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白沒有廢話，帶著宋佳直接出了小區，因為樹懶告訴他接下來的三天會有很多事要忙。

樹懶那邊不用問也知道是一些聯系人，說服人的瑣事，歐陽白并不關心，他要的只是結果，事實上現在的他也沒功夫管別人的閑事，樹懶答應三天后出發提出的交換條件并不容易辦到，需要獲得五枚寶石！

寶石的掉率極低，從昨天晚上和今天的獵殺情況就能看出，只出了一枚，這爆率真是低的讓人想死……想要在三天的時間內湊到五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當歐陽白聽到這個要求的時候，一度懷疑這是樹懶在故意為難自己……

不過最后本著有事求人各退一步的原則，答應了下來。

只是此時歐陽白面臨的，不僅僅只有爆率低這一個問題，他本身是人類，所以無法感應精魄，更別說寶石了，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辦法就是身邊必須有真的異族人跟著，本來這不算什么問題，但樹懶在他們臨走之前提了件事，兩人這段時間需要外出，所以眼下五枚寶石的事完全只能靠歐陽白自己！

從小區里出來直接就上了步行街，兩人的距離不遠不近，宋佳明顯是有許多的疑問，皺緊了眉頭卻找不到合適的開口機會。

歐陽白則是完全沒有理會她的意思，此時心中已經漸漸有了之后行動的眉目。

城區的寄生獸相比昨晚多了很多，而且輻射的范圍也在漸漸變大，不止限于主干道，基本上城區里已經沒有安全的地方，再加之鬼樹夜晚毫不留手的肆虐，許多樓房建筑遭到了嚴重的破壞，歐陽白搖著頭，估計這滿大街的人型寄生獸，應該有一多半是這些毀壞樓房里貢獻出來的……

按這個發展趨勢，城區應該早就成了怪物的天下，不會讓歐陽白如此清閑地走在大街上，原因其實很簡單，面具人多啊！

這些異族人和異界獸有明顯的對立關系，雖然獵殺與歐陽白相比差了一大截，但小規模的集體狩獵方式，還是在這個怪物降臨的初期，有效地限制了城區寄生獸的數量。

這對人類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歐陽白順著一側的路面解決掉兩只不長眼的“喪尸”，將宋佳帶進了一家鞋店。

“進去吧，找雙合腳的運動鞋換上，我在門口等你”

這邊的步行街是仿古代建筑，清一色的灰瓦白墻，雖然早些時候這一塊也有些老房子，不過因為翻修街道，僅有的老房子都被迫變成了統一制式的標準旅游樣式，說起來，也是一件相當讓人覺得惋惜的事。

他本人很少會過來這邊轉悠，不過作為一個本地人，什么店比較出名，在什么位置，基本都是知曉的。

宋佳看了一眼這個只有幾平米的小鞋店，表情略顯尷尬……實際上尷尬的不止眼前的場景，還有她和歐陽白的關系。

兩人本來就不熟，之前因為劉宇作為紐帶，還能像朋友那樣發發脾氣，但現在劉宇不在了，兩人實際上只能算是點頭之交。

如此想著，不免又嘆了口氣，緩緩走進店鋪，開始挑鞋。

早上從劉宇的飯莊出來的時候歐陽白已經注意到對方腳上的高跟鞋，為了不妨礙以后的行動，所以才有了現在的安排。

宋佳本人其實早就有換鞋的想法，只是她從昆城下來只是臨時的決定，本就匆忙，基本沒有帶什么隨身的行李，更別說替換用的鞋了，所以一雙高跟鞋便只能這樣勉強穿著。

還好她是職場里面待慣了的人，高跟鞋基本成了日常的標配，開始沒覺得什么，走路和小跑都還好，但要讓她穿著高跟鞋逃命，那是真不成。

眼前的店小，鞋子難看，貨源也不多，宋佳一邊在小矮人里挑著將軍，一邊把歐陽白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事實上歐陽白只是剛好路過這里，便停下來讓她挑鞋，根本不注重那些外表的東西。

宋佳挑挑揀揀了一陣，正猶豫選哪雙鞋的時候，歐陽白在門口悠悠傳來一句。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冷血？”

說話的時候背對著鋪面，只留給人一個背影，宋佳因為專心做著事，突然聽到這么一聲嚇了一跳，轉頭發現對方并沒有發覺自己的窘態，忙又恢復了平常時候的模樣，說。

“冷血？不會吧”

宋佳回憶著之前的事，如此說的時候還露出絲許天真的表情，歐陽白聽聞，卻是嘿地笑出了聲，只是一聲，透著些許落寞。

“你不用這樣恭維我，劉宇雖然不在了，但你依然是我的朋友，雖然你沒有什么戰斗力，但我保證，會將你安全送達昆城”

宋佳聽著有些生氣，什么叫沒有什么戰斗力……這么想的時候不自覺地看向了被自己放到一邊的十字弩。

“我說這話也不是故意博取你的同情，只是給你打個預防針，我少年時候出走，一個人在外打拼了許多年，只是最后回頭的時候，卻落了個難聽的名聲，父母雖然健在，但關系和決裂也沒什么區別，所以在我很小的時候，心就冷了下來……”

“你為什么，一定要這么……說自己？”

歐陽白說著，開始陷入一直自我回憶狀態，宋佳卻很不給面子地打斷了他。

在她的印象里這已經是第二次，歐陽白第二次表現出近乎世故的理智，這種話語像一堵墻，將人和人之間的距離隔開，就仿佛背水一戰的士兵，或者換成另一種更加決絕的說法。

目之所及，皆為敵首，要么戰，要么死！

“誰會喜歡這樣，沒有人喜歡”歐陽白罕見地露出一個苦笑“是他們教會我這樣活，心才不會痛”

說到這里，眼角有晶瑩閃爍，努力眨巴了兩下眼睛，將眼淚消泯，他不是喜歡流淚的人，順便把話題引向它該去的方向。

“五枚寶石很難，但我已經有了計劃，待會兒我們直接回飯莊，你就不要再出來了，和周賀他們在地下室待夠天數，到了約定時候，我會帶你去昆城”

歐陽白言語平靜地做著決定，事實上這些東西已經在他的心中過了很多遍，劉宇的地下室有很多的食物儲備，而且地理位置特殊，也不易被人察覺。

“不，我要和你一起”

“一起，一起什么？用你的十字弩獵殺寄生獸嗎？”歐陽白出言戲謔，宋佳的出言反對在他的預料當中。

“當然可以，我有過系統的訓練，只要身邊有足夠的箭矢，不出現其它強大的怪物，我自保沒有問題”

“呵呵呵呵”簡單的笑容，這是歐陽白對宋佳天真的回答。

“你笑什么？”宋佳說的認真，所以對歐陽白的嘲笑有些生氣。

“誒……怎么說呢？剛剛的戰斗你也看見了，根本不是你這個層度能插手的，而且五枚寶石，我需要去和不同的面具人合作，你知道我的戰術是什么嗎？養雞計劃！顧名思義，我會找不同的面具人組隊，我的戰斗力強悍，沒有任何面具人會拒絕我，之后我和他們平分精魄，按部就班的升級，但是一旦怪物掉落了寶石，那么這種關系就會破裂，到了殺雞取卵的時刻”

“最后我要做的，就是殺死這些組隊的人，獲得寶石，不斷重復這個過程，直到五枚寶石都到手”

“不僅有寶石拿，還能得魂碎，只是你確定自己真的，能將這整個過程看到結尾？”

歐陽白說話的時候已經緩緩轉過了身，為了讓宋佳不跟在自己身邊礙事，添油加醋地將計劃說了一遍，除了故意丑陋化自己的部分，事實上大多細節都是真的。

果然還在試鞋的宋佳聽聞，露出了猶豫的神色，這種與人為友，獲得其信任，最后卻要殺雞取卵的事，正常人心里都會抵觸的。

歐陽白撇了撇嘴，對自己的敘述沒有將對方嚇的露出厭惡表情感到有些不快……適時在最后加了一把火。

“昨天和今天就那么幾個小時的時間，可實際上我殺的人，雙手已經數不過來了，你可以覺得我冷血無情，我不在乎，我要的只是結果，所以……”

“你之前將殺人當游戲，現在又當什么？”

歐陽白說到話語中關鍵勸退的部分，忽然被宋佳冷不丁地打斷，一時沒聽清對方說的什么，干脆直接忽略掉……

“所以到時候你最好不要……”

“我是問，這次你又把自己的計劃當做什么？”宋佳輕佻著眉毛，對自己的話語被歐陽白忽視很不滿。

歐陽白停下來皺了皺眉，心想這姑娘還真是執著。

“當什么，開始的時候不是都說了嗎？養雞計劃！當然是養雞，最開始和最后的動機都相當明確，就是饞人家身子，這次你該懂了吧？”

宋佳面色古怪地看著他，甚至不自覺地往后退了幾步緊了緊身上衣服……之后才緩緩搖頭，表示自己不懂。

這次輪到歐陽白無語了，奈何人家是妹子，又不能動手，所以組織了下語言，重新解釋。

“人類給自己設定了許多規矩來規避一些罪惡感，就像養雞，你從一個雞蛋見證它的成長，喂它吃喂它喝，付出了許多精力和時間，所以便理所當然的以為可以將它做成各種各樣的美食擺上餐桌，其實養雞人最初的目的和最后的做法都是一致的，只是為了雞肉，動著罪惡的想法，做著罪惡的事，卻無限放大中間自己辛勞的過程……”

“不不不，我怎么越聽越糊涂，你到底是要洗白自己的行為，還是說其實你的行為就是惡？”

歐陽白低頭看著疑惑的宋佳，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

“討論這個問題其實沒有意義”

“那你還說”宋佳理直氣壯。

歐陽白“……”

歐陽白被噎的不輕，輕咳了兩聲，繼續說道“我的意思是我養的雞，我殺它不用和任何人解釋，也不會為了表清白給自己樹高風亮節的牌坊，我要殺雞，殺了就是殺了，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