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情十萬火急,雖然不是很確定,但蘇梅的心已經懸到了嗓子眼。
看來宛縣日偽軍的這一系列動作都是精心策劃的陰謀,目的就是消滅宛縣敵后武工隊以及徹底摧毀妙山游擊根據地。
要不是被劉燕東如有神助的狙擊阻敵,那妙山根據地面臨的將是兩面夾擊。
大家很清楚,宛縣的偽軍還有一個鬼子小隊是從哪奔襲妙山的,除了北安河的古山道外,只有經琉璃局、龍泉務、軍莊、隴家莊、陳家莊一路向北,沿桑干河北岸西進,然后進入龍山峽谷,四十里地后將經桃園、紫地、月洞直撲澗溝。
焦方亭腦子里迅速的浮現出妙山方圓百里的地形圖,他對家鄉的地理地貌太熟悉了。
所以,經過判斷后,焦方亭覺得趙三若是今天下午天黑前能趕回澗溝,那么,妙山根據地的父老鄉親還有糧食、武器彈藥等物資還來得及轉移,若是晚上抵達,很有可能會遭遇偽軍與鬼子偷襲的隊伍。
趙三二話沒說,將綁腿拆下重新綁好,這是趙三急行軍報信前的習慣動作。
綁腿綁緊后,腳上得勁,跑起來會迅捷許多。
要是綁腿松弛,跑一半就會脫落,還需停歇下來重新整理,那樣會影響心氣。
走山路需要一鼓作氣,像趙三這種經常在山間奔跑的人,一口氣跑個二三十里地是常有的事。
“隊長,我休息好了,還是讓我與趙三一起去吧,兩個人也保險些,萬一趙三遇見鬼子前哨,我還能狙殺他們。”
劉燕東眼眸明亮,他清楚,以他現在的小周天真氣流轉,會比趙三快許多。
他并不擔心會遇見偽軍與鬼子,而是擔心妙山根據地的父老鄉親來不及轉移。
所以,能快就快些,快一刻鐘就能多一分保險。
蘇梅眼眶有些晶瑩,焦小萍現在還有些驚魂未定,聽東子要走,連忙拉住劉燕東的衣角,那是一種深深的依賴。
昨夜剛狙殺擊退鬼子一個中隊,受了傷,似乎還是精神力使用過度,中醫叫做神府內傷,很難養好的。
見劉燕東硬朗的挺身而出,灌木松柏的樹葉間露出大片的陽光襯托出他的側影,蘇梅看著不由感動。
可是她更擔心良二叔與二嬸以及澗溝村百姓的安全。
“劉燕東,不要逞強,一定要注意保護自己。”
蘇梅心里不知為何還是信任劉燕東多些,總覺得有他一起去肯定能完成任務。
“那我也要去。”
焦小萍不愿意了,她對蘇梅支持劉燕東回去報信十分不滿。
心里想,你難道沒看到東子哥剛受傷了么?
可蘇梅是政委,她只能以這種攪局的方式來阻止劉燕東回去報信。
“小萍,你別鬧,昨晚要不是你溜回去幫倒忙,東子也不至于受傷。”
焦方亭真生氣了。
妹子太任性了,差點被鬼子俘虜,差點害死張華,也差點搭進去劉燕東。
要知道劉燕東現在在焦方亭的心中,那分量已不亞于股肱棟梁,是能夠挑起雁翅游擊隊半邊天的人了。
“好了,小萍,你照顧華子,他為你受傷,你難道不應該悉心照顧他么?”
劉燕東見張華一臉的蕭索,忍不住說道。
“東子,你一路注意安全,量力而為,不要逞強。”
焦方亭知道攔不住他了,也好,兩人一起回去報信,總比趙三一人前往要好。
“隊長,要不,我也去吧。”
全軍從人群后閃身出來道。
“不必了,你得幫著搬運槍支彈藥。”
昨夜的繳獲極為豐厚,這次繳獲實在太多了,加上上次的繳獲,組建一個游擊隊加強連綽綽有余。本來就人手不夠,全軍再走了,那些東西運送起來還真有些費勁了。
趙三的綁腿已經重新綁好。
劉燕東將耷肩汗衫朝腰帶里一掖,兩人抬腿就走。
“等等~”
焦方亭從鬼子的服裝中挑出兩件白襯衫扔給趙三與劉燕東。
“穿上,天涼了,晚上可能還要打仗,東子,你傷剛好,別留下病根。”
劉燕東接過襯衫,穿好,背上七九式狙擊步槍以及鬼子的纏腰子彈帶,裝滿百余發子彈,別好駁殼槍,與趙三各拿了三枚鬼子手雷,這才告辭飛奔而去。
半個時辰,兩人就翻過一座山坡,忽然聽到前方似乎有說話的聲音,嘈雜紛亂。
“你們是那個區的?”
“廢話,你們又是哪個區的?”
劉燕東與趙三來到山頂,找了一塊巖石,躲起來朝山坡下看。
兩伙人正拿著老套筒漢陽造互相指著對方罵路呢。
“我們是青白口游擊區的,你們是哪的?”
雙方一亮出武器,立刻就明白都是自己人。
南路上來的那支隊伍的首領,一個大姐模樣的人先報出家門。
“哦,青白口的,地委連方達書記你認得么?”
“當然,你們是?”
“我們是岳家坡天橋浮游擊區的,我叫杜重,是他們的隊長。”
“哦,你好,你好,我叫單芳。”
“你是他們的隊長?”
二十不到的年輕人,叫杜重的問道,說話有些像唱戲一樣。
看上去很年輕,卻有一股妖嬈氣,說不出來的味道。
“是的,我是青白口游擊支隊的隊長。”
“你們怎么到這里來了?”
“別說了,我們聽到宛縣鬼子與偽軍把咱們游擊隊隊員的遺體掛在城門墻頭,肺都氣炸了,趕過來就是要替戰友們報仇的。”
“哎,誰說不是呢?”
杜重點頭后又搖頭道。
“那咱們不如合兵一處一起去攻打縣城吧,好歹也要出了這口惡氣。”
“好,那就聽單姐的。”
杜重畢竟年紀小,單芳約有二十三四的模樣,方臉大眼,頭上扎了塊青頭巾,一笑露出滿口潔白的牙,顯得十分豪爽。
杜重一米八的個子,可瘦的厲害,看上去像根竹竿。
“喂,我說二位隊長,你們別去了,我建議你們就在這休息,后面是我們雁翅游擊隊隊員,昨晚剛跟鬼子接過火。”
趙三一聽,兩邊都是自己人,哪還忍得住,當即從巖石后跳了出來,幾步就沖下了山坡,邊跑邊說道。
“你是誰?”
青白口游擊支隊與岳家坡天橋浮游擊支隊隊員們都嚇了一跳,他們沒想到山頂上竟然藏著人。
“雁翅游擊隊隊員趙三,他是劉燕東。”
“我們隊長焦方亭在后面十里處的茶棚,現在應該朝這里趕了。”
趙三上前與單芳、杜重握手,介紹道。
“哦,雁翅游擊隊的戰友,太好了,這樣咱們心里就更有底了。”
單芳笑道。
“你們昨晚與鬼子接火了?”
杜重心比較細,當即咬文嚼字的問道。
“哈哈,這你就得問他了。”
趙三指著劉燕東道。
“對不起,各位,我們還有要事,得先走一步。”
劉燕東哪有功夫在這里吹牛皮啊?
連忙抱拳告辭說道。
趙三一聽頓時想起自己的任務,連忙說道:
“對,對,我們倆還有要事,你們問咱們隊長,然后就明白了。”
說完,跟著劉燕東飛一般的從二十多人中掠了出去。
眾人見劉燕東的身法那個快啊,簡直跟一匹奔馬似的,帶著風,呼呼的竄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是四五十米開外了。
“哇,這兄弟,好身法啊!”
兩邊游擊隊員里有識貨的,知道劉燕東的身法絕對是練家子,沒有十幾年的苦功,絕不可能這般麻利。
再看趙三,也是腳跟發力,蹭蹭蹭幾下,跟著劉燕東狂奔而去。
“嗯,這兩個兄弟都是好手,后面的趙兄弟肯定是跑了多年的山路,不然不會有如此韌勁。”
青白口游擊支隊的副隊長崔四評價道。
崔四是家傳武學,他爺爺出家,在白瀑寺修煉。
鬼子占領華北后,寺廟里也呆不安生了,只能四處漂泊,沒事就回來指點崔四幾招。
崔四一身的十三太保橫練,走的是少林外家的功夫,當然看得出劉燕東與趙三的身法與跟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