一縷青煙一般。大伙齊聲喝彩。一胡一大海更是得意洋洋,他腆著胸脯叫好,笑瞇瞇地說:“我們老大就是有兩下子。”這樣一來,丑鬼侯振山更敬佩一胡一大海了。他來到老一胡一的面前:“一胡一二法官爺,那老頭是誰呀?”一胡一大海用眼瞟了一下侯振山,又吹上了:“他是我們家的下人。”侯振山把大拇指一挑說:“一胡一二法官爺家里凈出好樣的,就連使用的下人都這么有能耐,這個師父我是非認不可了。”他回頭眼望朱元璋,一個勁的點頭使眼色。朱元璋哪里顧得這些事,他大喊一聲:“兄弟們,快間連營啊!沖出去就是活路呀!”七千英雄,舞動兵刃,一路沖殺,直奔敵營而去。
納連碟報花一死,早把元兵們的魂都嚇丟了。敵營里完全亂了,個個棄甲丟戈,四散奔逃。這幾千人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拼著命往前殺。別看它七十二座連營,也難擋眾人心齊,整個元營大寨很快被踏平了。最后的一百單八輛插陣鐵車也叫眾英雄砸了個七零八落。英雄們整整殺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殺出了重圍。就在天快亮的時候,可了不得了,下了一陣傾盆大雨。這雨跟從天上往下倒水一樣,澆得眾人狼狽不堪,五零四散,誰也找不找誰了。單說四爺朱元璋連累帶餓,又叫雨澆得抬不起頭來,趴伏在馬鞍橋上,信馬游韁,也不知走出了多遠,來到了一座小山坡下。這時候,雨也停了,天將午時,抬頭一看,眾家兄弟都走散了。定了定神,覺得挺不舒服,想下馬歇一會再走。他跳下馬來,把槍劍放在山坡上,叫馬溜達著吃草,自己靠著一棵大樹坐下喘口氣。哪知坐下就動不了了,渾身疼痛,骨頭節酸麻,手腳發脹,嘴里干得冒煙,天旋地轉,眼前發黑,再也支持不住了,噗通一聲,倒在樹下,昏了過去。等他醒來,睜眼一看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大約到了三更天了。再找槍馬都沒了,只剩下穿著的衣服和靴子。朱元璋心里又是著急,又是難過,本來自己就沒家沒業的,這幾年來全靠著弟兄們幫助過活,這次大家失散,自己的東西又丟得這么干凈,以后怎么辦呢!還上韓成家去住嗎?不能了,這幾年叫我和二哥把他拖累得夠嗆,怎么能再給人家添麻煩呢!想來想去,決定回滁州到舅父郭光卿家里暫避一時,單等眾家兄弟都有了下落,再作道理。他辨了辨方向,就奔滁州而去。一路之上,只好沿途乞討。每日河里洗臉,廟里存身。一連兩個多月的光景,到了十一月就不行了。天氣漸漸冷起來了,病也一天天地加重了,常常昏迷不醒。這一天,下著雨,天氣一陰一冷得很。他腹內無食,身上又無御寒的衣服,覺得饑寒難忍,想找個地方避一避雨。抬頭看見前面正好有一座破廟,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哇。他想緊走幾步好進去歇著,不想一著急,頭一昏,一個跟頭就摔倒在地,人事不知了。正在這時,從廟內走出兩個要飯的花子,年紀都在二十歲左右。兩個花子來到門外找柴禾,一瞧地下躺著一個人,臉燒得跟紅布一樣,渾身不住地顫抖。這兩個人心眼可就軟了,這個說:“福哥,我看這位也跟咱們一樣呀!你瞧他穿戴得也這么破爛,八成兒他這是有病了。哪不是修好積德呀!咱們把他抬進去,讓他烤烤火,給他弄點吃的,還許能把他救活嘍哪!人家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你看怎么樣?”那個說:“我也是這么想。”兩個人一齊動手就把四爺抬進了廟內。進了大殿,靠南墻根地上鋪的都是稻草,他倆把四爺放在草上,脫下自己的棉襖給蓋上。然后又搭起了三塊磚頭,點著了火,把要來的稀粥、剩飯、菜湯子煮得滾開,盛在碗里。兩個人一個扶著朱元璋,一個端著碗,一點一點喂他。朱元璋一連喝了兩碗飯湯,慢慢地就暖和過來了,身上出了點汗,當時就覺得輕松了許多。睜眼一瞧,自己躺在草堆上,左右一邊還有一個要飯的花子守著,自己身上蓋著人家的破棉襖。他立刻就明白過來了,不用問是這兩個花子救了我,我得謝謝人家。想罷剛要起身道謝,倆人又把他給按住了:“你別動了,剛出了一點汗再凍著就更不好辦了。咱們都是要飯的,你還客氣什么呀,快躺下吧!你想要什么告訴我們倆,我們去給你辦。”朱元璋一聽,這倆花子真是好心人哪,自己怪不忍心的,說:“二位,要不是你們,我的命可就沒了。”倆人一笑:“沒說的。哎,我們聽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哪!”朱元璋點點頭:“我是濠州人。”“你是濠州人,是住城里呢,還是住鄉下呢?”“我是離城不遠鐘離村的人。”倆人一聽樂了:“你是鐘離村的人?”“對呀。”“那我們跟你打聽個人,你認得嗎?”“你們打聽誰呀?我從小在那兒長大的,沒有我不認識的。”“那可太好了,我們跟您打聽的這個人姓朱名元璋。”朱元璋一聽就愣了:“你們倆認識他?”“不認識。”“和他沾親?”“也不沾親。”“帶故?”“也不帶故。”“既不沾親,也不帶故,你們打聽他干什么?”“要不是為了他,我們哥兒倆今天也到不了這個地步呢!”朱元璋聽著納悶,就問道:“二位,此話怎講?”兩個人嘆了口氣:“這位窮哥哥,你是不知道我們的來歷呀!我叫郭福,他叫郭祿,我們在滁州老郭家當傭人。我們東家有個外甥叫朱元璋。這位表少爺,原來在郭子興手下當統兵總領,是個大官。三年前郭子興死了,也不知為什么,我們表少爺也走了。三年啦,生不見人,死不見一尸一。他姐姐和外甥就在我們東家家里住著。表小姐想兄弟整天哭,老東家就四處派人尋找。前些日子聽見一個趕車的說,我們表少爺在濠州韓家寨閑住著呢。因此東家給我們拿二百兩銀子,叫我們去接表少爺。到了韓家才知表少爺已到京城趕考去了,我們只好往回走,誰知路途遇到一伙強盜,把我們的盤纏衣物搶劫一空。我們只好要著飯往回走,給東家報信。今天走到這里,離家不遠了,想在廟內避避雨,再回去見東家。所以說,若不是為了朱元璋,我們也要不了飯。”朱元璋一聽,鬧了半天是這么回事,這就好了!“二位,你們東家是不是叫郭光卿啊?”倆人一聽都愣了,“您怎么知道得這么詳細呢?”朱元璋笑了:“郭福!郭祿!今天你們算是買金的碰上賣金的了,你們打聽的那個朱元璋就是我。”兩個人一聽可高興了:“哎喲,您就是表少爺呀,我們給您磕頭了。”朱元璋趕緊攔住他們:“別客氣啦。”郭福說:“表少爺,聽說您在郭子興手下當了大官啦,您怎么會落到這般光景呢?”朱元璋嘆了口氣說:“唉,一言難盡啊!”郭祿在旁邊一看要引起表少爺心酸,趕快拉住郭福說:“別再問了,咱們快點回去給東家送信去吧。”郭福說:“表少爺,您再在這兒屈尊一會,我們倆進城去給東家送個信去,再給您帶幾件衣眼來換上。”朱元璋點點:“你們快去快來。”兩個人答應一聲走了。
他們倆一走,廟里只剩下朱元璋一個人。他越呆越冷,就把稻草劃拉劃拉,抱到泥像后邊,往那兒一坐;再披上這件破棉襖,比剛才那個墻根可暖和多了。他剛在泥像后邊呆了不大一會工夫,忽然廟門一響,從外邊走進十個大漢。頭前這個身高一丈,靛臉朱眉,頭上戴著氈帽,身上穿著青布棉衣,肩頭搭著紫色褡包,手里提著個小干糧包。后邊是個紅臉的大個,也是短衣短褲,肩頭上搭著褡包,緊接著黑臉的,黃臉的,白臉的,花臉的……十個人都是這樣裝束。只見他們說說笑笑走進大殿,把干糧放在香案上。那個花臉大漢說:“前天師傅教給我兩個架式,你們看看。”說著把兩條胳膊一伸,“這叫‘扁擔一條’。”他又翻了個身,“這叫‘一條扁擔’。”那個黑臉大漢說:“師傅還教我兩個架式,你們瞧。”只見他把左胳膊舉過頭頂,右胳膊往胸前一伸說:“這叫‘老虎大張嘴’。”然后翻了個身,“這叫‘張嘴大老虎’。”朱元璋一瞧,心說這幾個人一大概缺心眼吧,也不知哪位師傅傳授的,這叫師傅不明弟子拙呀,純粹是誤人前途,白白消耗時光。這時就聽那個藍臉的大漢說了:“你們倆這四招雖然都不錯,可要比我那可差的多了,師傅說給我幾乎絕的,要能練熟了就能打遍天下無敵手。”那幾個說:“既然這樣,二哥你就練練叫我們開開眼吧!”藍臉的說:“這不就是叫你們看嗎!”說著,他把眼睛一合,雙手往下一耷拉,規規矩矩地從右邊往左邊轉起磨來了,他一邊轉著,嘴里不住地念叨著:“鬼車轉,鬼車轉,天下英雄打一半。”他這一練不要緊,朱元璋可實在憋不住了,不由得噗嗤笑出了聲。朱元璋這一樂可壞了,那個藍臉大漢把眼一瞪:“兄弟們!逮小偷!”說著有的掀桌簾,有的上佛像后頭找……那個紅臉的一扭頭看見了朱元璋:“哎!在這兒呢!”藍臉大漢一聽火啦:“這小子吃出了甜頭,今兒個又來了,接二連三地偷我們的干糧!”這時那九個大個也圍上來了,那個說:“讓他賠我餃子!”這個說:“讓他賠我包子!”紅臉的說:“前天我還丟了兩塊肉餅呢,甭問都是他偷吃了。”說著就要動手。朱元璋趕緊轉過泥像,抱腕解釋說道:“諸位,誤會了。我沒有偷過你們的東西,你們是認錯人了。”藍臉大個說:“你別巧辯了!我們丟好幾回了。你再說好的也沒用,你就趕緊賠干糧吧。”朱元璋說:“我剛剛來這廟里,確實沒偷。”“那你為什么藏在泥像后邊?”朱元璋說:“因為我怕冷,躲在像后邊暖和暖和。”藍臉大個說:“這樣吧,你要不賠干糧,咱們得比試比試。你能贏了我,干糧我們也不要了;你要打不過我,想不賠干糧那可辦不到。你就過來吧。”朱元璋想:一會兒舅舅他們就來了,我哪能在這兒打架,就對幾個大個說:“各位,我也不賠干糧,我也不打架。講武藝我不如你們,只求各位高高手,原諒我這個外鄉人就得了。”藍臉的說:“沒那么便宜。要不賠干糧就得比武;不比武就得賠干糧,兩條道你就挑吧。想白白的走了可不行。”朱元璋讓他們擠對得實在沒法了,說:“那好,咱們是單打獨斗呢,還是你們一涌而上打群架呢?”藍臉的說:“單打獨斗唄!打你還用的著他們嗎?這些都是我的兄弟們,只要你能把我打了,干糧你就甭賠了。”朱元璋說:“行啊,你就進招吧!”藍臉大個精神頭可來了,往上一挺身,左手一晃,右手攥緊了拳頭,使個窩里發炮,直奔朱元璋前胸。朱元璋一看拳到了,稍微往旁邊一歪身,大個的拳頭可就打空了。跟著右手一叨他的腕子,左手一持他的軟助,叭!一撒手,噗通一聲,大個就趴那兒了。朱元璋退了一步,說道:“失禮了。”藍臉大個把眼睛瞪得跟豆包一樣:“好哇,小偷,這下是叫你撿著了,咱們還得試試!”朱元璋本不打算和他們打,可是大個咬住不放,使他心中不痛快,就說:“好,既然是我拴著了,那咱們就再試試。”“試試就試試。”大個像發瘋了一般,掄起雙拳,使了個雙風灌耳,奔朱元璋的兩個太一陽一穴而來。朱元璋并不慌忙,擺了個童子拜佛的架式,將身子往下一蹲,眨眼之間往上招手,左右一分,這叫野馬分鬃,分開了他的雙拳。又收拳變掌,使了個老君推碑,兩手整推到大個的肚子上。跟著一坐勁,就聽噗通一聲,把大個摔了個仰面朝天,摔得他直翻白眼。盡管如此,他還是不服:“好小子,這一招是你碰上的!”朱元璋說:“不服就再來嘛!”大個兒說:“再來就再來!”爬起來又奔了朱元璋。朱元璋沒等他伸手,一塌身就使了個掃堂腿,踹到了大個的腳跟上,這回大個摔得更厲害,像倒了一座石碑一樣,咕咚一聲趴下了。朱元璋說:“不服起來再打。”大個眨巴眨巴眼睛,搖了搖頭:“不起來了。”“為什么哪?”“起來還得趴下,我費那個事干什么呢?”這句實話說得朱元璋好笑。正在這時,就聽見廟門咯吱一響,從外邊走進四個人來。前面走的是一位老者。老人面似三秋古月,頷下花白的一胡一須,頭戴醬紫色四棱逍遙巾,迎門鑲美玉,腦后雙飄帶,身穿醬紫色對襟員外氅,上繡一團一花,金線鑲邊,足下蹬粉底皂靴。后面跟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小伙子,面如敷粉,五官端正,頷下無須;頭戴武生公子巾,迎門高挑五節三尖茨姑葉,左鬢邊戴一朵粉絨球,一動突突亂顫;身上穿白緞子英雄氅,上繡仁藍牡丹花,白記領,白甩袖;腰挎二刃雙鋒寶劍,花鯊魚皮鞘,銀飾件,銀鎖鏈,雙垂白色燈籠穗,被風一吹,嗖嗖飄擺;足下穿一雙厚底高(革幼)青絨靴,往那兒一站真似玉樹臨風一般。藍臉大個一看可樂了,沖朱元璋說:“好小子,你甭高興,打你的人來了。”說完就奔向來人,只聽他說:“師傅啊,我們受氣了,快給我們出出氣吧!”小伙子說了一聲:“休得無禮。退下!”朱元璋抬頭一看,來人正是舅父郭光卿和外甥李文忠。朱元璋趕緊搶步跪倒:“給舅父叩頭。”郭光卿忙用手扶起了外甥,心中一陣發酸,眼淚就流下來了,說道:“元璋啊!這幾年叫你受苦了。”朱元璋說:“多勞舅父掛念。”李文忠又給朱元璋見了禮。老少三輩見面真是喜之不盡。藍臉的大個在旁邊一看可傻眼了,鬧了半天這位是咱們師傅的舅舅哇,怨不得他有那么大能耐呢。他也搭訕著上來問好:“我說師傅哇,您管他叫舅舅,那么我們應該管他叫什么呀?”李文忠說:“你們叫舅老爺唄!”藍臉大個帶著大家,咧著大嘴笑呵呵地來到朱元璋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舅老爺您好哇?我們都在這兒給您磕頭了。”說完趴下就磕頭。朱元璋趕忙拉住大個的手:“快起來吧,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何二愣。來來來,我給您弓!見引見。”他把范永年、曹武、高石、薛仙、李霸、陳慶、馮勝、楊春、李茂——一作了引見。大家高高興興地進了滁州城。
朱元璋來到家里沐浴更衣。見過舅母和姐姐重一陽一姑。重一陽一姑根本沒有多大的病,就是想兄弟想的。聽說朱元璋回來了,她的病可就好了大半。姐弟見面,說不盡的高興。工夫不大,老家人請朱元璋到前邊用餐。朱元璋來到前院客廳,酒席已經擺上。郭光卿坐正位,上首朱元璋,下首李文忠。甥舅三人邊吃邊談。朱元璋把自己這幾年的情形簡要地說了一遍,郭光卿說:“你在武科場箭射至正皇帝的事已經傳開了。現在官府人人都知道你的名字,往后你就還叫朱四吧!省得麻煩。你今后留在我家,幫我照看照看買賣,再教給你外甥一些文武學業,還可以侍奉你姐姐,你看如何呀?”朱元璋說:“我只是對失散的兄弟們放心不下,別的倒沒有什么,全憑舅父安排。”從此朱元璋就留在舅舅家里住下。
郭光卿在滁州城好幾處大買賣,其中最興隆的是光興號。朱元璋白天到光興號照看照看生意,晚上就和文忠爺兒倆練武藝,學布陣。十個大個常來看望朱元璋。朱元璋很喜歡他們,也想讓他們學點真本領,將來好為國家出力。這一天,朱元璋把文忠叫到跟前道:“我說文忠啊!何二愣他們哥兒十個都是苦孩子,是直心眼的人,你為什么不教給他們點真能耐呀?讓他們學鬼車轉,大老虎,這不是耽誤人家嗎?”李文忠一聽,笑了:“舅舅,您是不知道他們這十個人怎么回事,他們從小就無依無靠,沒爹沒娘沒人管,也不知他們十個人怎么聯絡到一塊的。整天價什么也不干,專門講打群架,搶吃搶喝的。在滁州城人稱十猛凈街王,誰也不敢惹他們,鬧得太兇了。有一次叫我碰上了,把他們十個打得滾的滾,爬的爬。后來他們就非拜我為師不可。我就收了他們,給他們在碼頭上找了個扛腳行的差事,維持生活。還給他們立了規矩,不許他們再打架了,每天我也教給他們幾下子。不料想,他們當著我的面挺老實,一出去還是偷著傷人。就為這個,我才想了個辦法,教給他們鬼車轉、大老虎這些等著挨打的架式。要不然,他們能耐大了,就得惹大禍。”朱元璋說:“我看他們身體結實,心眼兒忠厚,家中又無牽掛,若能把他們造就成一人,將來也是你的幫手。”文忠說:“就怕管不住他們。”朱元璋說:“不礙事,慢慢來,我給你們立盟,你們十一個人結為金蘭之好,再教給他們真功夫,把他們引到正路上來。”李文忠一聽,說:“舅舅說得對,就依您老人家吧。”他這才又把何二愣等人叫了來,一商量,大家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敘了歲數、生日,就數李文忠小,何二愣、范永年最大。朱元璋主盟,他們十一個可就磕了頭了。這回更親了,每天哥兒幾個都來跟朱元璋學習武藝,也都改了稱呼,全管朱元璋叫舅舅了。
光一陰一似箭,一晃就是三年多的光景。這一天朱元璋去光興號照看買賣,剛坐下就聽外邊蹬、蹬、蹬腳步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