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出國？這里有爸爸有爺爺有他熟悉的一切，出國去見證別人一家三口的幸福么？

“可是我打算出國，以我現在的成績參加高考，肯定也考不上。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嗎？”梅桑也是高三了。

“對呀哥哥，你可以跟桑姐姐一起來奧地利上學。那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Simon也在幫腔。

“不了。”

是他拒絕得不夠徹底么？如果別人說國外可以見天地，他會說酈城就是他的天地。如果別人說國外有人關心他照顧他，他會說他已經遇到了那個最關心他的人。如果別人說國外的月亮更大更圓，他會說他已經有屬于自己的月亮了。

兩人見說服不了他，自然放棄了。三個人就這么并排走著，路燈的光把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姑姑，我們回來了！”

“桑桑回來啦？外面很冷吧？”梅林無論從氣質還是從外形來看都是溫婉優雅的，這是她的職業塑造的。

“挺冷的呢，一到家就好多了。姑姑我想去洗個澡早點睡覺，今天太累了。”

梅桑捏著小腿，下午去了游樂場，然后又去吃飯逛街，最后還看了電影，把她腿都走酸了。

“去吧。你行李我給你放二樓了，就小里對面那間房。”

“不行！”季北里聽到梅林這樣的安排，他不同意。

“什么？”梅林不明白季北里在說什么。

“她不能睡那間房。”季北里拒絕得很干脆。

“小里，怎么了？為什么不行？”梅林被他突然的態度搞懵了，不知所措。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季北里直接沖到樓上去了，留下客廳里三個人一臉懵。

“那桑桑我們換個房間，等會重新給你鋪一張床吧。”沒有辦法，她做不了季北里的主。

“嗯，沒事兒的姑姑。”說是這么說，但梅桑的心里卻有了很多疑問，她一定要找北里哥哥問清楚。

季北里來到了秋月白的房間，一切還是她走的那天的模樣。她的東西很少，蒙奇奇的三件套，被子疊得很整齊，上面擺著一個小號的蒙奇奇。床頭柜上有兩本她的專業書和一個小鬧鐘。

幸好她的東西沒有被動過。

季北里把梅桑的行李箱推出門外，把房門關上了。

“里面有什么秘密？”季北里身后傳來聲音。

梅桑在門外有一會兒了。

“不關你的事。”

“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我偏要看看！”從小呼風喚雨的梅大小姐自然也是牛脾氣，季北里到底是因為什么居然對她這么兇。

她說完就要去推門進去。季北里趕緊站在門口擋住。

“季北里你給我讓開！我就要進去！”梅桑幾乎就要開始手腳并用拳打腳踢了。

“夠了，再鬧就給我滾！”季北里狠狠捏住她落下來的手腕，被捏住的地方瞬間就失血變白了。

梅桑被季北里突然的暴戾嚇住了，她不敢說話也不敢動。直到季北里回自己的房間了也不敢再去打開那扇門。

梅桑或許是因為生氣，或許是害怕尷尬，第二天一早就走了，沒有跟季北里告別。

而也就是這天梅林給季北里說Simon原定的冬令營活動提前了，他們也要當天趕回奧地利去。

“小里對不起啊，這次冬令營對弟弟很重要，我們得趕今晚的飛機走。下次媽媽一定多陪陪你。”梅林在玄關處一邊穿衣服穿鞋一邊回頭對坐在沙發上看書的季北里說。完了又喊了一句：“Simon你快點，快趕不上飛機了。”

季北里沉浸在書里，面色平靜毫無波瀾，沒有答話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直到“嘭！”的一聲門關上，才“啪！”的一聲一滴水砸在書上。

那天他獨自在沙發上坐了很久。他沒有去想任何事情，只是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一一乖乖地趴在他腿邊，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一人一狗，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有回音。

秋月白在大年初三的下午收到的梅女士的信息，大意就是她有事提前回去了，希望秋月白早點回去照看季北里。

秋月白一時間不理解一個媽媽為什么忽略兒子到如此地步。轉念又想到自己的身世，頓時又覺得這沒什么，人活一世總有難處，不是所有事情做能顧得周全。

她才剛回來一周時間不到，自然是不愿意那么早回去，只能給季北里打個電話先問問他的情況。

“喂，北里？你還好嗎？”

“我很好。”

“梅女士給我說了你那邊的情況了。我在想要不要早點回來。”在他面前她一直都稱呼梅林女士，不敢跟他說“你媽媽”。

“不用了。我沒事。”

“那你要乖乖地哦，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

“嗯。”

盡管如此，秋月白依然是放心不下的。她把事情告訴了奶奶，想問奶奶的意見。

“也是難為了北里這孩子了，你回去看看情況吧，免得發生什么意外。白，你回去吧。不用擔心奶奶。”奶奶一直都是如此通情達理為他人著想。

秋月白最終還是決定提前回酈城。

她是在接到消息的當天從南安坐的飛機到酈城。這是她第一次坐飛機，連怎么值機都不懂，就看著別人的樣子跟著做。

到機場的時候已經是次日凌晨1點了。太晚了地鐵公交都停運了，她也不敢一個人打車去季北里家，就打算在機場坐一晚上，等天亮再過去。

她給季北里發了一條微信：北里你睡了嗎？我現在已經到酈城機場了，天一亮就過去找你。

她本想說北里你別怕，我來陪你了。又覺得很矯情，也許人家根本就不怕。現在想想自己這么沖動趕回來到底是為了什么？現在還不是被困在機場了。還浪費她那么多錢買機票，也不知道梅女士給不給報銷啊。

季北里一眼就看到了縮在一團打瞌睡的秋月白。凌晨的機場人本來就少，何況還是春節期間，他看到那小小的一團，覺得很心酸很孤獨。

“起來了。”語氣溫柔。

“嗯？”秋月白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站在面前的人。

“走，回家。”季北里很自然地牽住她的手，另一手拉著她的行李箱，長腿一邁就往前走。

秋月白小碎步跟上，小手任他牽著。

“你開車來的？”她怎么不知道他還會開車。

季北里把行李放進后備箱，坐上駕駛位，系安全帶，一氣呵成。

“嗯，我爺爺送我的18歲禮物，這是我第一次開。”說完他啟動了。

“啊？！不會吧？安不安全啊？”

“當然。跟你有關的，我都要保證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