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了嗎？

徐釋子看似沒有回答王小仙的問題，但實則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王小仙問他，古往今來多少劍仙胚子能夠成就劍仙？

徐釋子回答，你怕了嗎。

也即是告訴王小仙，幾乎都夭折了。

問王小仙，你怕了嗎？

是在考驗王小仙的道心是否堅定，劍道追求的就是心無雜念，天地萬物，唯有手中之劍！

劍道講究的就是純粹，和一往無前的決心，更有向死而生的決然。

倘若王小仙在知道了前路艱難的情況下，心里已經害怕了，那道心也就動搖了，此生無望。

他事先并不打算告訴王小仙這些慘烈的事實，但既然王小仙主動問了，他也就回答了。

王小仙聽明白了徐釋子的言外之意。

他望著山下蒼茫的大地，心里忽然沒來由的想起了這么一句話。

“朝聞道，夕死足矣！”

清風徐徐吹過，少年稚氣未脫的臉上，流露出一抹讓人震撼的堅定之色。

一如當初林輕蕭告訴他世間成仙的艱難之時。

他還記得當時怎么回答林輕蕭的，他始終相信這世間是存在仙人的。

心有所想，念念不忘，便是執念，亦是彼岸。

人世便是浩蕩苦海，心有彼岸，才不會迷失了方向，才不會苦海之中浮沉，祿祿一生。

徐釋子笑了，欣慰的笑了，滿足的笑了，前所未有的輕松。

不知為何，史染同為劍仙胚子，但他更加看好王小仙。

也許是因為先來后到吧，誰知道呢？

“我不是仙人，只是一名普通的修士，實力在這江湖中也只算中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愿意拜我為師嗎？”

徐釋子目光柔和的王小仙，滿懷期待。

王小仙心頭忽然一陣觸動，直覺告訴他，徐釋子才是真正的有緣人。

噗通！

“弟子王小仙拜見師父！”

王小仙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心甘情愿的拜師。

徐釋子很激動，眼角有淚光閃爍，喜極而泣。

“起來吧。”

徐釋子將王小仙扶起來，“從今往后，你就跟隨在我左右，等隱劍門之事過后，我便帶你回宗門拜見宗門的歷代祖師。”

王小仙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可能沒法與師父同行了。”

“何事如此重要？可需要我幫你？”徐釋子問道。

“我有一個朋友被鬼嬰所傷，需要天山雪蓮救命，我必須去千絕峰采摘天山雪蓮。”

“千絕峰？你去哪里無異于送死！”徐釋子驚詫道：“你可知千絕峰是什么地方？其中兇險你可曾清楚？”

王小仙嚴肅的點點頭，“弟子知道。聽說千絕峰可以通往仙界，無數修士都奔赴此地，只為一步登天，然而沒有一人歸來，是否成仙無人知曉，但十有八九殞命千絕峰。”

“你既然知道其中利害，明知是去送死，為何還要去千絕峰？那人對你很重要嗎？”徐釋子突然想到了一點，“那人是你的心上人吧？”

王小仙道：“不是，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朋友，我與她也只是有過幾面之緣罷了。”

“既然只是普通朋友，你又何必去送死呢？”徐釋子看透了一切，所為普通朋友不過是一廂情愿罷了。

癡兒癡兒啊！

王小仙道：“我知道天山雪蓮可以救她的命，所以我做不到見死不救。去千絕峰，我承認十死無生，但我也要去努力攀爬，不然如何心安？更何況，青箐姑娘是好人，我不相信她會是這般結局！”

徐釋子道：“正好我也要去武域找一位老朋友，就先隨你去一趟天山吧，這千絕峰我也聽聞久已，也想去攀爬一番，見識一下所為的一步登天！”

王小仙聞言一怔，胸口流過一股暖流。

“師父，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何至于此啊！”

他被徐釋子感動了，他相信世上壞人很多，但他遇見的都是好人，他很慶幸。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又怎么忍心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徐釋子道：“況且，萬一機緣巧合之下，我僥幸一步登天了，也不失為好事一樁！”

“師父……”王小仙哽咽著。

徐釋子揮揮手打斷道：“你無須做小女兒姿態，我陪你去，只是因為我也想一步登天，與你無關！你且下去吧！”

王小仙張張嘴，“師父大恩，徒兒銘記在心，永生永世不敢忘懷！”

不是王小仙太容易被感動了，而是因為他自幼孤苦無依，這種親切的感情無從獲得，人世間的溫暖更是從未體驗過。

此刻的徐釋子就仿佛他的父親一樣，溫暖了他整個寒冬。

語罷，王小仙板板正正的行禮，往山下走去。

徐釋子望著山下風景，一時無言，諸多心緒在心頭交織，五味雜陳。

他在王小仙的身上依稀看見了當初自己的身影，年少輕狂時，也曾為了一個人不惜付出生命。

盡管最后沒有走到一起，但努力過，奮斗過，便無憾此生了。

“千絕峰啊！想不到終有一日，我徐釋子也有機會可以走上一遭！”

……

王小仙剛剛走回山寨，就被李春風拖到一邊了。

“前輩找你什么事啊？”李春風問道。

“收我為徒。”王小仙漫不經心的回答。

李春風驚訝道：“莫非你同意了？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有修行功法嗎？我告訴你，天地間都找不出幾部比我的修行功法更好的！”

王小仙搖頭道：“不必了。我已經認定了徐釋子前輩為師，這輩子都不會更改了。”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相信徐釋子前輩也是通情達理之人，斷然不會怪罪你的！”李春風不忍心王小仙走入這些小門小道之中。

他家族的地位放眼天下，都可名列前茅，所以他們的修行功法可見一斑。

“夠了，這輩子我只認徐釋子前輩這么一個師父！”王小仙大喝一聲，往房間里走去。

相處這么久，王小仙給李春風的感覺從來都是儒雅隨和，這還是第一次發火。

李春風有些不知所措，心道，‘不同意就不同意嘛，干嘛發火啊？’

在房間外跺了跺腳，李春風委屈的離去了。

然而，李春風離去之后，走廊轉角處走出一道曼妙的身影，面容絕世，身姿婀娜，正是婉言。

婉言見史染恢復的差不多了，這才從史染房間里走出來，湊巧聽見了剛才二人的交談。

此刻，她凝望著李春風的背影，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不懷好意的笑了。

‘看來這小子大有來頭了，姐姐倒是很好奇你的修行功法能有多厲害……’

等李春風身影不見了，婉言才扭動著柳條般的腰肢離去了。

而更后面的角落里，緩緩走出一道人影，正是云凡。

‘師妹在這里做什么？莫非是對王師弟有所圖謀？不行，我得去告知一聲。’

云凡來到王小仙的門口，輕輕敲門。

“吱吱吱～～”

“師兄？你怎么來了？”王小仙沒想到是云凡找到自己，“快進來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