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單方面的屠殺花了一分鐘不到的時間，接近半百的寄生獸在歐陽白停手的時候只留下了兩只還能走動。

對歐陽白而言眼前的功績不算什么，因為身體早已經熟悉這種獵殺手段，就像射擊游戲，他現在做的，就是單純的瞄準和射擊，只要獵物進入了射程，就斷沒有逃脫的可能。

這不同于單純的物理攻擊，一分鐘時間下來，敵人都倒下了，可歐陽白并沒有消耗太多的體力，這要換成是提刀上陣，揮舞劈砍，普通人殺上一兩個，恐怕氣力就已經不濟了。

歐陽白特意遺漏了兩個寄生獸停了手，是一種藏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

樹懶見他停手，有些奇怪地回頭望過來，歐陽白卻已經緩緩放下手坐到樓道的臺階上，樹懶心領神會地勾起嘴角輕笑一聲，直接從二樓的陽臺跳了下去，進行戰斗最后的收尾工作。

兔子也沒閑著，事實上自從歐陽白動手開始，她便已經在旁頻繁地引出寄生獸體內的精魄，現在戰斗接近尾聲，已經開始在做吸收的事情了。

兩個面具人享受戰果，可歐陽白卻并不輕松，坐在一邊喘著氣，一分鐘的戰斗沒有耗損他的體力，卻對他精神消耗甚大。

“你……怎么做到的？”

歐陽白抬頭，宋佳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他的身邊，望著底下橫七豎八的尸身，如此問。

“不好意思，剛才太投入，沒有給你預留……”

歐陽白只以為宋佳是在說給她預留目標的事，開口解釋，沒想到說到一半被對方打斷了，甚至更加急迫地重復了之前的問題一遍。

“你是怎么做到的？”

“嘿……”歐陽白輕笑，沒想到這人的性子這么急，想了想，不在意地解釋“我之前游戲里的天賦你是見過的，三個月的水磨工夫能做到現在的水平，不奇怪”

說完抬頭看著宋佳，可惜蒼白的面具隔絕了他的表情，在對方眼中歐陽白從始至終都是一副冰冷模樣。

“不，我問的不是這個”宋佳依然搖著頭，低頭與歐陽白看了個對眼。

“你是如何做到，如此漠視生命的？”

短短的話語，卻如芒在背，歐陽白的腦中像被黃銅大鐘敲了一下，短暫的失神之后隨即翹起了嘴角，這個動作牽引脖頸，能看出很明顯的肌肉變化，只是印在此時的宋佳眼里，卻彷如午夜游蕩的惡鬼，肆意狂笑。

“在你眼中，那些……還是人類嗎？”

“當然！”宋佳皺著眉，回答的干脆，似乎對歐陽白如此問還有些生氣。

歐陽白不屑，呵呵呵呵地笑起來，聲音不大，帶著些許隱忍，宋佳自覺失言，又補充了一句。

“最起碼，他們還是人類的身體，聞聞這空氣里彌漫著的腥風，那是人類的血！可就在眼前，匯聚成河，經過你的手，難道你就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

宋佳質問著，眼睛都要流出淚來，這次歐陽白低下了頭，緩緩站起了身子，兩人的位置錯開一個臺階，視覺身高上歐陽白低了對方一個頭。

“你不是問我怎么做到的嗎？很簡單，把眼前的一切，當做一個游戲”

說話的時候緩步上前，打算進入小區院子，只是在雙手攀上陽臺的時候，又回頭說了句。

“不要覺得我是在說笑，有的人倒下了，但有的人還得繼續前進，我不逼迫你做選擇，但也請你不要質疑我的路”

說完干脆地跳下陽臺，與兔子一起開始吸收精魄。

……

不多久吐完的劉宇從樓上下來，看到眼前場景又有些身體不適，不過還是強忍著走到宋佳身邊，臉色蒼白。

“你還好吧？看起來臉色很差”

宋佳眼珠子露出一絲厭惡，稍歪著頭說“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

說完，也很干脆地從二樓陽臺翻了下去，陽臺的高度本來就在樓層中央的位置，并不高，再加上腳底墊了尸體，不費什么勁兒就落到了地面，劉宇想張口喊住對方，可已經遲了，猶豫一下，也跟著跳了下去。

二人相繼跳下讓歐陽白有些意外，雖然這邊的打斗還沒有引來太多的寄生獸，但明顯是存在潛在危險的，抬頭朝四周望了望。

“怎么跟過來了，這里不安全”

“沒事，我就是想盡快讓自己適應這樣的節奏”宋佳的表現不俗，到現在都還沒有吐過，一般人根本做不到，不知道之前有過什么經歷。

歐陽白轉頭看著劉宇“你怎么樣？”

“還好”劉宇回答的很勉強，顯然在此地多帶一刻都是煎熬……

歐陽白嘆了口氣，既然二人都跟過來了，便沒有再多說什么。

“這些漂浮著的，就是精魄，能看到吧，試試看，能不能吸收”

歐陽白一邊說著，余光隨意地瞥到樹懶和兔子的位置，兩人正忙著吸收精魄，沒空理會他們，兔子更是夸張地說了一句。

“哇，這么多精魄，刻度表都快超過三分之一了，照這樣的進度，我看我們明天就能進階！”

“哪有那么快，而且進階需要的寶石都沒有一點眉目”樹懶無情打破對方的美好愿景，兔子無所謂，只是呵呵呵呵地傻笑，顯然眼前海量的精魄已經令她十分滿意。

歐陽白默默將有用的信息記在心里，回頭卻見兩人一副沮喪的表情。

“不行，完全感受不到精魄的氣息”

歐陽白一皺眉，奇怪，按理說他本人都可以，沒道理劉宇和宋佳不行。

這個時候一旁的樹懶開口了，其實他中間一直注意著這邊的情況，只是刻意避開了歐陽白的眼神。

“別白費功夫了，精魄，只有擁有天賦的人才可以吸收，土著或者擁有了魂碎的人，因為完全感受不到氣息，所以也根本談不上吸收”

歐陽白聞言一驚，轉頭看了樹懶一眼，對方沒有理由騙他，歐陽白只是詫異于對方的反應速度，回頭向兩人說了一句，讓他們回去。

“喂，白鴿你的行為好像有些，怎么會不知道普通人不能吸收精魄的事”樹懶見兩個人類都回去了，提出自己的疑問。

兔子抬頭，奇怪地看了一眼兩人，問“你們在說什么？”

“沒事，快吸收你的精魄，不然待會兒就沒了”

“哦”兔子不疑有他，低頭開始猛吸起來……只是樹懶已經停下手里的動作，緩緩走了過來，他個人的精魄已經吸收的差不多，走到歐陽白身邊，小聲在其耳邊說了一句。

“你不會……是個人類吧？”

問話的聲音極小，旁人都沒有聽見，兔子依然醉心于眼前精魄，劉宇和宋佳握緊手中的十字弩，開始警戒有可能靠近的新寄生獸，樹懶的神情動作依然放松，只有歐陽白耳邊被炸了一下，如平地起波，晴天霹靂。

“怎么辦！該怎么辦……”

心中不斷重復著這么一句話，眼珠子也不受控制地四處轉動，如果有人此時看到他這副表情，一定以為是一個驚慌的瘋子。

“人類？怎么可能，難道你以為，區區人類能逃過我們的眼睛？”

歐陽白演技不夠，完全靠話語托著，好在他心智堅韌，之前也有想過自己身份被發現要怎么回答應對，所以低頭的時候已經組織好語言。

“對啊！這也是我奇怪的一個地方，人類與我們不同，眼睛見著，便以為面具是區分自己和我們的一個關鍵要素，其實不然，我們自有一套區分同類和異族的方法，你在我眼中是同類，只是你的面具……”

樹懶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里面包含了太多信息，歐陽白還在咀嚼著，對方卻停了，只能當起了捧哏。

“我的面具？它怎么了”說話的時候有意識地控制著語氣和語速，盡量不讓自己露怯。

“是這樣的”樹懶很奇怪地話題一轉，開始講起別的事“早上時候同城的同族傳來消息，說是一個碎邊隊的變化面具被人搶了，這事你聽說了吧？”

樹懶死死盯著他，如在審問犯人，兩只眼睛睜的比平常時候還大，歐陽白目視著對方，面色不改，知道此時順著對方的話語進行下去很有可能落入圈套，適時地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

話語中透著清冷和敵意，樹懶將他的每一個動作盡收眼底，卻忽地笑了起來，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有所緩解。

“沒什么我就是問問，看你緊張的”

說完搓著手走開，就像之前什么都沒有發生，只是在邁出兩步之后抬頭看天嘆了口氣。

“我開始的時候就說過，每個同類投影的目的不同，有的為了種族榮耀，覺得為圣戰流血是無上榮光，這種人占了投影的很大一部分，還有的更實際一些，征戰連綿，一旦開始便看不到盡頭，短則數百數千年，長則要以萬年記，中間封官進爵，擴土為王，占一片疆域，也可蔭福后代，抱有這樣思想的人也不少，但也有帶著其它目的的人存在，比如我，我投影到這片疆域只為了錢，沒有什么大志向，生我所生便足夠”

樹懶話語中感慨頗多，歐陽白雖然不能完全明白其中意思，卻是知道里面蘊含有對方真的性情在。

“所以我不在意你的身份，你也不用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別人問起的時候，希望你能給出一個讓他們滿意的答案，否則不僅你會惹來麻煩，我的路也不會走的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