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把她從廚房里推了出去:“你去躺一會兒,飯做好了我叫你。”
她真的去床上躺著了,因為在他的面前,難免會臉紅心跳,她怕讓他看出她這種小女生的心態(tài)。
躺在床上,因為家里多了一個男人,何況這個男人是她喜歡了整整十年的人,她總?cè)滩蛔∪ふ宜穆曇簦胨诟墒裁矗麨槭裁磿蝗怀霈F(xiàn)?
廚房里一直傳出嘩嘩的水聲,這聲音莫名讓她心安,不一會兒竟睡著了,是葉錦年打電話的聲音把她吵醒的,她只聽到他清冽低沉的嗓音對著電話那頭說:“我知道,放心吧!”
電話那頭不知又說了什么,他在這頭答:“我明天會去的,您就別操心了!”
季嵐在臥室門口停住了腳步,覺得這樣打斷他打電話不太合適,直到聽到他跟對方再見的聲音,她才從臥室里走了出來。
葉錦年掛斷電話回頭,正看到季嵐站在他面前,許是因為剛剛睡了一覺的緣故,她的頭發(fā)隨意地披散在腦后,臉色紅紅的,相比較十年前,此時的她更添一份女人的嫵媚,不似十年前那樣青澀懵懂,不論何時的她,總能輕易打動他的心扉。
她穿一身隨意的家居服,顏色款式老舊,但在他的眼里,卻比任何一個身穿華服的明星還要漂亮,此時的他,竟有些討厭自己,討厭自己白白浪費了過去十年的光陰。
“飯已經(jīng)做好了,洗手吃飯吧!”葉錦年招呼她,好似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兩人坐在餐桌前,一份香甜軟糯的薏米山藥粥,幾份顏色鮮亮的清炒素菜,莫名地勾起了季嵐的食欲,葉錦年把菜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醫(yī)生說你現(xiàn)在只能吃些清淡的,所以我只做了這些。“
她點點頭應(yīng)著,夾了一筷子放進嘴巴里,竟是意外地好吃,也許是她許久沒有吃到這種家常菜了,一頓飯竟讓她感受到了歲月靜好的滋味。
相較于她,葉錦年幾乎沒怎么吃,只是不停地給她夾菜,順帶叮囑她:“慢點吃,細嚼慢咽,你的胃才會好。”
“你怎么會做這些?”她不禁問他,他的家庭她是知道的,從小身邊就不乏照顧他的人。
“當(dāng)了幾年兵,就什么都會了,不過這些,是我最近才學(xué)的。”他抬眼看她,眼里柔情萬丈,接著輕輕開口,“為了照顧你。”
她聽到自己的心臟咚咚擂鼓似地跳個不停,她把臉埋在碗里,再不敢抬頭看他。
他瞧著她的樣子,不禁伸出手,在她的頭上輕輕摸了摸,動作輕柔得好似是撫摸一個寵物。
十年不見,她還和當(dāng)初一樣:單純美好,純靜自然,聽說她這幾年一直做銷售工作,業(yè)績還不錯,也不知道她這樣的性格是怎樣簽到合同的,不用想也知道,對她來說,其中的難過和辛苦,不由得又對她心疼了幾分。
吃過飯后,季嵐提出去洗碗,也被葉錦年拒絕了,他是這樣說的:“你還生著病呢!去床上休息!”
今天躺了一天,她哪還能睡得著,端了一杯水坐在了沙發(fā)上,水也被他換成了枸杞紅棗養(yǎng)生茶,男人高大的身軀在她狹小的廚房里不停地忙碌著,案臺對他來說有點矮了,他不得不伏下身子,可是這樣,更是從視覺上拉長了他的兩條長腿,上學(xué)的時候他就有一米八多了,現(xiàn)在當(dāng)了幾年兵,感覺他又長高了,寬肩窄臀,身材不亞于雜志上的模特。為了便于洗碗,毛衣袖子被他挽了上去,露出半截精壯的手臂,肌肉線條在燈光下隱隱發(fā)著光,她望著他的背影臉又莫名地紅了。
葉錦年從廚房里出來的時候,正看到她悄悄別過臉去,他擦了手,去她的身邊坐下。
季嵐只感覺自己身邊的沙發(fā)陷了下去,連帶著她的身子也往他那邊傾斜過去,她忙兩手撐住以維持身體的平衡,這本就是房東留下的老式沙發(fā),質(zhì)量不佳,季嵐這種小巧的女生坐上去還不覺得怎么樣,而像他這樣魁梧的男人,沙發(fā)就明顯有些承受不了了,季嵐有些尷尬。
葉錦年倒是神色如常,把手中的藥遞到她手里,柔聲說:“該吃藥了。”
季嵐有些討厭藥的味道,前兩天葉錦年沒來的時候,她也就一把吞進去了,這忽然有個人照顧她,她卻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好比小孩子去打針,本沒什么事,媽媽柔聲安慰幾句,哭得反而更厲害了。
可是此時的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悄然發(fā)生的改變,她接過藥,又嘟起了嘴巴:“我已經(jīng)好了。”這聲音怎么聽怎么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乖,聽話。我問過醫(yī)生了,這藥還得接著吃幾天。”
她手里拿著藥,而他一直在看著她,無奈之下把藥放進了嘴巴里,就著他遞過來的水咽了下去,然后就看他的手在她面前慢慢展開,手心里赫然躺著一顆糖。
季嵐不由得笑了,拿過來細看之下,下意識地歡呼起來:“竟然是我最喜歡的橙子味。”
“當(dāng)然要選你最喜歡的。”
“你怎么知道?”她仰臉問他。
他一雙含笑地眼睛望著她,她的臉紅紅的,眼里是心無城府的熱切,他一雙狹長的眸子在她的臉上巡視了一番,最后停在她微微張開的小嘴巴上,停頓了幾秒,方才慢慢開口:“我嘗過。”
“呃?”
待季嵐讀懂他話里的意思,臉已如紅透了的柿子,她掩飾似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在客廳里踱了兩步,只覺渾身更是燥熱,脫口而出:“屋子里好像變熱了。”說完后,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果然,他眼里的捉狹意味更濃了,一雙桃花眼里笑意滿滿,反問她,“是嗎?”
她更窘了,不知該怎么答他,她能說自己跟他坐在一起,就會心跳加速,連帶著渾身發(fā)熱,他什么也不用做,單單那雙眼睛望著她,就好似是在她的身上點了火。
他卻不再逗她,回身試了試暖氣片的溫暖,說:“是變熱了。”
“怎么可能?”
他沖她點頭,示意她過去摸一摸,她有些狐疑地把手伸過去,和他的手并排放在一起,他的手掌寬厚,手指細長,骨節(jié)分明。而她的手掌窄小,根根手指猶如瑩白的筍,兩只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昭示著主人身份的不同。
他抬起手輕輕覆在她的手上,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一顆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又開始動蕩起來,她佯裝鎮(zhèn)靜,不敢抬頭去看他,良久,才聽他在她耳邊低語:“是不是熱了。”
“呃?”她反應(yīng)過來,才發(fā)現(xiàn)手心下真得傳來了比原來要高得多的溫度,“怎么回事?”
她訝異地望著他。
他伸手捧住面前那張小臉,望著她的眼里深情似水,“因為我來了!”他停頓了幾秒,再次沉聲道:“以后你的身邊只會有溫暖,再無其他。”
她的心又擂鼓似的跳動起來,一雙眼睛感覺無處安放,不敢看眼前那張帥氣清俊,柔情肆意的臉,卻又總是忍不住想去看他。
十年不見,他真的變了,以前的他是不會說這樣的話的,那時的他是大眾情人,跟誰都走得很近,風(fēng)趣幽默,開朗帥氣,總有很多女孩子圍在他身邊,但他似乎又跟誰也不親近,禮貌有加,維持風(fēng)度。
季嵐是高一下學(xué)期才轉(zhuǎn)入春華一中的,這是一座百年老校,也是春城最好的高中,升學(xué)率非常之高,考入春華一中的學(xué)生就意味著你的一只腳已經(jīng)邁入了大學(xué)的校門。當(dāng)然這里的分?jǐn)?shù)線相應(yīng)地也高得離譜。
當(dāng)?shù)睾芏嗳思覟榱俗尯⒆涌梢赃M春華可謂是煞費苦心,季嵐進這所學(xué)校卻沒費多大功夫,她初中是在縣里讀的,理所當(dāng)然地也就進了縣里的高中。季嵐爸爸本是在縣城里開了一家飯店,因為季嵐媽媽的操持,這幾年掙了些錢,季嵐爸爸季懷遠就想著把生意做大,把飯店開到市里去。
那是個人人都想往大城市奔的時代,季懷遠也不例外,他和妻子楊茹這幾年起早貪黑,辛苦操持,手里掙了些錢,就想著去市里尋求更好的生活。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們生了個非常爭氣的女兒,季嵐從上小學(xué)開始就一直是班里的甚至是年級里的第一名,小學(xué)到初中,現(xiàn)在又到高中,學(xué)習(xí)成績一直穩(wěn)居首位。楊茹私底下不止一次和季懷遠商議,說不能耽誤了他們家這只“金鳳凰”,聽說市里的春華每年都有不少學(xué)生考入清華北大,咱這閨女在這縣城里上學(xué),這縣里的教學(xué)水平怎么也不能與市里的比,只怕是會影響她的前途。季懷遠手里有了些錢,財大氣粗,說話底氣也足,說,“我這就去春華附近買套房子,你們娘倆先去著,我把這里安頓好就去與你們會合!”
去市里買房子不難,但要把飯店開到市里去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光找合適的地方就得費一番功夫,裝修,辦證等等這些都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但楊茹心里急呀,這眼看著閨女這高中上了快一年了,總共就三年,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雖然心里百般不放心,但還是領(lǐng)著季嵐先行去了。
季嵐從小就是乖乖女,對父母的話總是言聽計從,雖然她有些舍不得生活了十幾年的家,但還是沒有忤逆母親,跟她一起去了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