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術’是幾乎所有的高級賞金獵人都會的一個小技巧。什么？它是一個魔法嗎？不，莉萊，它并不是一個魔法，它只是一個技巧。而且你不要在那偷聽了，你想聽就過來聽吧……首先，卡洛琳，你要先選擇一個你能清楚地分辨出來它特有味道的東西，而且它最好是不常見的。對，可以是你從你老家那帶來的牦牛毛——我知道你和尼諾老師的老家遮面之島上有很多的牦牛……但是等等，你難道隨身攜帶著這些東西嗎？哦，是你衣服內襯里的啊。好了，然后你像這樣用自己的魔力把某一系的元素和它融在一起。不對，你的手法不對，你看清了是這樣……對，就是莉萊那樣。來，再試一次……往左邊一點，魔力輸出再平緩一點……這下對了，現在你有沒有感覺到自己和這撮牦牛毛之間已經有了感應。它就是你的標記物了，之后你只需要把其中一根用魔力粘在別人的身上，那么只要他不是離你有百里遠，你都能依靠自己敏銳的嗅覺和元素感應輕而易舉地感知到他的位置——不過這標記最多只能存在三天。”

正在給泰絲講解“追蹤術”的維查德突然閉上了嘴巴，他擺出了一個側耳傾聽的姿勢，然后對五官同樣被強化過的少女說道：“你聽到什么聲音沒有？”

一旁正津津有味地聽著賞金獵人教學的莉萊緩緩說道：“這個聲音我很熟悉，是一群土匪的。”

雖然嘴上說著會令普通人十分害怕的話語，但是她卻絲毫沒有任何的緊張，就像是在說“早上好”一樣稀松平常：“我遇到的土匪里有幾次都是這樣的情況——一群頭上戴著尖椎圓帽的家伙，騎馬沖鋒的時候都會喊著聽不懂的口號。”

維查德和泰絲對視了一眼——有著尖椎的圓帽，那是寇桑騎兵的統一制式盔帽，看來少女的計劃成功了。剩下的就是被俘虜，接著說出知道沙漠寶藏的消息，然后被這一小隊的寇桑騎兵帶回老巢。

“所以你的意思是現在正有一群土匪向我們沖來？”

莉萊點了點頭。

在賞金獵人看來，自從她出現后，泰絲的第一個委托就會出現各種變數，所以他也不得不主動參與進去——至少不能讓變數變得更多。

“莉萊，雖然你沒有問我們進入沙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還是告訴你吧。卡洛琳其實叫泰絲，她是一個見習賞金獵人，而且在幾天前她才選擇了她的第一個懸賞令，而我們現在在這個商隊里……”

維查德快速地將自己和泰絲的事情全部告訴給了她，最后在土匪們來到他們面前時說道：“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現在想離開就請離開吧，但是請千萬不要擾亂我們的計劃，行嗎？”

接著他和泰絲——在女魔導師嘴巴完全沒有動的情況下——清楚地聽到她說：“放心，我會裝作是一個普通人的，我想了想，那個叫寇桑騎兵的匪徒團伙里人應該也不少吧，也是一個不錯的打聽對象，不是嗎？”

賞金獵人點了點頭。那是魔法的效果嗎？他想到。

嘴里胡亂地喊著號子的寇桑騎兵們很快就包圍了整個商隊，他們驅使馬匹圍繞著商隊不斷地畫著圈，同時揮舞著手中的武器。

“來自寇桑的勇士們！我愿意出錢，我愿意出錢！”費薩爾大叫道。

無論是哪的劫匪，自古以來的規矩都是這樣，被搶劫的可憐蟲們可以用錢買回自己的命——聽說最開始是因為搶劫罪的處罰比殺人罪的處罰輕上不少，所以很多聰明的土匪都選擇了用更小的風險去獲取同樣收獲的方法。并且一直到現在，大部分的劫匪們仍然認為自己是聰明的那一邊。

寇桑騎兵們停止了轉圈，他們中出來了一個似乎是頭領的人，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高舉著雙手跪在地上的商隊負責人，然后笑著說道：“我認識你，你叫費薩爾。你不是第一次撞在我們的手里了，看來你的運氣并不是很好嘛。那你這次又打算出多少金幣呢？”

“三百枚金幣，大人，三百枚貨真價實的金幣。”

土匪的頭領打量了一下商隊的其他人，然后冷冷地說道：“你們一共是十八個人，按一個人頭二十個金幣的話，你的三百枚金幣只能救十五個人。”

費薩爾絕望地呻吟了一聲：“怎么會這么貴？上一次一個人頭只需要十五枚金幣就可以了。”

“行情永遠都在變，你作為一個商人，這個道理應該比我更懂吧？”

費薩爾啞口無言，他舉起顫抖的手指著維查德三人說道：“他們三個。”

土匪吹了一聲口哨：“你這不是很快就做出了選擇嗎。小的們！把他們三個給我圍起來。”其余的騎兵們立馬驅馬包圍住了三人，“而你，大善人費薩爾，過來把錢給我吧。”

泰絲躲在維查德的身邊，小聲地說道：“該死的費薩爾，竟然就這樣把我們給賣了。哈！還說什么要讓我見識南方人的好客？”

旁邊的莉萊突然問道：“泰絲，你很生氣嗎？”

“當然！”

“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這樣做的，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你在說什么！”

“不然你可以問問維查德，如果他是費薩爾的話，他會救我們嗎？”

泰絲將腦袋轉向了賞金獵人，用一種十分期待的眼神看著他。后者十分惱火莉萊將這麻煩的皮球踢到了自己這，但是他還是搖搖頭說道：“我應該也不會吧。”

“為什么！”

“泰絲，你和我不一樣，因為你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繼承你父親的武技，所以你沒打算學任何魔法。那你一定就沒有上過院長闡述自然與元素之間關系的那堂課，所以你就不知道他說過這樣一段話：

“這個世界上萬物之間的聯系組合形成了一個閉合的圈，每個人都應該尊敬這個圈上的連接，而掌握了九大元素的魔法師更應該對它保持敬畏之心。比如說如果你看到了一只豺狼正在捕獵一只幼鹿，那你的正確做法就應該是當做什么都沒有看到，自行離開。錯誤的做法是什么呢？你身為人類的優越感帶給你對動物的憐憫之心讓你出手救下了幼鹿——這種就是錯誤的。幾乎每一個魔法師的第一堂課都是這個，敬畏自然。

“我不知道其他人聽到院長的這段話后會怎么去想，至少在我的腦袋里，我是認同他的。而且我知道他并沒有把這段話說完——他想說的其實并不是動物，而是人類。我想他的意思是，面對人類也是一樣的，不要因為沖動而去想當然地隨便幫助別人，別做一個利他主義者。我覺得你可以多去上上院長的課，他喜歡教我們許多做人的道理——雖然不知道最后你能記住多少就是了。”

“錯的！你們都是錯的！”

“也許吧，泰絲，甚至可能只是我自己想多了。但是至少現在的我認為這是對的，我曾經也任性地出手幫助過別人，但是結果……”

“好了！”已經在費薩爾那清點好金幣的寇桑騎兵隊長來到了他們面前，“你們一直嘀嘀咕咕地在說什么？遺言已經交代完了嗎？現在他們已經重新上路了，你們也可以上路了。”

他囂張的話語提醒了少女自己現在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她說道：“等一下！”

“哦？還是一個女人？小的們，看來你們能爽一下了！”

其他的騎兵們躍躍欲試。

“你們這群腦袋里全是馬尿的蠢貨！我們知道一個沙漠寶藏的位置，只要你不殺我們，我們就帶你去。”

“小婊子，記得下次在騙人前先把你的嘴巴洗干凈——不過，你可能已經沒有下次了。”

“好吧，我收回我剛剛說的話。不過我真的知道一個沙漠寶藏的位置。”

“你知道嗎？這句話幾乎我每一次出來的時候都會說：我憑什么相信你呢？”

該死！泰絲心里有些著急，難道他們不是聽到我在城里說的話而跟上來的嗎？

“大哥！”這時包圍著三人的一個騎兵突然說道，“我之前在城里的時候，好像聽說的確有一個女人知道寶藏的位置，而且她在尋找可以帶她的商隊。”

“哦？意思是她并沒有騙我？”

“也許你之前碰到這么說的人都是在騙你，但是我可以保證我沒有。如果你不信的話，你可以把我帶回你們的大本營，我可以直接給你們的老大說。在那里，我們就更逃不了了吧？”

領頭的騎兵并沒有思考太久，他很快就大手一揮：“把他們的駱駝牽上，我們回去！”

就這樣，現實正完美地往泰絲計劃的方向發展著。

在路上的時候，莉萊對賞金獵人說道：“維查德，這群騎兵在我們視線外的時候就開始呼喊口號了，就像提前知道了我們所在的位置一樣——你的視力應該比大部分的弓箭手都要好吧？你都沒有看到他們，他們怎么可能看得到我們呢？”

“你是什么意思？他們也許有探子提前發現了我們，接著再去通知大部隊我們的行進路線，這樣就可以知道我們的方位了。”

“我想說的是，我剛剛看見費薩爾和那個頭領在一起的時候，并不是費薩爾在給他錢，反而是費薩爾接過了那個頭領的錢袋。”

賞金獵人皺起了眉頭：“你一直和我們在一起，你是怎么看到的？”

“不是我，是它。”

一道藍光從莉萊的衣服里飛出，落在了她的手上——最后變成了一條非常小的灰毛小狗。

“這是元素妖精？”泰絲驚呼道。

“安靜點！雖然你們的命留下來了，但是你們也不是來旅游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費薩爾出賣了我們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泰絲，看來他們之前一直在演戲，你的計劃成功了——費薩爾和寇桑騎兵是一伙的。”

“我就知道！”

維查德沒有再說話，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女魔導師——她明明沒有必要說這些的，反正結果都一樣。

而莉萊似乎沒看到他的眼神，她說道：“好像又來了一隊騎兵。”

賞金獵人愣了一下，他仔細一聽，沙漠炎熱的微風果然又帶來了一堆鬧哄哄的口號聲。

不過當擁有著類似服飾的騎兵隊伍出現后，之前和費薩爾勾結的頭領所說的話卻大大地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該死！是他們！戰斗，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