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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回憶洶涌如昨日

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活動的有些頻繁,剛回到B市,國學(xué)協(xié)會內(nèi)部會議一結(jié)束,楚廓就讓人送來請柬,說是要辦生日宴,想請朋友們聚一聚。

羅長安一聽就知道有問題,楚廓也不過五十出頭,沒到整數(shù)辦生日宴,想想就知道有其他目的。

可他又不能不去,國學(xué)協(xié)會本來就比較清閑,又剛開完會,沒什么大事,況且向他們這樣地位不尷不尬的協(xié)會,還是要跟地方政府搞好關(guān)系的,要不然一旦要辦什么事,人家不配合就很難搞。

思來想去,羅長安只能答應(yīng)邀請,為了不引起懷疑,羅長安之后就沒有再跟烏念云聯(lián)系過。

而剛好烏念云這邊回來以后也一堆事,暫時把這件事給耽擱了下來。

羅長安抽空讓羅云章給烏念云發(fā)了個信息,他們年輕人有過合作,私下有聯(lián)系也很正常,不會有什么人注意。

他也沒有跟羅云章說太多,只說他這段時間比較忙,等空閑下來再跟烏念云聯(lián)系。

烏念云開始還有些心急,后來想想這十年都熬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就也平靜下來,耐心等待。

羅長安去H市參加生日宴,一落地就被接待人員送到了H市規(guī)格最高的酒店,放下包被領(lǐng)到了酒店二樓的餐廳。

到場迎接的都是楚廓的親信下屬,一群人鬧鬧哄哄把羅長安推到楚廓對面坐下,二話不說給添了杯酒。

羅長安看了看不大的酒杯,額角一動,抬眼看楚廓,笑道:“楚市長也太客氣了,咱們都多少年老朋友了,何必這么破費呢?”

楚廓看起來挺年輕,方臉背頭,身材高大,面目乍一看剛毅忠直,濃眉下的眼睛卻很是精明,他笑笑沒說話,看身邊人給羅長安敬了杯酒,才慢慢道:“老羅啊,我聽說你打點了不少關(guān)系,跟你兒子去參加了個節(jié)目啊?”

羅長安心里一突,面上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是啊,你也知道,我家那死小子,倔的跟驢一樣,我這當(dāng)老子的不低個頭,他能一輩子不理我。”

楚廓哈哈大笑:“你呀,就是太慣著他了,要我說,這娛樂圈有什么好的,混的再好不也得看咱們臉色嗎?”

他這話實在說的不好聽,以前為了保持形象不落人口實,楚廓一向很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從來不會說不得體的話,今天一反常態(tài),一定有詐。

羅長安有了決斷,不贊同道:“那也不是這么說的,你看前段時間咱們從港市請來的那些人,不照樣得好吃好喝好玩的伺候著嗎,要不然人家撂挑子不干了,咱們還不好收場呢。”

“嗯…說的也是。”楚廓抿了口酒,“說起來,我聽說小羅跟一姑娘相處挺好啊,還一塊送你去機場了是吧?”

終于來了。

羅長安心臟猛地一頓,竭盡所能控制住呼吸節(jié)奏,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才恍然道:“你說那個啊,那姑娘是送她男朋友的,跟我們順路才一起走的。”頓了頓,又道,“再說我兒子再次也不能找個干那行的呀,誰知道私底下干不干凈呢。”

楚廓笑笑,招呼著動筷子吃東西,過了一會兒,狀似不經(jīng)意道:“我聽人說那姑娘好像姓烏啊,是不是跟烏區(qū)長有點關(guān)系啊?”

才剛剛平復(fù)一點的心跳驟然加快,羅長安筷子一停,見楚廓看過來,忙做出思考的樣子:“…是嘛?我倒是沒注意,我跟老烏都多久沒聯(lián)系了,再說他出了那檔子事,我操心這些干嘛,再惹上一身騷就不劃算了。”

楚廓“唔”了一聲,夾起一片雕成百合花瓣狀的白蘿卜,送到嘴里,清脆的咀嚼聲響了幾下,送到肚里。

“說起來老烏家那閨女也挺可憐的,老烏進(jìn)了監(jiān)獄,他老婆又…唉,聽說那姑娘沒到收養(yǎng)的人家里去,到現(xiàn)在都不知所蹤呢。”

羅長安不以為然,晃晃筷子,嘆氣道:“管那么多干嘛,我自家孩子都沒處理好呢,也就你有那個閑心操心別人。”

楚廓眉心一跳,還沒說話又聽羅長安道:“你家那混小子最近怎么樣啊?”

說起自家孩子,楚廓暫時把思緒抽離出來,無奈笑道:“那小子,一點不讓人省心,非要搞什么房地產(chǎn)公司,現(xiàn)在忙著招投標(biāo),一天到晚的不著家,他媽媽昨天還跟我說呢,這孩子有了事業(yè)就不顧家了。”

羅長安自然聽得出來楚廓明貶暗揚的話,于是順著他的心思道:“可以了,至少還有心自己干點事兒,你看我家那個,嘖,都沒法說。”

楚廓笑呵呵道:“小羅還年輕,走走彎路才知道誰對他最好,現(xiàn)在你們父子關(guān)系緩和了,以后不愁沒機會提點他。”

羅長安頓了頓,長嘆口氣,點點頭。

桌上幾人吃吃喝喝,到最后羅長安喝上頭,走路都晃晃悠悠,楚廓忙讓人把他送到樓上的房間去。

等看著人被摻著出門,楚廓臉上的笑慢慢消失,望著包廂門口的眼神明滅不停。

秘書湊到他耳邊:“調(diào)查的人回消息說,羅會長沒有跟A市那邊聯(lián)絡(luò)過。”

楚廓“嗯”了一聲。

打從陳達(dá)被抓進(jìn)去,他就一直惴惴不安,這幾年如履薄冰,好不容易坐上副市長的位置,絕對不能出差錯。

想起不久前打聽來的消息,楚廓臉色一冷,不管怎么樣,烏關(guān)風(fēng)一定不能翻身!

且不說羅長安這邊錯綜復(fù)雜的情況,烏念云進(jìn)組拍攝以后也是狀況不斷。

最先開始拍攝的是在酒吧的戲份。

烏念云的角色在酒吧做駐唱歌手,十八九歲的年紀(jì),仗著自己嗓子好,一來就把原來的駐場給擠兌走了,自身脾氣性格也不好,酒吧老板看在朋友介紹來的份上,不跟她計較,她就覺得自己厲害了,隔三差五和客人吵架。

酒吧這種地方本來就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原先的駐場也不是什么善茬,糾結(jié)了一幫人到酒吧,暗地里給她找茬。

這天她本來就在家里受了小姨的氣,晚上又被人接連喝倒彩,原本就喝了酒的腦子瞬間就不清醒了,不顧朋友的阻撓,拎著酒瓶子就跟人打起來了。

也不知道是誰那么倒霉,原本已經(jīng)躲過去了,被豬隊友搡了一下,自己撞在了桌角上,

這一下撞的不輕,當(dāng)即血流不止,被原駐場喊來的都是些小混混,哪見過這種場面,立刻就一哄而散,留下傷者躺在地上哀嚎。

酒吧老板早在他們打起來的時候就報了警,正在他們不知所措的時候,民警來了,一看有傷員,打了120,看救護(hù)車把人拉走了,立馬把剩下的人全提溜到了派出所。

這場戲挺重要的,是整部劇的開始,所以一定要出彩才行。

區(qū)遠(yuǎn)深的角色洛揚挺好演,就是個剛高考完的普通高中生,跟著家庭巨變之后變了一個人一樣的好朋友來到他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只要演出那種手足無措和對朋友的擔(dān)憂就行。

而烏念云的角色就比較復(fù)雜了。

表面上看起來囂張跋扈蠻不講理,實際上是為了掩蓋自己內(nèi)心傷痛和對未來惶恐的保護(hù)色,明明已經(jīng)怕的手指發(fā)顫,還要裝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其實烏念云也不是沒演過類似的角色,而且在她之前的預(yù)想里,她應(yīng)該能很好的演繹才對。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代入不了,每當(dāng)她將自己投入到花筱這個角色里,她就好像是被脫光了衣服丟到人群中一樣,那種將內(nèi)里翻出來顯示給所有人的感覺非常難受,難受的她幾乎想奪路而逃。

導(dǎo)演不知道她的情況,見她暫時不能入戲,就讓她先休息一會,先讓別人拍攝。

烏念云坐在角落的長椅上,臉色在酒吧閃光燈的照射下忽明忽暗。

她似乎總是想的太過美好。

烏念云將手?jǐn)偲皆诠衽_上,忽然想起遇到左星予之前的事。

在外面游蕩了兩年,烏念云覺得自己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每天機械的打工,吃飯,睡覺,發(fā)了工錢去看看爸爸,然后周而復(fù)始。

某天在餐館擦桌子的時候,墻上的小電視里播放了一則新聞,是法院公開拍賣的預(yù)告,在那里面,她看到了自己曾經(jīng)的家。

不知道哪來的沖動,烏念云辭了餐館包吃包住的工作,買了車票就坐上了回A市的車。

客車顛簸七個多小時后,她終于到了自己從小長大的城市。

兩年,似乎變化不大,烏念云還記得回家的公交路線,轉(zhuǎn)了幾趟車后,她又站在了熟悉的小區(qū)門口。

寬闊的大門車進(jìn)車出,她不知道其中有沒有即將擁有她曾經(jīng)的家的人,她只是站在那里,望著其中一棟樓,從黃昏到黎明,那里有一扇窗戶,永遠(yuǎn)黑著。

然后她離開了,沒有再關(guān)注關(guān)于那套房子的事情。

A市大極了,烏念云混入人群,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出來,她明白,自己從來只是人世間一個不特別的個體而已。

在這樣一個城市,想要生存下去,其實很簡單。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想掙錢,想掙很多的錢,掙了錢要干什么,她沒想好,她只是想要錢。

可是她沒有文憑,沒有學(xué)歷,除了一身功夫和蠻力,一無所有。

烏念云想起了從前時不時上門拜訪的建筑公司的老總們,他們總是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想要從她父親嘴里打聽出一些消息,雖然最后總是會被客氣的拒之門外,但她還記得,那些人身上掩蓋不住的富裕。

也許她也可以去試試?

她什么都沒有,什么都不怕,工地負(fù)責(zé)人本來不想要她,可看她干活麻利,力氣也大,最終留下了她。

工地上的活雖然累,但比她之前當(dāng)服務(wù)員收入要高的多,一天高強度的工作下來,晚上居然可以很快入睡。

她挺喜歡這樣的生活的,如果不是遇到了左星予。

按理來說,左星予的意外跟她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可她還是被開除了。

問她怨不怨?是不怨的,她早就明白生活不可能一帆風(fēng)順,承受過突如其來的劇痛之后,這樣淺淡的疼痛已經(jīng)不能給她造成傷害了。

以前的工友介紹她到酒吧送酒,她是女孩子,掙得多,本身又有防御力,不容易吃虧,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不是不知道那里亂,她只是覺得自己可以應(yīng)對,就像再次遇見左星予的那天一樣。

客人喝多了,端著酒杯硬推到她嘴跟前讓她喝,沖刺的酒精味難聞極了,但顧忌著客人,便禮貌拒絕了。

喝多了的人哪里有理智,拽著她的頭發(fā)逼著她仰頭,往她因為疼痛而張開的嘴里倒酒。

頭皮被揪起的疼痛,冰涼液體傾瀉在臉上身上的難堪,幾乎是瞬間失去自控能力,等她回過神來,客人已經(jīng)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胳膊以一個不正常的角度扭曲著。

闖禍了。

烏念云怔怔看了那人一會兒,步伐輕飄的出去,腦子里什么都沒想,腳步下意識走向洗手間。

水龍頭嘩嘩放水,一捧水潑到臉上,化開凝結(jié)在臉上的酒水,烏念云定定盯著鏡子里的自己,露出一個有些凄慘的笑容,嚇到了之后進(jìn)來的人。

她收斂起表情,低著頭揉搓酒漬發(fā)黃的T恤,直到渾身濕透,勉強看不出來痕跡,才走出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左星予。

那個原本應(yīng)該只是在她生命里一閃而逝的人。

他就站在那里,皺著眉頭看著她,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下。

那一瞬間她只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塊木頭,渾身遍布蟲眼,面目可憎。

可他只是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她,微微偏過頭,耳根有一點點紅,跟她說她的衣服有點透,擋一下。

除了她自己,沒有人知道那一刻她在想什么。

接過外套的時候,她抬眼看著對面明明已經(jīng)年紀(jì)不小卻還一臉無措的男人,高大的身影背后,是光線變換迷蒙的酒吧彩燈,而在她視線之內(nèi),左星予穿著干凈整潔的襯衣西褲,認(rèn)認(rèn)真真問她需不需要送她回家。

裹在身上的西裝外套很暖和,氣息淺淡迷人,和她身上難聞的煙酒氣味格格不入。

烏念云忽然有點難堪。

這種難堪在左星予看到她打人的時候達(dá)到巔峰狀態(tài)。

那天晚上的事就像是一場夢,如果不是看到掛在陽臺上的西裝外套,烏念云會以為自己得了癔癥,臆想出這樣一段不切實際的幻夢。

原來的工作丟了,她只能在租住的地點附近的酒吧干活,這里比之前的地方更加混亂,幾乎每晚都會有打架斗毆的人,烏念云幾乎看的麻木。

那天晚上她不是沒發(fā)現(xiàn)跟在后面的人,只是不想在工作地附近動手,那里是他們的大本營,她不想惹來更大的麻煩。

好容易走到一個安靜一點地方,那些人也等不及了,上手的瞬間就被她按在了地上。

放倒他們的時候,烏念云奇異的發(fā)現(xiàn),長久以來橫亙在心口的陰郁似乎消散了一點。

還沒等她高興,身后又有了動靜,她警覺回頭,驀然撞上左星予驚訝混著擔(dān)憂的眼。

烏念云瞬間腦袋一空。

她不想見到左星予,至少不該是這樣見面。

剛打過人的拳頭還在一陣陣發(fā)緊,烏念云凝澀收回手背在身后,幾乎不敢看他的表情。

“你沒事吧?”

左星予聲音里的擔(dān)心幾乎化為實質(zhì)。

烏念云愕然抬頭,那雙眼睛里只有純粹的關(guān)切,她試圖從中找出一絲鄙夷,可惜失敗了。

她吸了口氣,極緩慢的從胸腔擠出來,望著左星予,輕而慢的搖頭。

也許就是從那天開始,她貪戀那一抹星光,用盡氣力攀附而上,渴望與他同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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