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

我吞下口水，活了兩輩子，也沒有唐鳶這號人物出現啊？

并且他妹妹是被人抱走的，假如我真是他妹妹，我媽對一個不是親生的孩子能這么好？

不科學。

我心里想著事，李尤神秘兮兮地說：

“姐妹，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懷疑自己的身世嗎？你仔細想想你爸媽有沒有什么異常的地方？”

我捧著下巴撐在桌上，爸媽？

從記事開始我就沒見過爸爸，聽我媽說，他們自從離婚后就沒再聯絡了，所以我一直由媽媽一人撫養長大。

當然了，張繼那個渣后爹不算。

帶著一肚子疑問，我這頓飯吃的不怎么安生，看著對面唐鳶那張臉，再結合李尤對我們相貌的評價，越發覺得事情古怪。

認親這種戲碼，要么是確有其事，要么就是別有所圖。

經過兩天和唐鳶的相處，他并不是一個有壞心思的人，相反對我很好，要說他是圖我什么，完全沒有道理。

吃完晚飯，唐鳶挨個兒送人回家，車停到胡同口的時候，他問我介不介意帶他去家里坐坐。

我沒有拒絕，好歹他今天給我們安排舒服了，這點小小的要求再拒絕，倒顯得有點小家子氣。

打開門進來，唐鳶打量著我簡陋的家，眉頭輕輕皺起，一看就是嫌棄。

我曲著胳膊肘撞他。

“一會兒見了我媽不準胡說八道，不然我給你打出去，聽見沒？”

唐鳶老實地點點頭。

“媽，我帶朋友回來啦！家里有熱水嗎？”

“糖糖回來啦？”

媽媽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剛洗好的水果。

啪！

果盤摔在地上，橙子蘋果滾了一地。他看著立在我旁邊的唐鳶，滿臉驚恐、慌亂...嘴巴張了張，說不出來一個字。

我趕緊摟著她的肩膀。

“媽媽，你怎么了？”

她回過神來抓著我的手，對唐鳶滿是防備，動作很大，捏的我生疼。

我用眼神質問唐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鳶臉色冰冷沒有一絲情緒，連聲音也毫無溫度。

“好久不見，阮阿姨。”

怎么，他們認識？我看向兩人，滿是不解。

懷里的媽媽抖了抖身子，像是見著了極其可怕的人物，拂開我落在她肩上的手臂，頹喪地說：

“唐少爺，你果然還是找到她了。”

唐鳶沒給我思考的時間，緊接著她的話說：

“阮阿姨好本事，藏了糖糖11年。”

“唐鳶！”

我警告地盯著他。

“你剛剛是怎么答應我的？”

唐鳶握緊拳頭，復又不甘心地松開，用盡量平和的語氣跟我對話。

“糖糖，你從來沒有懷疑她不是你的親生母親嗎？”

我冷笑一聲，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朝唐鳶摔去。

“懷疑？我為什么要懷疑一心一意對我好的媽媽？”

我退回媽媽身邊，語氣不善：

“唐鳶，你再在這兒胡言亂語，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你離開我家，這里不歡迎你！”

“糖糖。”

媽媽平靜地勸住我，嘆了口氣。

“唐少爺，既然來了，不嫌棄的話，就喝杯茶再回吧。”

我滿臉憤怒。

“媽？！”

“好了糖糖，有什么話坐下說吧。”

她拍拍我的手，俯身撿起掉落在地的水果，給唐鳶倒了一杯水。

“唐少爺，有什么想問的，你就問吧，正好這孩子也在，是時候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我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兩人，心里慌慌的，事情的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但如果這個真相的結果是讓我們母女分離，那我情愿不知道！

媽媽像是看出我在想什么，朝我安撫一笑。

“糖糖，你這么聰明，多少也能猜出來媽媽接下來要說什么。”

她頓了頓，十分困難地說出口：

“你確實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你是唐家的小女兒，面前這位唐少爺，就是你的親哥哥。”

我捂著耳朵拼命搖頭，我不要聽！

“糖糖”

唐鳶拿下我的雙手，直視著我的眼睛，心疼地說：

“乖，別怕，哥哥在這兒。”

我情緒瘋漲，拼命捶著他的胸口，想要甩開他的手。

“不，我不是你妹妹！我沒有哥哥，我只有媽媽！”

媽媽在旁邊捂著嘴巴，滿面都是眼淚，她胡亂擦擦臉，上前抱住我。

“糖糖，聽媽媽說，他是你的哥哥，是媽媽不好，媽媽實在太想要個孩子了，是媽媽偷偷抱走了你...”

我哭倒在她懷里，拼命搖著頭，不是的，她對我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是她親生的！

我想起她從張繼眼皮底下攢了好久的零錢偷偷塞給我。

想起每天的盒飯都盡可能讓我吃的豐盛。

想起小時候我站在冰糖葫蘆攤上哭鬧不止，她一邊打我，一邊流眼淚。

“糖糖。”

唐鳶的手停在半空，指尖狼狽地蜷起，不敢靠近我半分。

“哥哥答應你，不會讓你難過。”

他喉頭哽咽，壓著情緒說：

“從今以后，你有兩個媽媽疼你，還有一個寵愛你的爸爸，還有...還有哥哥，不好嗎？”

兩個媽媽？還有爸爸？

我臉上布滿淚痕，茫然地看著他。

“自從你丟了，媽媽憂思過度，身體一年不如一年，聽說找到你，她不知道有多開心呢。”

“阮姨。”

唐鳶掩下眼里的溫情，生硬地對她說：

“你私自帶走糖糖，本是大錯一件，但你把糖糖當親女兒養大，我們卻要感謝你，兩相抵過，唐家可以不再追究。”

媽媽松了一口氣，感激地看著唐鳶。

“但是...”

聽到唐鳶還有下文，媽媽的表情立時又緊張起來。

“糖糖終是要認祖歸宗的，這幾天我讓車銘過來收拾東西，你和糖糖一起搬進唐家吧。”

媽媽連連擺手：“唐少爺，這不合規矩！”

我執拗地拉著她，賭氣地說：

“媽！你不去，我也不走！”

她神色兩難，我狠狠地瞪了一眼唐鳶，他無奈地勸慰道：

“阮姨，就這么定了吧。”

唐鳶急著回家報信，揉了一把我的腦袋就匆匆離開了，媽媽情緒低落地回了房間。

我不知道該怎么對她說，我其實并不怪她，就算沒有血緣關系，我也把她當作我的親生母親。

夜晚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拿出手機給肖一飛發了條短信。

——你睡了嗎？

不多時，手機亮了起來。

——睡了。

我沮喪地回了個晚安，睜著眼睛看天花板，想起白天寺院老和尚說的話。

“外面那個癡兒找了他妹妹十一年。”

摸出壓在枕頭下面的發卡，指尖來回摩挲。

是因果嗎？

手機屏幕亮起，我伸手點開，是肖一飛。

——穿好衣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