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85.
- 照天陵
- 寫不出玩意
- 9217字
- 2020-05-06 19:06:22
福滿村坐落在雪域中,村子與世隔絕有些年頭了,因此當一行人自遙遠的地平線上冒尖的時候,村子里的人立刻就緊鑼密鼓地熱鬧起來。
村民們大都身著單衣,在這一帶冰天雪地里顯得很是奇怪。但更為奇怪的是遠來地飄在半空的一群人,身遭似乎涌動著尋常人看不見的暗勁亦或是氣流,浮在半空中同時也避開了漫天的鵝毛大雪。
“師兄,到地方了嗎?”鵝黃色衫裙的嬌俏女子抬頭眼巴巴望著站在首位的黑袍男子。
“不知道。”被稱作師兄的男子冷漠作答。
尋靈寶盤的方向大概是這里,男子心想。
福滿村中每家每戶都將婦孺孩童藏進了村子相同的地道里,聚集在村口的俱是一眾青年壯力。為首的村長已經頭發花白,一雙眼睛卻很有神。其實村里的人也不知道老村長已經多少歲了,他們也記不太清自己有幾多年歲,很多知道事情的老人都已經不在人世。
“敢問仙長來此可需要什么幫助?”老村長雪釗營主動向前半步迎上,一邊彎腰作揖。
為首的黑衣男子也向前虛扶了一下,并言:“我二人只是過路客,不知村中可有屋舍借宿幾日,云某會有報酬。”云浮從袖中領出兩只小白卷毛羊,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瞅著村長。
離最近的城鎮他二人都要飛上個好幾天,錢財在這里可是真正身外之物了。
雪釗營側頭望了望身后一干村民,略微頷首,“仙長請隨我來。”,轉身向福滿村中走去。
云浮不經意地撇過村口一塊刻著福滿村的大石頭,圓敦敦的。
尋到了一處住所后,村長拎著兩只小羊羔便走了,看上去也十分輕松。
“師兄,我們現在怎么辦?”余曉婧打轉了一圈周圍,四五間木屋并在一起,皚皚白雪還在撲簌簌地下落,不用看也知道屋內的擺設和物件必然都是極其粗糙的。
摸了摸手上的鐲子,余曉婧吩咐道:“都各自找地方收拾下吧,留兩間屋子便可。”
正奇怪云浮怎么沒有回應她,一轉身他就已經進了一間屋子設下了靈氣罩。余曉婧盯著光澤流轉的靈氣罩,不滿地哼了一聲,跺跺腳也進了木屋。
……
“村長,那些人看上去很厲害,會不會……?”村中不乏有擔心的人在。
雪釗營擺了擺手道,“大家各自干各自該干的事情就行,他們不會隨便動手的。”
眾村民才安下心來。
待眾人散去,雪釗營才皺緊了雪白的眉頭,老眼投向遠方,心中念叨,“難道就是今天嗎?算算年頭也已經很久了,若真是現在,倒也不算太遲了…”
咩咩~云姓青年送來的兩頭小羊羔在角落凍地直叫喚,雪釗營揮了揮手,一道看不見的力量隱晦地落在了小羊的身上,小羊頓時便停止了叫喚,乖巧地趴在地上。
雪釗營望向遠處的山峰,今天村子里派出去打獵的一行人還沒有回來,已經將近正午時分了,有時候收獲多他們也會就地解決午餐。
但沒有讓老村長等太久,一行人就出現在了地平線的視界里,好像還頗為熱烈的樣子。
與此同時,木屋內云浮的尋靈寶盤也開始煥發出奇異光彩,云浮拿著顫抖不已的寶盤,雙目露出沉思。
揮手撤去了防護,踏出木門,向著指針似要飛離的方向而去。
行至處,云浮收起逐漸穩定的表盤,村民們都聚集在一起熙熙攘攘的叫呼著,冒著白呼呼的熱氣。
原來是出門打獵的人撿到了一個灰不溜秋的寶貝。一面是普通黃石般的質地,一面是透明的可以清晰地看見石頭內部。
云浮按下躁動狂跳的心,跟隨而來的余曉婧奇怪地望著云浮。
云浮擠進了人群,圍在一起的村民霎時間都讓出了一條路來,透明的那一面在陽光下折射出美輪美奐的光彩,清晰可見的內部里生有一棵剛剛抽條的藍紫色植株。盡情舒展的枝條上跳動著點點靈光,渾然一株天地靈藥的氣派。
羅盤這下子安靜無比了,云浮心下定了下來,向后略微側頭。余曉婧震驚地望著,突然感覺到云浮的目光,心下發冷,略微后撤了半步,衣袖下的手緊緊捏著。
云浮轉過身正了臉色,沒有再盯著石頭看,村里人斗盯著石頭嘖嘖稱奇,七嘴八舌的防范著他這個外來人的同時隱隱將石頭要圍起來。
老村長靜靜地站在一旁,不知何時開始拄著一根拐杖,看著云浮來便立刻知道他想干什么。
先揮了兩下手讓人群安靜下來,隨后道:“仙長,此物并不是我等能消受得起的。”說完,福滿村里的村民也安靜下來,這種東西的確不是他們能留住的,不是今天的這個年輕人就會是未來的某個人。
紛紛嘆了口氣,些許人直接回家著手做飯了。
老村長等待著云浮開口,云浮也的確開口了,“云某愿以物相換。”
老村長點點頭,轉身向著村里祠堂所在地走去。
云浮跟在身后,兩個人都不擔心誰會將東西拿走了。
余曉婧咬了咬嘴唇,自己過于喜歡這個師兄,出門時竟也沒有帶些有能力的奴仆,父親給的東西是來保命的,對她這個女兒也沒有多大的期待。
如今寶物在眼前,她只敢眼饞的望了望,伸手也不敢,嘆了口氣轉了回去。
圍繞在石頭旁的眾村民依舊議論著寶物的神奇,隨后也散去了,對他們來說,吃飯才是頭頂天的大事。
……
“村長,云某愿——”
雪釗營擺了擺手,道:“我知道有一樣東西在你身上有些年頭了,就那樣東西,就行了。”
云浮頓住了,皺起眉頭,想了想他說的應該是自己的尋靈寶盤,跟著自己很久了,自己也靠著它獲利良多,不可能因為這次的寶物就割舍。
“老人家,您說的那樣東西我是不可能給的,再換個其他的吧。”云浮并不愿意動手,但態度也強硬了起來。
雪釗營抬頭盯著云浮的雙眼,語重心長道,“年輕人,貪多必失。”
此刻村中又再度熱鬧起來,原始一戶人家的婦人臨盆了,各家都張羅著迎接新生兒。
新生兒的出生很順利,約莫半個時辰后,嘹亮的哭聲就響起來了。這聲音極具穿透力,傳到了村子祠堂中,驚醒了云浮。
云浮醒過神來,身體已經有些酸澀,仿佛維持著這個動作已經很久了,老村長依舊站在眼前,只是突然變得不一樣了起來。
雪釗營聽到孩子的哭聲后,表情一松,手中的拐杖在地上輕輕一跺。
平靜的水面泛起漣漪,結實的地面變得扭曲起來,浩蕩的大雪被風席卷著向遠方而去,云浮在一瞬間身體一輕隨即就飛速下墜。
在被不知名的力量移開的瞬間,有什么東西掙脫而出,飛速遠去。
余曉婧剛剛在房內靜坐了一小會,一股巨大的推力襲來,胸口如遭重擊,腦袋也像被重錘敲了一下,身體不受控制的移動后墜落在地。
云浮落在地面,胸口發悶,臉色蒼白,他感知到羅盤已經遠遁走了。
雪釗營面無表情,看見地上放著的石頭,伸手輕輕一彈,石頭便飛了出去。
云浮正前方突兀出現一個黑口子,一個石頭飛出竄進他的儲物袋中,安安靜靜地呆了下來。
余曉婧依舊半趴在地上,喘不過氣,取出一顆潤元丹服下才逐漸恢復過來。
二人周遭依舊是大雪紛飛的無盡雪域,但是再也沒有福滿村。
……
雪釗營轉過身坐在祠堂下方安置的木椅上,拐杖靠在一邊,看著飛馳而來的羅盤,眼眶微熱,他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啦,伸手接住了羅盤,摸上去猶如黃銅質地的羅盤嗡鳴震顫著。
村民們完全不知道變故,歡歡喜喜地來抱著剛凈浴完的嬰兒來祠堂尋老村長。
“村長,看這孩子長的多好,白白嫩嫩的。”
老村長笑了笑,放下羅盤,一只手接過了嬰兒,另一只手在空氣中描繪著刻畫出一個淡金色的法陣,一顆凈藍色的珠子浮空飄出。
接著整個福滿村都安靜了下來,原本有說有笑的村民此刻俱化作了一縷縷乳白色煙氣涌進珠子里。珠子滴溜溜的旋轉起來,老村長低頭看著手中的嬰兒,小臉蛋紅撲撲的,她沒有什么變化,此刻乖巧地窩在老村長懷里。
老村長也發生了變化,身形逐漸變得高大起來,身上也長出了雪白色的毛發,頭頂生出兩只耳朵,化成了一只雪狐的模樣,眉中心鎏金度邊的淡藍色花紋閃爍著靈光,雙眼中溫和而平靜。
小嬰兒驚奇地看著這變化,睜大黑色的眼睛,伸出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著。
老村長埋頭蹭了蹭小嬰兒柔軟的臉蛋,她便呼呼地湊上去拽拽老村長的毛。
半空中法陣中心的凈藍色珠子逐漸膨脹,外圍隨著清脆的一聲嗡鳴,多了一圈蔚藍色光環,柔和的光輝如月華一般流淌而下,其中散落點點熒光卷住了小嬰兒把她托起來。
狐貍配合的將小嬰兒送了上去,隨后將圓盤輕輕地放在了小嬰兒的身上。
圓盤在接近藍色珠子的時候就自動漂浮了起來,六個方向上鑲嵌的不起眼的靈珠此刻也一一亮起,隨后扶搖而上,撒下金光照耀在小嬰兒的身上。
小嬰兒不安分的動動手動動腳,睜著眼看著天上飄的飛盤,飛盤在掃了一圈后,微微顫動了一下后從半空中跌落,卻柔和的著陸在嬰兒身上。
淡金色法陣從半空中隱退,藍色珠子周圍浮動的光輝爭先恐后地收回,雪釗營伸出手接住了小嬰兒,藍色珠子自動漂浮到嬰兒的頭頂,而后隱沒。
羅盤上的六個靈珠的光芒慢慢黯淡,隨后又成為了一件不起眼的物件。
雪釗營將孩子裹嚴實,又附加了一道微弱的神念在孩子身上,隨后抱著孩子騰空而起沖出無盡雪域。
身后福滿村的輪廓漸漸模糊然后消失不見。
在高空下飛行的雪釗營看見了在下面走著的云浮余曉婧一行人,向著來時的路走,瞥了一眼便過去了。
云浮心有所感地抬頭,很高的天空中一道急速的氣流橫穿而過,身后一溜的白色云氣,蔚為驚人。心里下定了以后提升實力,再去尋找那個村子。
但這個村子再也不會被找到了。
雪釗營將嬰兒送到了一戶行醫人家的草屋前,將羅盤化作一串小小的物件,用紅穗子串了放在小女嬰的身邊。
末了在草屋后的山上圈了一塊地方,放了些可能需要的東西,隨后隱藏起來。
臨行前,雪釗營站在草屋外的竹林中,看著屋內走出來的人驚奇地發現地上的嬰兒把她抱起來后,一轉頭騰云駕霧火急火燎地走了。
……
今天黃老道一直叨叨念念總覺得有大事情要發生,在屋里走來走去,總覺得心里不踏實。
想著出去透透氣,便開了門。
這一開門,就有小孩子的哭啼聲響起來了,嗚哇嗚哇的,他低頭一看,一個長不過他手臂看上去輕飄飄的小嬰兒在地上哇哇地哭鬧。
這下可煩了心了。
黃老道彎腰將小嬰兒抱了起來,果然是輕巧,抱起來絲毫不費勁兒。
抱起來后這小孩也不哭了,張著眼睛看著黃老道,就像是個粉團子一樣,黃老道頓時心軟了,一抱起來就撒不了手。
想著自己也沒娶妻生子的念頭,倒不如就將養這么個,以后也好養老送終。
將小嬰兒抱會屋里,隔絕了屋外風刀子,此時整值一月初,外面冷的緊。
這會又犯難了,孩子這么小是需要哺乳的,自己還得時常去麻煩別人家嗎?
黃老道左右思量,將孩子抱著,過了件貂絨披風去了離住處一里地的鎮子里。
大冷的天大多商戶都關門落了鎖,黃老道又趕往集市處,幸好幾家的牲畜場還開著,供來人選牲畜買賣用作吃或用的,不過只有大戶人家才買來作吃。
黃老道選了其中一家,看準了一頭小母羊,牽了回家。
回到家黃老道準備著手擠點羊奶給小乖乖喝,把小乖乖放在床榻上,又覺得自己這把硬骨頭睡得床會硌著,又鋪了一層床鋪,再墊上自己的貂絨披風,這才把小乖乖放了上去。
拿著吃飯的小碗放在地上,直接上手捏住開始擠羊奶,“啪”猝不及防地被吃痛的小母羊后腿給踢中了,黃老道一屁股坐在地上,又爬了起來,力道輕柔了許多,但多次仍不見一滴羊奶。
黃老道臉色陰沉了下來,抬腳踢了一下小母羊的屁股,隨后小母羊也生氣的一蹄子打翻了他吃飯的瓷碗。
“哐當—”
黃老道嘆了口氣,只得暫時放棄,轉身去看看床上舒舒服服躺著的小乖乖,臉蛋紅撲撲的,吃著自己的大拇指。
小乖乖肯定餓了。
這時,黃老道注意到了小乖乖身邊有一個吊墜,紅繩子穿著一個黃銅羅盤,羅盤背面有一個小小的方字。
黃老道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舒出一口氣,他的仇家沒有姓方的,總不會替仇人養孩子,那就先這么養著吧。
將吊墜妥帖放好收起,抱著小方二次出門去同鎮里找人家要奶吃。
小方很乖,窩在黃老道的臂彎里嗦手指,偶爾揮舞兩下小手指,這一天找到一戶人家給錢來哺乳小方,再回到家已經都是傍晚時分。
各家各戶升起裊裊炊煙,冬天里也就這一副景象有點溫情的意味。
黃老道雖說向來性格比較古怪孤僻,但有時心里還是羨慕的緊。今時今日,他心中也落了一份踏踏實實的期待和安心。
屋外和后山都是他的藥草和菜園子。隨意摘了點青菜,在大鍋爐里生起火,撒點鹽巴熬完粥,晚餐就可以對付了。
臨行前給小方哺乳的婦女還說了,讓他注意給孩子換尿布,孩子哭了一般就是得換了。
黃老道一邊吃著青菜粥一邊想。
等到黃老道收拾完,看著熟睡的小方,把灶里剩下的木炭倒進火盆里,搬到靠近床榻的位置,黃老道這才脫了鞋子上床,將小方圈進懷里。
小方熟睡的時候呼出的熱氣打在黃老道的臉上,黃老道覺得心安極了。
想想以后還要經常麻煩別人,為了這一刻的心緒倒也算值得。
……
等到小方平安長成七歲的時候,可以邁著小粗腿在黃老道的藥園子里跑來跑去。
為著她能吃上幾口肉,黃老道有時候會去鎮上集市買點肉回來吃。
那頭在小方小時候買回來的小母羊,黃老道也沒宰殺了,現在小母羊也長大了高了,小方呢每天無事可做就背著竹簍子去割點草料。
生于荒野農村的孩子,六七歲的時候都很調皮好玩,喜歡到處亂竄,這個時候他們也幫不了家里的忙。
小方也喜歡往村里跑,經常性的黃老道會給她備好幾枚銅錢買點糖吃,給多了怕有心人惦記。
一來二去的,和小方玩的人就多了起來,都小方小方的叫著,突然一天割草的時候就有人問,“小方,你就叫小方嗎?你的大名是什么呀?”
高大的棕樹林下,初升陽光透過婆娑的樹枝作一道道縫隙的光柱穿透而下,林間霧氣升騰,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聞言陷入了沉思。
“俺也不知道,等我回去問問爺爺。”
“然后你再告訴我們!”
“好!”
小方鄭重的點點頭,小的時候取小名好養活,但是有了大名意義就不一樣了。
她好像并不是爺爺親生的呀,但也得有個自己的名字。我喜歡桃花,梨花杏花,百合也喜歡,取個花名就可好聽了,小方心想。
爺爺知道的更多,還有很多開花的藥名我也很喜歡呀,小方猶豫了,揮舞著的小鐮刀,“唰—”手上開了個口子。
但是小方也沒感覺到疼痛,手上都沾滿了泥巴,一直持續不斷的喂養,家里的小母羊長的可肥了。
待到分別小伙伴,背上自己的小籮筐回到家里時,爺爺正在田間忙活著給藥園松松土。植物要透氣兒了才能呼吸好,要不然一整天悶著對誰都不好,但后院也有一些是不需要經常松土的。
小方把籮筐里的草倒在了小母羊旁邊,然后背著空籮筐去找黃老道。
黃老道抬起頭,放下手里的小鏟子,拍了拍泥巴,問,“咋啦?”
小方撓撓頭,“爺爺,我的大名叫啥呀,我的小伙伴想知道我的大名,我都知道他們的大名了。”
黃老道也撓撓頭,“這爺爺也不知道,不過爺爺可以給你取一個。”
小方點點頭,仰著頭看著黃老道。
黃老道蹲下來與小方目光齊平,摸了摸下巴,道:“小方想要取什么樣的名字呢?”
“我喜歡花名,桃花,杏花,梨花呀,還有爺爺種的草藥,都好聽!”小方不假思索地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但決定聽從爺爺的,因為大人都比較有道理呀。
黃老道仔細想了想,覺得不能這么草率,但是村里的孩子取得名實在不具備參考性,太難聽了,自家小方肯定不能這么胡亂起。
黃老道低頭看了看地面,他種了各種草藥,此時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有些多有些雜,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個什么來。
看著小方期待的樣子,黃老道想,也就是個名號嘛,以后不滿意再改。
風起,又到了春寒料峭的時候,搖曳的綠葉上掛著寒霜化作的露水折射出太陽光照進黃老道雙眼。
“爺爺給你取個名字,方陵澤怎么樣?”
小方眨巴眨巴眼,好像有點帥氣呀,“我喜歡。”
黃老道也煞有介事的點頭,“好,今晚吃頓好的慶祝一番。”
小方也學著爺爺的樣子認真的摸著下巴點點頭,隨機又笑了起來。
小手往衣服兜里一揣,摸到了一把省下的買糖錢,聽說鎮子上有新來的賣糖葫蘆的,她有點饞了,隨即向爺爺告辭,去村里找幾個同去的伙伴結伴向村里去。
黃老道繼續埋頭專注于侍弄藥草,他很放心這附近鄰里的人家,小方顯然也是個有主意的。
帶著四五個小伙伴東扯扯西扯扯,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子很愿意和小方一起玩的原因就是,她的零花錢很多。
此刻站在了賣糖葫蘆的攤子面前,看著他將做好的一串糖葫蘆遞過來,小陵澤已經饞的不行,剛剛一路來她就已經把自己的大名告訴小伙伴啦。
有了大名就不能像小孩子一樣行事了,小陵澤有了身為長輩的覺悟。
于是將糖葫蘆遞給了一旁同樣眼饞的幾個小伙伴。又自己買了一串在旁邊等著。
這時候一股妖風,似乎比都要冷的寒流來了,吹的人不禁打寒戰,小陵澤也抖了一下。
賣糖葫蘆的也抖了一下,隨后身形一僵,手上動作愣了一晌,眼中的神色變得黯淡。
一只手繼續賣弄花樣式的給糖葫蘆拉出糖絲來,另一只手變戲法一般取出一個青澄澄的果子放在一邊。
“小姑娘,給,還有這個果子,是看你可愛免費送給你的哦。”賣糖葫蘆的攤主熱情的招呼著。
小陵澤驚訝地瞪大眼睛,張了張嘴巴,接過糖葫蘆,也接過了果子。
道:“謝謝!”
那人又緊接著補充道:“這果子要放幾天才好吃吶,別著急吃了呀。”
小陵澤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后又補充道,“謝謝!我以后肯定經常來你這買糖葫蘆。”
“好嘞,小姑娘真可愛。”
小陵澤歡快的將果子收進懷里,舔著糖葫蘆外面的糖殼,和幾個小伙伴走上回村之路,身后買糖葫蘆的攤主摸了摸腦袋,“我這是咋了,感覺好像走神了?難道年紀大了走神了?”
來到事務堂,事務堂其實是一個很大的廳。此時還正有一兩個人也在廳里,方陵澤上前看著廳內光幕上展示的任務信息,大多都標志著三四級綠色或藍色的任務,一二級的任務是交給內門弟子去做的。
三四級的任務危險性中等,而報酬積分也不是很多,方陵澤猶豫了,“三四級的接多點,一二級的也接一點,我們可以在外面多待一會兒。”木本源循循善誘道。
方陵澤表示同意,但首先去尋了接待自己的那個外門執事,按照玉簡上所說,外門弟子修入丹鼎境便可進入內門修行了,木本源也告訴她現在自己正處于這個境界。
“勞煩執事幫我更換玉牌。”方陵澤客氣道。
“方師妹是升了親傳弟子了嗎?來更換玉牌?”那人顯然有點摸不著頭腦。
“不是,我境界已到,想升入內門。”方陵澤解釋道,隨即對面的執事就更摸不著頭腦了,這來外門才待了一天就入內門了,修為提升這么簡單?
愣了愣又反應過來,現在她已經是丹鼎境了?
內心震驚又狐疑,說她身上沒有什么好東西那是不大可能的。
看著執事不斷錯愕的表情,方陵澤感覺有些不對勁卻也沒多想。再一拱手道,“麻煩執事了。”
齊平內心打著小算盤,臉上卻露出喜悅的神采,“恭喜師妹,隨我來這邊測試一下。”向內走去,境界自然不可能是嘴上說說便成,如果她要是撒了謊,執法隊會給她點顏色看看的,如果沒有,呵呵……
走廊內側邊一房間內,水晶球散發著略顯黯淡躁動的綠光,齊平神情莫測,這確實是丹鼎境,但是并不穩固。
“恭喜小師妹,我這就為你更換玉牌,以后還望多照拂。”齊平說這話時語氣誠懇,仿佛是真心恭賀方陵澤。
方陵澤回以作揖,內心卻升起不安,等待著齊平更換好玉牌。
拿著玉牌來到事務堂,勾選了十三個均在三四級的任務,還有五個一二級的任務,隨后先行出宗去坊市買點出行用品。
去往坊市的途中,方陵澤心中的危機感越來越強烈,最終她停下了腳步,終于才想明白了。
自己沒有什么大背景,以驚人的速度升入內門不就是告訴別人自己身上有好東西快來拿嗎?
一拍腦袋真是昏了頭,看那個齊平當時雖滿含笑意卻仍舊讓人心底發涼,她早該想起來的。
“事已至此,趕緊收拾收拾去外面提升實力,那個齊平為了保障自己獲益,在知道你實力后,必然會自己一個人先來干掉你。”木本源道,生靈皆趨吉避兇,它早感覺不妥卻沒有提醒,這修行終歸是她自己的。
“他也在丹鼎境。”木本源補充道。
方陵澤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卻也明白修行途中免不了的,雪殿修行指南中便不乏主角遇到這種事情,但真沒想到自己也會走這么一遭。嘆了口氣,自己還是太年輕了,急于求進,內心自傲。
加快了步伐,齊平不會這么快來找她的,青宗同門弟子不禁止打斗,但生死卻需要在生死臺上才能定,尋不到光明正大的理由,齊平便得找個偏僻的地方,來殺她。
方陵澤后脊發涼,坊市就在青宗外門山腳下,而她做任務的地方東馬平原,那里有很多弟子做任務,也不乏獨修者。
魚龍混雜,這才是要命的地方。
坊市內如凡人集市一般熱鬧,但販賣的大都是修士。
購買了幾箱水后,方陵澤便走了,向著東馬平原進發。
她沒有掌握趕路的技巧,買輛飛劍或小飛船代步,凡俗的馬她買不起,只能步行。
齊平這頭也迅速拋掉了一切事務,出宗去追方陵澤,以方陵澤這么逆天的修為精進,搞不好再遲疑被干掉的就是他了。
齊平比方陵澤想的還要早的就下山來了。方陵澤看著為期半年的任務,停住了前往東馬平原的腳步。
她需要歷練,但不一定非得是東馬平原。
隨手在路邊買了一份北域的地圖,打開一看,無盡雪域和萬象森林占據了五分之三的疆土,萬象森林是個好去處,無邊雪域么,就太遠了。
“雪域。”方陵澤輕念出聲,她總有種很熟悉的感覺。木本源悠悠轉著,“雪域也有雪本源哦~”
方陵澤問,“和你一樣?”木本源道,“那倒不一定,萬象之主曾經就想去雪域,但是行到其中三萬六千里的時候,撐不住回來了。”
“三萬六千里?!”方陵澤驚呼,索性是神識交流,并無人注意到。
“對,這份地圖上并沒有標注范圍,你以為北域很小嗎?”木本源嬉皮笑臉地,她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還不是盡頭,無盡雪域名副其實呢。”木本源認真的夸贊,“雪本源大概已經有了靈智了,但誰也沒見過。”
“好。”方陵澤覺得自己一定得去雪域看看。
“現在我們去萬象森林吧。”方陵澤轉了個方向。
“萬象森林不能去。”木本源焦急地出聲,恨不得攔住方陵澤的腳步。
方陵澤愣了愣,“萬象之主還在,不能去。”木本源聽到這句話松了口氣。
思前想后,去東馬平原實在是太過于危險,對方是個經驗老道的修士,而自己是個閉門造車被拔起來的苗。
“吾方氏,正守初心。”白色光團忽然出現丟下這么一句話。
方陵澤呼出一口氣,準備去東馬平原。她實在很怕做一些容易出事的東西,但修行這件事本身就充滿著危機和不確定,即使強大了也會有人追殺,她能永遠做一個避免所有斗爭的修士嗎?
還會辜負那顆藍色明珠,方陵澤想著,心中悸動復而堅定。
……
東馬平原
正值夏秋交替,生長有半人高的雜草十分茂盛,不是綠油油的而是干枯的,可見這里對于水分的競爭是十分激烈的。
早先打聽過,這里的外圍便有賣水的,因為是低級修士才來的地方,對水的需求還是極大的。
加上弟子入門分例,她共有辟谷丹近兩整瓶,夠她呆上兩個月的。
外圍每相隔十里左右便會有一座刻著東馬平原的石碑,這讓方陵澤生出自己就像進了一個狩獵場一般。
平原很大,雖然與萬象森林和無邊雪域都無法相提并論,但那樣的龐然大物,所有的宗門地界加在一起都不夠提的。
剛開始的時候都能見到許多人影,不過很快就相繼變得稀疏散亂。方陵澤不敢判定齊平是不是已經來了,因此一心往深處鉆。
然而東馬平原在地圖上只標注了一小塊的原因是,它已經被四方平均分割,在北方對地界略小。
實際上的東馬平原,分作十八個環。
越深入,越兇猛的獸群便越常見,據說最中心還有一個神秘的地方,只是沒有到層次的人是不會知道的。
方陵澤在十八圍轉悠,剛開始只是小試身手捕獲了一些小動物,如奔跑的小灌鼠之類。主要是這外圍實在是早已被人清掃的差不多了,沒什么大的東西。
方陵澤嘆氣,越發焦急起來,這些小東西信手拈來于她并沒有什么長進。
不知道東馬平原有多大,方陵澤決心再向前看看,近幾日的風餐露宿她都渾然忘了置辦幾身衣服,但回頭是斷然不能得了。
行走在草原之上,方陵澤渾然快成為一個野人了,風刃練習的越發熟練,但稱手的法器沒有,趕路法門也沒有,生火也不會,清潔術也不會。
唯一好點的就是,沒有碰見齊平。
最狼狽的丹鼎修士,沒有之一了。
往前走著,突然又出現了一塊石碑,“東馬平原”。
方陵澤愣住了,為什么這里還會有石碑?但是也沒有多想,并不知道自己進入了第十七環,倒是發現這里的動物變得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