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攬月關，想必在座的諸位都知道，哪怕是沒去過，也或多或少聽過，攬月關外那拔地而起的攬月峰，高百丈，險峻異常，可謂是飛鳥不渡，乃是名副其實的大梁第一峰！”

“當年這天承國盡起兵馬三十萬，柳征柳大將軍，哦，當時柳大將軍還只是南疆鎮撫使，大敵當前，各處兵馬增援尚需時日，攬月關內只得兵馬三萬余人，如何抵擋！”

“危急關頭，柳征親率精裝五千，滿負箭矢，強登攬月峰，當時的情景何其慘烈，失足跌落者不計其數，輕者重傷，重者尸骨無存！最后能夠登上峰頂之人，十不存一！”

“然而，就是這區區五百余人，卻是給予了天承國失足以百倍的打擊！百丈的高度，便是一顆石子都能致命，柳征便是如此堅守了整整八日，一直到援軍入關，這才在麾下的接應下得以撤離，然而，多日的堅守，五百軍士早已力竭，加之峰頂缺水少糧，所以，能夠活著下得峰者不過二十一人！……”

高臺之上，老者說得聲情并茂，而一眾茶客也是聽的津津有味，不時有人叫好，講到壯烈處，不少人在扼腕嘆息，講到高潮出，又會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蕭徹也聽的津津有味，不過他倒沒有起哄，畢竟前世數百年的歲月，血淋淋的戰爭他可是親身經歷過幾回，一想到那個炮火滿天飛的時代，如今這個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即便再慘烈，都少了那么幾分味道！所以，蕭徹是真的在聽故事！

“好！”

“痛快！”

……

一樓大廳內，再度響起熱烈的掌聲！

蕭徹笑著搖了搖頭，回頭端起墨九剛剛差酒樓送過來的茶水，余光卻瞥見了柳素素皺眉瞪著自己！輕抿了一口杯中香茗，笑著問道：

“怎么了，看著我作甚？”

“你剛剛搖頭什么意思？為何發笑？”

柳素素有些不悅，先前本就有些郁悶，如今大廳內所有人都在聽了白老的講述后，都在為自己的爺爺歡呼，獨獨這小子，卻在搖頭，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在笑，他為什么要笑，難道有那么可笑么？

“有什么不對么？”蕭徹一頭霧水，有些莫名其妙！

“少主，柳小姐便是柳大將軍的孫女！”墨九在一旁小聲的說道！

蕭徹聞言更是摸不著頭腦了，納悶的問道：“那又怎么樣？什么情況？”

“你說怎么了？在你眼中，將軍冒死百戰，守衛疆土，就那么好笑？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就笑了出來？”

柳素素橫眉冷眼，大聲的苛責！女子聲音本就尖銳，便是一樓大廳內都能隱約聽見，方臺上，老者眉頭微皺，不悅的掃了蕭徹一眼！

“我怎么了就覺得可笑了，我什么都沒說好吧！再者說了，這包廂內，就我們四人，怎么就大庭廣眾了！”蕭徹無語的辯駁！

“你，強詞奪理！”柳素素也是語塞，但仍然不肯罷休！

“本公子哪里強詞奪理了，今日你倒是給本公子說出個章程來，不要以為你是個女子，就可以胡攪蠻纏！”蕭徹也是上了脾氣了！

“少主不可，這位乃是柳家的小公主，惹了這位，那可是捅了馬蜂窩！”墨九在一旁焦急的提醒！

“本公子管他是馬蜂窩還是蜜蜂窩，辱我清譽，本公子豈能罷休！”蕭徹嗤之以鼻！

“你……”柳素素無言以對！

“可是剛才所有人都在叫好，你確實是笑了，而且還在搖頭！”

一旁柳素素的婢女見自家小姐不說話了，便開口辯駁，那聲音，比柳素素高了太多，樓下大廳內，不少人都聽到了！眾人索性都仰頭看著蕭徹這邊的窗口，打算一探究竟，老者也索性停了下來，也看著蕭徹這邊！

“本公子為何不可以笑，難不成你們認為本公子該哭才是！”蕭徹無語的反問！他覺得自己好憋屈，卻又不能說，難道要他告訴柳素素，他之所以笑，是覺得這個世界的戰爭還沒有他記憶中的戰爭殘酷，要是真說了，那還不真的捅了馬蜂窩，到時候別說柳素素不會放過他，便是樓下那一堆茶客都放他不過！但是，我不能解釋就是你們找我麻煩的借口么，怎么可能？可以說此時的蕭徹，毫無君子風度！

墨九在一旁使勁拉蕭徹的衣袖：“小祖宗，別說了，您都快成眾矢之的了！”

蕭徹偏頭看向窗外，好家伙，幾十雙眼睛都在盯著這里，但是蕭徹完全不在乎，反正惹了事有墨蒼云頂著，蕭徹無所畏懼！

“小蝶，我們走吧，我再也不想跟這個沒有家國榮譽的狂徒待在一起了！”柳素素冷著臉，拉著婢女小蝶就要走！

“等等！”蕭徹卻是不答應了，看的墨九是一陣的發虛！

“你憑什么說本公子沒有家國榮譽？”蕭徹恨恨的說道：“你有證據嗎？就算本公子是，但是你沒有證據你也不能瞎說呀！難不成你以為你是柳征的孫女，就可以有特權了么？”

“你！”柳素素頓時氣結，眼睛都紅了！

“柳小姐自然有！”

突然，一樓大廳內有人開口，卻是說書的老者！

蕭徹眉頭一挑，轉頭好整以暇的盯著老者：“哦，憑什么？”

“就憑柳小姐乃是功臣之后，沒有柳大將軍，這個天下或許就不是現在這般安定，所以，小友，些許的委屈，算不得什么！”老者語重心長的說道！

“哦，是嗎！”蕭徹似笑非笑的說道：“老先生貴姓？”

“老朽白玉庭！”老者輕撫長須，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哦！原來……”蕭徹深以為然的點頭，眼現狡黠之色：“不認識啊！”

“臥槽，這小子誰啊！這么囂張！”

“就是就是，連白老都敢戲弄，這小子膽子不小啊！”

“確實不小！”

不少人聞言都很是驚奇，議論紛紛，也有不少人在憋著笑，柳素素也想笑，不過一想到蕭徹先前的態度，又笑不出來了！

樓下！

“老朽人微言輕，小友不認識也正常！”白玉庭心中慍怒，但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好與一個孩童為難，只能是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白老對于本公子與柳小姐之間的爭論了解多少？”蕭徹笑著問道！

“了解不多，但也差不多了！”白玉庭一整面容，嚴肅說道！

“這么說來，白老也覺得是本公子的錯嘍？”蕭徹也認真起來！

“那是自然！”白玉庭點頭！

“那敢問白老，本公子錯在何處？是笑？是搖頭？還是錯在笑的時候不該搖頭？又或者說，搖頭的時候不能笑？”

“這！……”白玉庭頓時語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