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帽村中，蘇澤和少女夕默默地跟在王老漢的身后，此時王老漢正牽著已經得病的老黑牛往村里唯一的屠夫——周屠夫家趕去。

叩開周屠夫家的門，周屠夫出門一見是王老漢，不禁吃了一驚：“喲，這不是王老爹嗎？來俺這干啥來了，咋還把你家老黑給牽來了呢？”

“周屠夫，俺這老黑老了，已經快不行了，俺想把它賣給你，換些錢去救俺崽娃兒。”王老漢說道。

然而，周屠夫卻是看出了老黑牛已經得病了，若是買來還得為其治好病后才能殺了賣肉，這樣一來就賣不了多少錢，還不夠自己殺牛的辛苦費，對于這種得不償失的事周屠夫自然是一口回絕。

見周屠夫不愿買自己的牛，王老漢又實在拿不出錢給老黑牛治病，他也不愿意老黑牛就這樣死去。

王老漢只能是裝可憐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求周屠夫，還拉了拉他與周屠夫他爹關系并不怎么深的交情。

周屠夫看著王老漢這個樣子也滿是為難，畢竟鄉里鄉親的，這種時候若是不搭一把手，可能就會被村里的那些大嘴婆、閑老漢們傳得沸沸揚揚的。

想到這，周屠夫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這牛俺收了。”

“太好了，周屠夫，你真是咱們村最好的后生啊。”王老漢毫不客氣地稱贊周屠夫。

“哞～～～”

然而這時，老黑牛似乎是預示到了自己的將來，突然悲痛地發出洪亮的哀嚎聲，猛得掙脫開了王老漢，向遠處跑去。

“畜生，給俺回來。”

王老漢破口大罵，揚起手里的皮鞭就向老黑牛追去，可是老黑牛就像吃了金坷垃一樣跑得飛快，沒過多久，王老漢就追丟了老黑牛。

此時，蘇澤倆人緊跟在老黑牛身后，不再去理會那個王老漢。

似乎是覺得已經跑得足夠遠了，老黑牛停了下來，碩大的牛眼凝望著王老漢家的方向。

而后，老黑牛周身竟升騰出詭異的黑氣，黑色的牛頭卻漸漸變成慘白之色，兩只碩大的牛眼并合而為一，且止不住得淌出血淚，這時，牛身上冒出的黑氣所過之處，草木枯死、鳥獸暴斃、水澤皆干……

“公子，這是……”

少女夕吃驚地望著這一切。

“有獸焉，其狀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則竭，行草則死，見則天下大疫。看來它就是……蜚牛。”蘇澤眼睛緊盯著老黑牛，不，現在或許應稱其為蜚牛了。

就在這時，那漫天的濃霧又籠罩了四周，周圍的所有景象皆是消失不見。

······

現實世界中，此刻已經進入了2月10日的深夜，辛苦工作了一天的王鐵根躺在租房中的床上輾轉難眠。

這時，突然有一只螞蟻頭、蟑螂身、綠中帶紅斑的怪蟲爬到了王鐵根的床上，爬近了他那至今未愈的右腳。

與此同時，那只怪蟲的尾部伸出了一根如大頭針一樣的管狀物，幽綠的青煙自那管狀物中散出。

本來輾轉難眠，心系家中病重女兒的王鐵根突然聞到了一股腥臭味，隨后他便感到頭昏昏沉沉的，不一會兒就熟睡了。

這時，那只怪蟲也爬到了王鐵根的右腳上，用它那粗大的螯齒咬開了王鐵根腳上的紗布，然后貪婪地吸食著王鐵根發炎的傷口流出的膿血。

然而此時的王鐵根卻深陷睡夢之中，完全感受不到腳上的異樣。

夢中……

“這是哪？俺怎么在這？俺難道是在作夢？”

望著眼前的一片漆黑，王鐵根心中滿是疑惑，可是這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連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見，王鐵根也不敢隨意亂動。

“啪～”

王鐵根突然聽到一聲輕響，隨后四周便亮起了幽幽的綠光，王鐵根隨即向四周望去。

“啊！”

待看清了四周的場景之后，王鐵根被嚇得臉色發白，豆大的汗水被驚得流落。

只見四周排列著一顆顆骷髏人頭，骷髏人頭之中放著一盞盞油燈，那綠光正是骷髏人頭中的油燈發出的，透過骷髏人頭的雙眼洞投射出來。

“救命啊，這是哪兒？誰來救救俺，救命啊！”

王鐵根被嚇得不停地大喊大叫，似乎這樣能稍微緩解一下心中的恐懼。

也不知是不是王鐵根的呼救有了效果，他的前方不遠處真的悠悠走出來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漸漸走近王鐵根，可惜那人卻被一團黑霧籠罩著，王鐵根完全看不清來人的模樣。

“你是什么人？這是哪？俺要離開，俺要離開。”王鐵根沖著那人大叫道。

“這是哪里不重要，想要離開這里，你得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沙啞的聲音自那團黑霧之中發出。

“什么問題？什么問題？”王鐵根連連問道。

“貧窮令你的母親餓死，你恨嗎？”那人開始發問了。

王鐵根聞言先是愣了一下，最后還是恨恨握緊拳頭，咬牙道：“我恨。”

“貧窮令你十年無法與親人相聚，你恨嗎？”

“我恨。”

“貧窮令你的女兒病了也治不了，你恨嗎？”

“我恨。”王鐵根再次咬牙回應，雙目通紅。

“你恨這個世界嗎？是它令你如此貧苦。”那人又出聲誘問道。

“我恨，我恨啊！”

王鐵根悲嚎著，想起了自己困苦的一生，眼淚忍不住滑落。

“那你想毀滅這個世界嗎？毀滅這個罪惡的世界，殺掉所有骯臟的人。”

“我想，我想，我要殺了所有人，我要毀滅這個世界。”

王鐵根的雙眼漸漸迷失，充滿了狂戾之色。

“嘿嘿嘿……很好，那就去吧。”

那團黑霧之中的人影發出滲人的笑聲，一道道扭曲、怨煞、狂戾的魂體自黑霧之中飄飛了出來，有老人，有小孩，有工人，有學生……

那些魂體張牙舞爪地飛向王鐵根，而王鐵根竟似發了癲狂一樣，拽住那些魂體就往嘴里塞。

······

蓋帽村中，那遮天敝日的濃霧依舊沒有散去，不同于前幾次那樣濃霧一起而后傾刻間便散去，這次的濃霧是越發地濃厚了起來，似乎完全沒有散去的想法。

“公子，這霧似乎與前幾次不同，怎么這么久了還沒有散去。”少女夕疑惑出聲。

“看來蜚牛是想將我們困死在這幻境迷霧之中。”蘇澤凝眸說道。

“那我們該怎么辦？”

少女夕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生怕蜚牛突然躥出來偷襲他們。

“術業有專攻，對付迷霧幻境，自然是要……”

蘇澤輕松一笑，取出了【山海經】，緩緩地翻開了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