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不要緊?昨日……”
“昨日我只是剛剛醒來,還未適應,今日我便不曾覺得有什么。而且昨夜,大人也為我探了靈體,并沒有什么大的差錯?!?
陵光見狀,也便不再強求。
“山神,老朽以為,桃木劍此事,不宜讓太多人知曉,一則姑娘此刻狀況不定,二則若是有妖精心懷不軌,恐不好應對。”
陵光答一聲“明白了”,便收了結界。
慕大夫將他的孫子拉出門外,胡靈圍著攸寧問起話來。
“姐姐,大夫怎么說的,可有什么不妥?”
“沒事,我就是練功岔了氣,大夫說不礙事的,我剛剛醒來,只需要好生休養(yǎng)便可。”
“即使如此,為何設什么結界?我又不是不能聽?!?
“慕大夫只是對我醒來之事好奇,況且是慕大夫提的要求,陵光大人只是照辦而已,事先并不知他要問的是這個?!?
胡靈對著陵光“哼”了一聲。
陵光喝著今年的新茶,笑問:“靈兒,你看看,剛剛坐你旁邊的那位小公子如何?”
“慕小公子?”胡靈的表情仍是不佳,“我覺得比起某山神來說,風度卓絕,容貌上乘,又有醫(yī)者之心,自然是極好的?!?
“嗯,靈兒既然說不錯,那么我便允了慕老大夫,讓他留在府邸暫住好了?!?
誒?
“為何他要留在府邸暫?。俊?
陵光眼珠一轉。
“慕大夫說,他這個孫兒,雖然醫(yī)術已經盡得真?zhèn)?,但平日里只愛鉆研醫(yī)書,并不怎么知道如何討女孩子歡心,他便想將這孫兒放在我處,讓我為他物色物色,我看你剛剛與他相談甚歡,若是你中意,我可幫你從中說合?”
“臭山神,又拿我打趣?!焙`投到攸寧懷里,一邊說,“姐姐,他又欺負我?!币贿呌窒蛄旯獾?,“我現在是有姐姐護著的人了,你是再不能欺負我的了?!?
陵光作委屈狀:“攸寧,這你可得評評理,我怎么敢欺負這位姑奶奶,她不要欺負我才是?!?
攸寧笑:“這慕大夫都能隨叫隨到,誰還敢欺負這樣的大人?定是我靈兒受了委屈。”
陵光大呼冤枉,慕大夫正好攜著慕歌進來。
慕大夫道:“此番我們家歌兒便要托山神照拂了?!?
陵光道:“還請慕老大夫照拂才是?!币贿呌滞低迪蚝`使眼色,胡靈翻了個白眼,不理他,卻打量起這位小慕公子來。
這小公子面如傅粉,玉樹臨風,雙目炯炯,身著天青色的衣裳,不見華貴,有素雅之風,腰間別了一個裝藥的葫蘆,看上去雖然年輕,但舉止頗為穩(wěn)重。
他向陵光行了一禮,道:“有勞山神?!?
陵光道:“山間舉止頗為自由,還請公子隨意,不要拘束?!?
慕歌稱“是”。
慕老先生又略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陵光帶著慕歌逛府邸,辛攸寧和胡靈便去尋其他妖精玩耍。
午飯用畢,她們就各自回了住處。
辛攸寧的廂房與陵光最近,是從前辛玉所用的廂房。她邁入自己的廂房,看見桌子上放著幾本卷宗,正要翻開看,陵光扣了扣門,走了進來。
“那是辛玉的卷宗,昨日我叫南豆翻查出來,沒想到這么快就送過來了,若你身子不適,此刻也別費神去看,多休息會。”
辛攸寧勾勾嘴角,道:“大人不用把我當病秧子供起來。左右無事,看看卷宗,也是打發(fā)晨光。正巧我想睡個午覺,看著字更好入眠。”
“我想著,你先把身子養(yǎng)好,再去想查案的事情?!绷旯獾?,“玉兒的事,沒有這么簡單,你若在途中遭遇險境,我難辭其咎?!?
攸寧說:“大人的意思攸寧明白了,不過今日慕大夫的意思,是要尋到東陽禁術的修煉之法,才能為我尋這解脫之術,如果能一舉兩得,那又何嘗不可呢?”
陵光道:“這修煉之法,我讓驛站派人去尋便是了,無須你去涉險?!?
攸寧道:“大人,并不急在一時,容我先看一看卷宗,再休養(yǎng)幾日,或許我就好了也未可知。何況小慕公子也在,大人不用焦心?!?
陵光點點頭,不再說什么,回房去了。
攸寧倚在榻上開始粗略翻閱卷宗。這卷宗約莫是陵光親自盯著寫的,事事都寫得極為細致,依年份記,以十年為一目次,單是目錄就有好幾頁。她粗略翻了翻,便尋到了最后一卷,最后一頁寫著,“景歲三年,于汴城玄聲閣中尋回辛玉之身,攜歸煙陽。”
人界的年份以朝代興替而記,但妖界并不紀年,仙界以一千字奇文為序,十年一字。今年已經是名歲三年。正好是一百年。
煙陽距離汴城,若用術法飛行,約需一個半時辰,也算不上太遠,只是煙陽山脈眾多,若是凡人步行,少不得需要好幾個月。
但這一百年已過,要回到人世中去尋線索,怕是不太容易的。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尋到與辛玉接觸最多的妖精。
她想起來,陵光曾經說過,他門下的獐子精章延,與辛玉相熟,此刻正料理著凡間驛站的事務,若是能夠與此人相見,或許能夠找到更多的線索。
攸寧心里有了主意,便不再糾結這厚厚的卷宗了,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歪了歪,睡起了午覺來。
……
胡靈并不想午睡,正在院子里閑逛,卻看那個小慕公子正坐在院子里閉著眼睛曬太陽。她悄悄湊過去,突然叫出“哈!”的一聲。
慕歌嚇了一跳,睜開眼睛,看這女子在一旁哈哈哈大笑。
他搖搖頭,繼續(xù)閉了眼睛。
“小慕公子,你這是什么強身健體之法啊,快同我說一說,讓我也修習修習?!?
小慕公子悠悠道:“吸天地精華,集日月靈氣。有病治病,無病強身?!?
胡靈似懂非懂,又笑嘻嘻地問:“公子,你是否知道我姐姐有什么不妥?”
小慕公子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我看她面色紅潤有光,沒有什么不妥。”
“那公子為何留在我們這里?”
“爺爺說這里甚好,讓我同年輕妖精多結識結識。”
胡靈一聽,難道還真是陵光所說的那個緣由?她頓時噤聲不語,悄悄溜走了。
“你說……煙陽有什么好玩的?”小慕公子問了,可半天沒有人答話。
他睜開眼睛。
四下連個狐貍毛都沒有見著。
女子真讓人捉摸不透。
(注:文中用《千字文》編年,(懶得想年號,但是卷宗還是得有順序才嚴謹。)“景行維賢,克念作圣。德建名立,形端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