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

浮笙無奈的搖搖頭，“我生來便不會落淚，方才那是心內郁結不散凝成的水汽。”

她輕輕擰起眉頭，聲線里透著無限惋惜，“是我認錯了人，一時難以自抑。”

季風停在半空中的手不禁頓了頓。

原來如此。

他抬頭，語氣里帶著三分醋意，“認成了誰呢？”

浮笙默不作聲，只是眼眸中開始泛起一層薄薄的霧氣。她低下頭咬著嘴唇不答，用一只手捂住心口，眉頭緊蹙。

“你沒事吧？”

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季風迅速站起身，將手心搭在她的額頭上。

“怎么變的溫熱了，我記得你原來的體溫總是冰冰涼涼的。”

此刻浮笙緊閉雙眸，強壓下心頭泛起的陣陣不適后，才輕聲回應道：“許是我靈力不足之故吧，休息幾日便好了，無礙的。”

“靈力不足？怎么會這樣，難道你的靈力并非源源不斷？”

季風心下一緊，坐在浮笙面前認真地看著她。

“自然不是的，我雖有治愈能力，卻僅限本體修復使用，所以每借一次靈力輸入外體時，就會減少一些壽命，因為這也算違反了天地法則的。”

浮笙說完便沖著季風淺淺笑起來，眉眼一如往日溫柔。

“你是說，替我療傷會讓你折損壽命。”

季風靜靜地望著浮笙，心頭忽然漫過一陣密密麻麻的刺痛。

考慮片刻，他一字一句的說道：“阿笙，你現在把靈力收回去。”

“阿風，我不要緊……”

浮笙咳了幾聲后緩緩搖頭道：“靈力是無法收回的，是我昨日太過心急，才一下注入過多靈力給你，好在你沒事。”

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神色充滿歉意：“至于鐲子，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修復的，相信我！”

季風抿緊嘴唇半晌沒有回答。

他看見浮笙長長的睫毛低垂著，似乎每一下輕微的顫動都在撩撥他的心。

“先不要管那么多，好好休息吧！”

慢慢抽出手，季風站起身仔細為浮笙掖好被角，忽然又低聲問道：“阿笙，你還沒告訴我，今日你到底將那個人認成了誰？”

“浮竺……我以為是浮竺。雖然他不是，但他身上確實有他的氣息。”

浮笙躺在床上，目光飄忽不定，神色顯得格外哀傷。

“不知為何，這氣息竟然一度散發出死亡的悲戚與凄涼之感，所以才教我心中承受不住。”

“如果，我是說如果，今天你并未認錯。”

季風端起桌上的水杯漫不經心的喝著，余光卻不自覺的掃向浮笙的臉龐。

“那個人就是他，你是不是就直接走了？”

“是啊，若是師兄，他一定有辦法帶我回去的。”

浮笙沖著他好脾氣的笑道：“左右我都只會給你添麻煩，走了也就不必再討你的嫌……”

季風微微皺起眉頭，一邊把玩著手中的杯子，一邊語氣淡淡的說：“阿笙，你對你師兄，究竟什么感情？”

“其實，我也不知該如何定義才好。打從記事起，我便與師兄在一處了。浮竺曾對我百般照拂，如父如兄，我只知道他是我生命中歷經歲月以來的漫長時光里，唯一想要珍重之人。”

浮笙的嘴角牽出一抹極為溫和安靜的笑意，目光仿佛透過季風看見了另外一個人。

“原來他在你心里這么重要，那你又因何對我這般用心呢？”

季風不動聲色的繼續問著，然后將手中的杯子不輕不重的擱置一旁。

“師兄說過，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你既對我有恩，就理應回報于你，我……我別無他念。”

浮笙回過神來，面色羞赧，眉眼間也帶了幾分慌亂。她眨巴著那雙靈動的眸子看向他，似是安慰之意。

“你放心，我絕不會一直在這里賴著你的！”

“呵，回報于我，別無他念。”

說完，季風自嘲般地笑了笑，隨后站起身踱步走出房門，心中不可抑制的涌起一片酸澀。

真沒想到，我們兩個人之間，居然是我——

先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