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不朽序章
- 伯言務觀
- 3538字
- 2019-12-29 11:28:53
“凱伊,明天我和邁斯特就要離開了。”
雖然答非所問,但是少女并沒有在意:“嗯,我知道,邁斯特之前給我說過了。”
“不,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再回來了。”
少女沒有說話,她用她的大眼睛看著賞金獵人。
維查德沒有直視對方的眼睛,他看著凱伊身后的樹木:“我想了一下,我在這件事結束后應該就要離開斯洛姆王國了。”
“為什么?”
賞金獵人又看向了頭上的樹葉:“我和之前的朋友有約定,我要去找他。”
“為什么?”
維查德發現有一只灰鸮坐在旁邊的樹枝上:“因為……”
凱伊打斷了他:“我的母親告訴我和別人說話的時候看著對方的眼睛是最基本的禮貌。”
賞金獵人重新將目光集中在了對方的棕色眼睛上,他發現那里已經噙滿了眼淚。
“因為這里沒有什么……沒有什么值得我回來的了。”
“為什么?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嗎?你知道對不對?”少女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維查德深吸一口氣說道:“凱伊,今天盧卡斯告訴了我發生在你身上的一切。你的誕生、你的母親、你的父親,我知道你是一個需要愛的人。但是你對我的那種感覺并不是真正的愛,而是由感激與幻想混合催化后誕生的畸形的愛,你畢竟還小,再大一點就懂了。”
少女突然撲倒了賞金獵人,后者并沒有選擇躲開。
她邊哭泣著,邊瘋狂撕扯著身下人的衣服。
一旁的灰鸮撲閃著翅膀被嚇飛了。
維查德輕輕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少女已經收起了淚水,她掙脫了賞金獵人的手掌站了起來。
“維查德,原來在你眼中我就是一個有戀父情結的小女孩嗎?你以為因為我那惡棍父親打死了我的母親,所以我就需要一個年長的男人保護我嗎?”少女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幾乎成為了咆哮,“你錯了!盧卡斯以為我不知道,但是母親早就告訴了我一切!她告訴了我我是怎么來的,告訴了我她由一個家族小姐變為野人妻子的那一天發生的事!但是我為什么不讓‘烏鴉’說出來,因為我想忘了一切!我想讓一切過去,然后在我的心里重新構建一個世界!我愛你!是的,我并不是說不出口!我愛你,是因為你是第一個出現在我新世界里的人!是因為你比任何人都要可靠!但是我現在知道了,你那冷漠的心其實是最不可靠的!再見!”
凱伊揚起頭,像一個真正的驕傲的女王一般轉身離開了躺在地上的賞金獵人。
夜晚的森林十分寂靜,靜得什么聲音都能聽見,比如少女踩斷了一根枯木,比如少女用力地關上了房門,比如少女在屋內的抽泣。
維查德在落葉以及腐爛物上躺了一會兒才慢慢地站起了身。
他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床邊,躺了上去。
在阿哈·利姆學到的第一節課——睡覺能解決所有問題。
夜晚的森林十分寂靜,靜得什么聲音都能聽見,比如另一個木屋的關窗聲,比如吟游詩人翻過身子發出的嘆息聲,比如少女在屋內的抽泣。
第二天早上,兩位森林的訪客在盧卡斯的帶領下來到了森林的邊緣。
獸語少女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
“到了。”
諾厄從盧卡斯的聲音里聞到了一種勝利者的味道。
“謝謝。”
而從賞金獵人的聲音里他聽到了一種解脫。
盧卡斯沒有再說話,他轉身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密林里。
兩人接下來準備去“森林之家”找到自己的黑馬,然后趕回石堂城向指揮官大人匯報情況。
離開前,吟游詩人回過頭看了森林最后一眼。
他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一只松鼠坐在了赤松上,目視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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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快黃昏時,終于到達了石堂城。
進城后兩人發現之前熙熙攘攘的石堂城變得冷清了許多。
帶著這樣的疑惑,兩人來到了指揮所。
接待他們的仍然是斯克里普斯·坎貝爾,士兵將他們帶到了大廳里,然后告訴兩人在這等待后就要離開。賞金獵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問道:“等一下,衛兵。為什么城里人少了許多?”
“為了攔截詛咒之狼,凱爾文大人要求沃納大人擴大設防的區域。但是沃納大人手中能調度的士兵不是很多,所以前天你們離開后指揮所就貼了一條征兆民兵的告示。石堂城本就尚武,幾乎人人都會那么幾手,再加上報酬不菲,所以很多人都去了。”
說完后士兵徑直離開了。
“胡鬧!如果真是預言中的那頭狼,這群人上去只會是送死!沃納是怎么想的!”
“邁斯特,這可能不是沃納的主意。而且我猜這些民兵最大的作用正是去當炮灰,拖延時間,好讓其他地方的正規軍能及時趕到匯合。”
“我才不管是誰的主意,沃納這么做就是錯的,等一下他來了我倒要質問他。”
來的不是沃納,而是尤金·達勒。
身材肥胖的城主坐在主位上用一種很不耐煩的語氣說道:“沃納已經把所有的事告訴了我和凱爾文大人,所以你們兩究竟找到什么線索沒有?”
“沒有,不過……”
“哼,我就知道!一個粗魯的賞金獵人,一個浮夸的吟游詩人,沃納選擇你們兩個是他這輩子犯得最大的錯誤!賞金你們就不要想了!”
“尤金大人,但是我們找到了一封來自杜魯德草原聯盟的密信。”
“哦?拿來我看看。”
賞金獵人上前將密信交給了尤金。
尤金能成為城主明顯靠得不是智慧,他拿著書信仔細查看了一番后一拍桌子,將書信扔在了維查德的臉上,一旁的吟游詩人連忙把它撿起來放進了懷里。
“好大的膽子!不要以為我不認識高地人的文字,這上面明明是小孩子胡亂寫的字,完全沒有邏輯!怎么可能是草原聯盟的密信,你們竟然敢騙我!來人!”
一隊士兵在斯克里普斯的帶領下全副武裝地沖了進來。
“給我把這兩個癡心妄想的騙子關起來!等今天過了,凱爾文大人回來了再審理他們!”
“抱歉,你們先受點委屈,等沃納大人回來了就好了。”衛兵長看見兩人似乎馬上就要動手反抗,深知對方厲害的他連忙低聲說道。
“坎貝爾!你在那嘀咕什么?還不動手?”
吟游詩人看了一眼維查德,賞金獵人主動將雙手背在了身后。
諾厄聳了聳肩,也將雙手放在了身后。
“謝謝兩位的配合,等沃納大人回來后我會向他報告的。”關上地牢監獄門的斯克里普斯對里面的兩人說道。
吟游詩人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木凳上,看著維查德。
后者實在被看得有點煩,他問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你既不是老樹人,也不是食人魔。你應該是一個侍奉自然之力的德魯伊,他們成為德魯伊的那一刻立下的誓言和你一樣,都是終身不近女色。”
“邁斯特,閉上你的臭嘴吧!”
“又來了!我們睿智的賞金獵人只會沖他的同伴發火,他需要一點空間來靜靜地思考,你最好思考一下我們怎么出去吧!”諾厄接著從懷里掏出了密信,“而我,則來繼續看一下這封信。”
天色漸漸變暗。
過去的一個小時,維查德一直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著什么,而吟游詩人則一直研究著那封密信。
突然,諾厄大叫了一聲“啊!維查德!”
賞金獵人睜開了眼,吟游詩人正舉著密信一臉興奮地看著他。
“我知道這封密信要怎么讀了!你看,這張紙原本有幾道折痕,我們本來以為這是……這是凱伊為了攜帶方便而隨意折疊的,但是并不是!剛剛我把最左邊和最右邊的折痕同時折疊了之后,出現了這樣一句話,我念給你聽。‘教會有了新預言速速尋找’……怎么一點都不通順?我再疊一下其它的折痕……這樣,再這樣,不對……要這樣,有了!‘一野獸將它帶回部落’,看來是要‘烏鴉’尋找什么野獸。再來看一下最后這兩個折痕……怎么這信的顏色變了?啊!‘血月’出現了!”
諾厄伸手指著窗外——平常銀白的月亮已經變成了詭異的暗紅色。
“不管它,我們繼續……有了!‘紅月下它將變為鮮血’。所以連起來就是‘教會有了新預言,速速尋找一野獸,將它帶回部落,紅月下它將變為鮮血。’你覺得這是什么意思?”
維查德沒有回答吟游詩人,他如同入魔了一般看著被血月的紅光照耀著全身的對方,嘴里不斷重復著“血月……紅狼……血月……紅色”。
他明白了!
他知道那頭詛咒之狼是誰了!
“是沃克!那頭狼是是盧卡斯!”
“你在說什么?”
“那頭‘安布里詛咒’里將會殺掉國王的狼,是沃克!也是盧卡斯,他們是同一個人,或者說是同一頭狼!我們找錯了方向,所有人都找錯了方向,要找的不一定是一頭紅色毛發的巨狼!在今晚,在血月的月光下,什么毛發都將會是紅色!那個伐木工看到的紅狼也許只是因為它剛捕獵結束,身上沾染了血跡。還記得那個伐木工說了什么嗎?‘毛發并不純’,當然了,因為它本來就不是紅色的皮毛……我終于知道‘烏鴉’死之前給我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了!他早就知道了他要找的那頭狼是誰,所以當我阻止了他殺沃克時,他會說我是罪人!如果我救下來的狼殺死了國王,我就是整個王國的罪人!”
“等等,你說的的確有道理。但為什么說盧卡斯和沃克是一個人呢?”
“你注意到沒有,凱伊的故事里,盧卡斯和沃克總是沒有同時出現。而且在昨天下午,盧卡斯想要殺我,但是他只做了兩個動作就氣喘吁吁了,我當時還以為他年紀大了,現在想來那是因為他中了‘烏鴉’的邪術!而且那邪術應該不止是凱伊說的流失體力那么簡單,他不符合年紀的白發就是最好的證明!而最讓我確定他們是同一個人的是他當時對我說的話,他明顯是知道凱伊對我說過自己在9歲的時候殺過人,而知道這件事的……”
“只有你和凱伊,還有你們的坐騎!”
“對!”
“等等,如果盧卡斯就是沃克,就是那頭狼。那凱伊一定是知道的,今晚……”
賞金獵人沒有回答,他的手中已經出現了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