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諾對著她的背影“喂”了幾聲，見喚不回她，氣得直跺腳。

而霽霖，看著女生很快地消失在穿梭的人群中，只覺得大腦更加發蒙。

“霽霖，我哥在那里。”

沈霽霖順著季諾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季清言。

“季先生，您現在有空嗎？”

對方轉過身來，習慣性微蹙的眉頭讓人感到不可侵犯的威嚴。

見是季諾和沈霽霖，他的表情稍稍放松一些：“有空。是要談談峻軒的事嗎？”

“是的，我想和您聊聊這孩子現在的學習情況。”

“行，”季清言幾乎沒有遲疑，卻打量了一下周圍，“這里有點吵，我們換個地方。”

霽霖跟隨季清言往角落的休息區走去，季諾卻止步：“你們聊，我再逛逛。”

“少喝點酒。”

季清言叮囑完了一句，季諾揮揮手，走遠了。

兩人在沙發上落座。

“是不是峻軒這個孩子最近學習退步了？”

“倒也不是，峻軒非常聰明。在我看來，他甚至比同齡的孩子還要聰明。有的題目，我才講一遍，他已經會了，甚至還會舉一反三。”

“那你要和我談的是……？”

“如果只是在學習上，當然是很好的。可是季先生，恕我直言，我覺得，除了學習，峻軒這孩子，有一些想法，似乎也比同齡人更早熟一些……”

“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說出我的感受，季先生如果相信我的判斷的話，您可以多和孩子溝通，聽聽他的想法。”

“我明白了。”

“對了，季先生，還有一件事。”

“你說。”

“就是我可能……”

正猶豫著怎么向季清言開口說他簽約了“許多愉”，往后也許不能繼續做家教老師這份工作，突然被一個帶著笑意的女聲打斷：“哎呀，季家的三公子？”

霽霖側身，果然看見季諾又折返了回來，似是打算找他做什么。

而聲音的源頭則是不遠處一個笑意盈盈的年輕女孩，她的邊上還跟著一位纖細瘦小的姑娘，看起來有些拘謹。

而笑盈盈的女孩年紀看著不大，做派卻完全不似小姑娘那樣生澀羞怯。她的笑容親和力十足，沒有一絲一毫勉強裝出來的模樣，再看她的神態表情或是肢體語言，無一拘謹不自在，一看便知是習慣了這樣的場合，或者她喜歡與人打交道，又或者兩者皆有。

大概是因為臉上有些肉嘟嘟的，身材則是嬌小且略顯豐腴的，霽霖倒是很快把她和其他女孩區分開。

然而人是認出了，可這把聲音卻莫名地仍讓他有點熟悉感，這讓他感到十分郁悶。

“啊，是你啊，”季諾笑著與她招呼，碰了杯，“好久不見！”

“最近忙什么呢？”

“害，這不是林氏林老爺子的甜品店開了幾家分店嘛……”

“所以少不了去捧捧場？”

“哎，這話我愛聽！”季諾興奮地撫掌，“之前還老被說是到處蹭吃蹭喝，哎我這爆脾氣……”

“哈哈哈哈……”

“對了，季諾，給你介紹一下，許錦綿，我的朋友。”

“你好。”季諾很習慣地就主動伸手。

卻突然被背后坐著的季清言出聲打斷。

“許老師？”

那個纖細的姑娘許錦綿似乎這才注意到昏暗角落的沙發上的男子。

“……你是，峻軒的……？”

“是的。”季清言突然笑了，“沒想到在這里能碰到你。”

季清言一笑，看呆了季諾，蹭到沙發扶手上來和霽霖咬耳朵：“喂，剛剛我哥是笑了嗎？”

要不是當事人在場，霽霖真想捂住他的嘴巴。

“……是啊，我也沒想到。”那個叫許錦綿的姑娘有些不好意思。

“咦，你們認識？”笑盈盈的豐腴姑娘道，“行，那你們聊。我和季諾聊聊。”

“好啊。”季諾拿著酒杯，一手扯著霽霖，就稍稍離了休息區一些距離。

季諾和她玩笑了幾句，照例為霽霖引薦。

“這是‘許多愉’集團的千金，遲麗珠阿姨的女兒，遲愉。”

遲愉這個名字他從前不熟悉，但遲麗珠這個名字卻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如雷貫耳。

遲麗珠，全國有名的女性企業家之一，白手起家，自食其力，一手創辦了“許多愉”，從一無所有，直到現在這宏大的規模，硬是在競爭激烈的互聯網領域殺出一條血路。“許多愉”發展到如今，甚至可以說，線上音樂產品平臺、線上視頻社區平臺這兩塊蛋糕，在全國之中，“許多愉”能夠瓜分其中的四分之一至三分之一。

霽霖曾經聽說遲麗珠一人打拼，獨自撫養唯一的女兒，卻不知道這位千金的名字叫做“遲愉”。這么想來，“許多愉”這個名字的由來，大概也是取自女兒的名字。

“你好！”遲愉大大方方地伸手。

“這可巧了，”季諾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是我的室友，剛好就是雨……”

“咳，”霽霖打斷了季諾的介紹，伸手和遲愉握了一下，“你好，我是沈霽霖。”

“沈霽霖……”和之前的紅裙女生一樣，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突然笑了。

“……”霽霖覺得他的頭上掛滿了問號，“我的名字怎么了嗎……”

“沒怎么，”遲愉這才稍稍斂了笑容，“你的聲音很熟悉。”

霽霖一愣。

“呃，是的，你也許有關注《聲來不凡》……嗯，這個比賽我有參加。”

遲愉又是一笑。

季諾道：“你別看她還比我們小一些，但是《聲來不凡》，她參與了很大一部分的策劃和制作哦。”

這么一說，霽霖有些不好意思了：“這么說……”

“是的，”遲愉笑道，“即使你不攔著你室友介紹你，我也能認出你的。”

“……”

“你們幾個參加到決賽的選手也都簽約了‘許多愉’，看來以后我們還有機會打交道。”

“是的。”

“那就祝你決賽加油咯！”

“謝謝。”

沈霽霖和遲愉碰了個杯，算是愉快地把話題結束。

沈霽霖是真沒想到這么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好像剛剛季諾說，比他們還要小？——居然是他的“上司”！——如果她往后會正式加入，或者說接管“許多愉”的某些項目的話。

……

陸明晞坐在電腦前，還在犯嘀咕：為啥一晚上不見雨林人，發消息也沒有回……等了半天不見他回消息，只好去蹭了大綠和光光的隊伍，摸魚打boss，摸了三五局。

玩得有些倦了，又退了游戲，想了想，還是打算去看《聲來不凡》的復活賽錄播，邊看邊等室友回來。

“錯肩而過的男孩，他瀟灑地走了，沒人看到他的狼狽……”

“迎面而來的女孩笑著，沒人聽到她心底的傷悲……”

“來來往往的人群，陽光下奔忙著，收斂起漂泊的滋味……”

明晞把丟進嘴里的蠶豆“咔嚓”地咬碎，然后笑著自我評價：“果然剛開始還是有一點點緊張啊。”

觀眾聽不出來，可她卻再了解自己不過。雖說瑕不掩瑜，但開頭幾句，的確有一點點的小失誤，至少是沒有發揮出她平時最好的水平來的。

但總體的完成度和呈現出來的效果，倒是出乎意料地，比她預計得要好一些。

……

“之前‘雨傘弟弟’說‘理想搭檔和他覺得表現最好的女生是同一個人’，所以，這個人，就是‘太陽女王’嗎？”

他毫不猶豫地道：“現在她表演完了，大家投票也結束了，我可以說了——是的。”

“……我并沒有在為太陽女王拉票，我只是在說我個人的想法，正如您不喜歡她的表演，而我也有權喜歡她的表演。”

看到這段霽霖為她爭辯的部分，明晞的表情也認真了起來，連嘴里的蠶豆也忘了嚼。

盛裝回來的顏寶，看到的正是這一畫面。

“‘雨傘弟弟’？”

“你回來啦？”明晞轉過身，頓時笑意漫上臉頰。

側頭看著屏幕里戴著大玩偶雨傘頭套的雨林：“是啊，就是他。……這樣的時候還在為我說話，笨死了。”

顏寶沒有看過節目，卻也沒有問所以然，只是道：“他就是你之前常提起的‘雨齊雨林’？”

“是啊，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了嘛。”明晞感到奇怪，“干嘛突然問這個？”

“沒什么，”顏寶到自己的書桌上放下包包，“決賽可就是你的搭檔了哦？”

“是啊。……然后呢？”

“然后啊，”顏寶走過來，擼了擼明晞的呆毛，“然后加油啊。”

“哈？”

留下明晞對著暫停了的視頻畫面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顏寶卻一如既往的莫測高深的模樣，笑著卸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