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眠星租住的房子前停下車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
顧致澄沒下車看她進去，只是等她下了車之后就直接開走了。
剛從包里拿出鑰匙打開門，眼前瞬間被一道人影遮蓋住，緊接著是一記充滿驚訝的語句：“我的媽呀！眠星你知道嗎？顧致澄居然是個gay！”
眼看盧雨這一副震驚無比的模樣，姜眠星知道上熱搜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要快了很多。
“是啊，我也覺得很驚訝。”
她也隨即故作出一臉的驚訝狀，然后放下包，把它掛在墻上。
還沒等她擺正好位置，肩頭隨即就被盧雨一陣猛晃，“眠星啊！你快說說看顧致澄平時都跟哪個男的在一起啊？”
姜眠星本來正雙手拿著包，被身后的盧雨這么一晃，包包一時間沒拿穩，瞬間就脫離了手，掉到了地上去。
一支黑色畫筆頓時從包里滾動了出來。
姜眠星一怔，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包里會硬生生多出一支筆。
“你在發什么呆啊眠星，你快告訴我啊，顧致澄到底平時跟誰在一起啊？這可是個大新聞啊，天哪！”
面對盧雨的糾纏詢問，姜眠星顯然有些煩了。
“我也不太清楚。”
短暫回復這樣一句話，姜眠星隨即蹲下了身子從地上把包里散落的東西都撿了回去，同時也包括那只黑色畫筆。
“你可是顧致澄助理啊！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盧雨癟著嘴，儼然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我真的不知道，雖然我是顧致澄的助理，可是再怎么說我也才剛剛上班沒幾天，怎么可能對他的私下生活了如指掌啊。”
姜眠星隨手拉上了包包的拉鏈，然后把它重新掛了上去。
一旁的盧雨見確實問不出什么，便也放棄了對她的追問。
“算了算了，我還是自己找我們粉絲團的姐妹們問問吧，本來她們還想讓你透露一點小道消息的呢，這下看起來是沒戲了。”
姜眠星沒仔細聽盧雨說話，思想全然聚集在了剛才從包里滾出來的那支黑色畫筆上。
她在自己的包包前站了一會兒，最后決定直接把包帶回臥室。
剛關上臥室的門，身側手機突然之間響了。
【姜眠星，工具我都給你準備好了，明天早上來公司記得畫小豬妝，別忘了。】
在這段文字的末尾，顧致澄還特意加上了一枚獨具奸詐意味的奸笑表情。
姜眠星郁悶了。
敢情從這包里滾落出來的黑色畫筆是顧致澄偷偷放進去的啊……
她自顧自小聲嘀咕幾句，轉而又從包里取出了這支黑色畫筆仔細打量起來。
粗略看模樣，跟尋常的畫筆倒也沒什么區別，可重點就在于這支畫筆的末端，正用紅色標注著GZC三個字母，不用多想姜眠星也知道這三個字母就是代表顧致澄的意思。
她放下畫筆，然后拿起手機點開對話框下的按鍵，回了三個字：
【幼稚鬼。】
姜眠星覺得他確實是挺幼稚的，不僅表現在這件事情上，包括其他方面也都簡直幼稚的不行！
而被姜眠星稱之為幼稚鬼的顧致澄，此時正手捧一杯紅酒，懶懶的陷在客廳的沙發里，橘子睡在他腳邊的灰色地毯上，時間逼近晚上十一點。
身旁放置的手機正處于通話狀態，開著揚聲器的屏幕那頭傳出一陣低沉的嗓音，顧致澄喝下一口紅酒，然后把杯子放在一側的玻璃桌上，臉上的表情收斂而起，難見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樣子，轉而換成了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
然后，他沖著旁邊的手機屏幕淡淡說了一句：“也就是說，我舅舅的那筆錢還沒有還給陸銘益，所以才會牽扯過后來的舉家搬遷？”
聽筒中響起沈洵風的回應：“是的，經過我調查來看，確實是這樣。”
顧致澄沉默了，陸銘益和他之間的恩怨已經長達十幾年，沒成想這回對方直接把目標落在他親戚身上了。
他抿了抿嘴唇，思慮片刻后才緩緩說道：“這筆錢我先替我舅舅還給他，你幫我跟他說一下，以后不要找我家里人的麻煩，要找直接找我就行。”
“他說你是大明星，惹不起。”
顧致澄冷哼了一聲，不免覺得有些可笑，“呵，他陸銘益這么做不就是為了想要讓我退出娛樂圈嗎。”
沈洵風聽聞這話，還是不免疑惑萬分。
“話說致澄啊，你以前只是跟我說你跟陸銘益敵對，后來我做了攝影廣告行業后發現他父親的公司也是做這行的，可我還是不明白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顧致澄沒回應他的問題，只是拿起玻璃桌上的紅酒再次輕輕抿了一口。
“要說恩怨的話，那說起來就很長了。”
“那你就長話短說唄。”
看樣子，沈洵風確實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
顧致澄再次思索片刻，將左手疊在右手上細細觀看，過后才緩緩吐出幾個字：“之前只是跟你簡單說明我不喜歡去海邊，看來你這是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那是當然，我跟你都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本來覺得你不會游泳也算正常，但我一直很意外你居然連海邊都不敢去。”
顧致澄深吸一口氣，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去回想那一年的事情，可最終他還是微啟嘴唇，淡淡開口了：
“那年我十歲，那時候和陸銘益也算得上是比較要好的朋友，只不過他的個性比我強勢很多，所以他就成了我和另外兩個小伙伴的老大。”
“然后呢？”
那頭的沈洵風開口催促道。
“那天我們四個一起去海邊玩，但當時我們都不會游泳，只有其中一個叫阿啟的，稍微學了點皮毛，于是陸銘益就開玩笑說他要是能游出去十米，就換他當老大，還用各種言論刺激阿啟。”
“那個叫阿啟的，就不覺得陸銘益這么做很不禮貌？”
顧致澄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阿啟本來不想去的，但陸銘益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打定主意一定讓他去，還說如果他不去的話，就把他之前偷了隔壁小賣部薯片事情告訴他奶奶，阿啟很愛他的奶奶，當然不愿意她知道這件事情，再加上阿啟本身性子也善良，那次偷薯片也是挨了陸銘益的一頓揍之后才去的。”
“然后阿啟就下水了？”
沈洵風繼續詢問。
“阿啟還是很猶豫，但是……”
顧致澄頓了頓，整張臉不由得緊緊擰到了一起，繼而深呼吸了一口氣。
“當時我剛好站在阿啟的后面，陸銘益大概也有點小聰明，看到阿啟猶猶豫豫不肯下水，就直接在我身后往前用力一推，我隨著慣性就向著阿啟沖了過去，剛巧就這樣把阿啟推下了水。”
“這個陸銘益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是他做的？”
“嗯。”
“太可惡了！這不就是故意栽贓你嗎？后來呢，阿啟怎么樣了？”
“后來……”顧致澄緊抿了一下嘴唇，表情由憤怒轉變為了無奈，“他死了。”
“什么？”
沈洵風震驚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阿啟的確是會游泳，但是當時他過于緊張，導致落水之后直接抽筋了，在水里掙扎著喊救命，可是剛巧那時候沒人經過，只有我們三個人站在岸上。”
“而剛好你們三個人也不會游泳，所以就任由阿啟淹死了？”
“不是的。”
顧致澄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急促起來，“當時我見到阿啟在水里拼命掙扎，我就馬上轉頭跑去找大人求助，可是等到大人趕來的時候阿啟已經淹死了。”
似乎是觸及到了某些傷心的回憶，顧致澄不由得哽咽了一下，但只是輕微的一下，隨后便又很快恢復了正常。
“后來陸銘益害怕他爸爸毒打他，就在村子里到處傳我故意推阿啟下水的言論，試圖把責任推給我，傳著傳著，村子里的大人們也都信以為真，之后我跟陸銘益大吵了一架，并決定從此往后再也不來往，再至于另外那個小伙伴，后來也被陸銘益用錢財收買了，以此封住了他的口，本來他也打算用一筆錢來封我的口，只不過我沒答應，所以我就成了他心頭上的一根尖刺，不除掉，他心里不痛快。”
“那你直接說出真相不就好了嗎？讓法律來制裁他！這本來就不是你的錯啊，是他直接導致的！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沈洵風提出了意見。
顧致澄在電話這頭沉默片刻，然后吐出幾個字來：“我不是沒有想過直接說出真相，只不過我沒有證據，口說無憑，沒有人會真正相信的，說不定還會有人反過來說我詆毀他人，而且重要的是，陸銘益的手上掌握著一份直指我的證據。”
“證據？當時你不是說沒有別人在那片海灘嗎？那陸銘益的證據又是從何而來？又是什么樣的證據？”
“視頻。”
顧致澄緩緩吐出這兩個字，心中感到極度不安。
是的，當時連他也沒有料想到陸銘益居然會直接拍視頻錄下了這一切，而根據那段短短五分鐘的視頻可以看的出來，的確是他顧致澄把阿啟推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