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貴哥,您背著我去隊長那沒問題吧?”
劉燕東感覺自己的傷勢穩(wěn)定住了,而腦海中的紅星戰(zhàn)場態(tài)勢預警圖依然清晰而具體。
焦方亭與大憨他們顯然很被動,那個叫千田的家伙很厲害,讓偽軍村前村后交替掩護進攻,頓時逼退了游擊隊。
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盡一切可能拖延時間,離日落還早的很,太陽只是稍微偏西,而龐村的陣地即將失守。
如此,后面的大西村與松樹村若按照這樣的打法,兩個時辰都堅持不住,就會被敵人逼到泗家水村了。
那時,最多傍晚時分,利用夜色安全撤離的計劃絕對實現(xiàn)不了。
最要命的就是敵人的那四挺歪把子機槍以及那擲彈筒了。
若能遠距離擊斃機槍手與擲彈筒兵,只剩下步槍攻擊,抵擋起來就容易多了。
至少不會讓敵人快速突進了。
劉燕東在預警立體圖中看見兩挺歪把子機槍交叉射擊將焦方亭他們壓制的無法抬頭,他怕敵人接下來繼續(xù)用這種方式突擊前進。
毫無疑問,偽軍隊長與鬼子們應該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攻擊方式的有效性。
第五間房嗶哩啪啦的燒了十幾分鐘后,兩隊偽軍就沖了過去,抵近了第六間房。
此刻,焦方亭、大憨、趙三等十幾人已退至村西后半段的一間院落內,離第五間房約一百米。
焦方亭沒有一下子撤下去直接去大西村,他知道這么快的丟掉龐村,那接下來的大西村也守不了太久。
必須解決那機槍手的問題。
火光熊熊、濃煙沖天,房屋掩映下,偽軍影影綽綽的往前貓腰推進。
那四名偽軍機槍手很聰明,拖在隊伍后面,或者保持在隊伍中間,并不凸顯自己的位置。
這應該是日軍訓練過的機槍手。
焦方亭決定冒險試一下,看看能不能在敵人的彈幕中擊殺一兩名機槍手。
他抬頭四下觀看,看看他們幾人躲藏的房屋四周有沒有粗大茂密的樹木,看看院落的屋頂處有沒有好的射擊位置。
他發(fā)現(xiàn)了西廂房的煙囪,高一米左右,呈方柱狀,上面有一個兩片瓦砌成的遮頂帽。
“就它了。”
“趙三、大憨你們帶人散開,進屋前屋后的蘆葦叢,移動射擊掩護我,我來干那幾個機槍手。別讓敵人咬上,還是之前那樣打幾槍就換地方,聽明白了嗎?”
話完,直接翻身上屋,迅速的躲到煙囪后,將身體盡可能的遮掩好,抬手舉起三八大蓋,瞄準,尋找偽軍的機槍手。
趙三、方大憨等游擊隊員分成兩隊迅速的散開進入茂密的蘆葦叢。
“啪啪”槍聲再次響起,準備燒第六間屋的偽軍又倒下兩名。
其余的立刻臥倒在地,偽軍前后兩隊的機槍手立即尋找掩體,架好機槍,準備射擊。
他們有些疑惑,這顯然不是從第六間屋內射出的子彈,火力點應該是百米開外的兩側蘆葦叢內。
這幾名機槍手顯然是老兵油子,頗具戰(zhàn)斗經驗。
當即掉轉槍口朝百米外的蘆葦蕩掃了出去。
“噠噠噠”的機槍聲密集而兇狠,趙三差點被掃中,向前撲進村前的河溝水塘才逃過一劫。
方大憨則在村后的蘆葦叢中率領五名隊員不斷移動射擊著。
雙腳踩著泥水在河塘邊快速奔跑。
他們對這里的情況熟悉,知道哪里可以落腳,哪里是水坑,必須繞過去。
安再道的二連偽軍哪里還敢前進半分,個個躲在樹后、菜園子的田埂下,連頭都不冒。
李福才的機槍響起來后,安再道才下令手下的兩名機槍手朝前方射擊。
偽軍兩隊的機槍手位置均暴露出來了,藏在煙囪后的焦方亭瞄了瞄村前李福才的那挺機槍位置,又瞄了瞄村后安再道的機槍位置,有些郁悶。
這幾名機槍兵經驗太老道了,竟然都藏在樹后,只露出槍管和半邊腦袋,想一擊而中太難了。
若一擊不中,敵人立刻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位置,一頓機槍掃過來,那就難堪了,必須第一時間從房頂向后翻下去。
還得將他們放近些,只要他們向前移動,就有機會干掉他們。
焦方亭心中估算著可能性,只能這樣了。
如此僵持了半個時辰,李福才與安再道的攻擊前進暫時停了下來。
偽軍身后五十米處的千田大聲責問起來:
“為何停下,不要停,攻擊前進,游擊隊他們沒幾個人。”
千田略微目測了下,這伙游擊隊跟之前的打法沒什么區(qū)別,無非是利用地形展開移動襲擾遲滯攻擊罷了。
“是,千田隊長,游擊隊他們躲在前方的蘆葦叢中,給他們來上兩炮吧。”
李福才朝后喊道。
“八嘎,一群廢物,這也需要炮火支持么?”
千田很生氣,但他們的要求又是合理的,游擊隊躲在蘆葦叢中,只能用炮把他們轟出來了。
于是,鬼子的擲彈筒立刻調試諸元,瞄準村前百米開外的蘆葦叢連續(xù)射出三發(fā)炮彈。
接著又向村后的蘆葦叢射出三發(fā)。
只聽“轟轟轟”幾聲巨響后,趙三、方大憨等移動射擊的游擊隊員停止了射擊。
傷亡慘重了。
趙三那邊帶的六人傷了三個,趙三自己頭部也被彈片刮傷,血流滿面。
方大憨那邊被直接轟中,當場就犧牲了兩名,重傷一名,還有一名輕傷。
方大憨沒事,但也被炮彈濺起的泥水糊了一頭。
焦方亭心頭大急,可那偽軍的機槍手還沒挪窩,他現(xiàn)在只能等,趙三、方大憨他們的攻擊已停止,這些偽軍應該會向前移動了。
果然,李福才與安再道見兩邊游擊隊的射擊停了,知道擲彈筒攻擊起到了效果。
當即手一揮,令手下向前。
猥瑣的偽軍其實非常難打,因為他們惜命,惜命的偽軍對于如何尋找掩體、如何保住小命十分在行,比那些小日本還專業(yè)。
焦方亭失望了,兩邊的機槍手都沒有立刻起身向前移動,而是等兩邊的步兵起身向前后才端起機槍,躲在步兵身后極其猥瑣的跟進。
根本無法一槍射中。
焦方亭的心開始往下沉,他知道趙三與方大憨帶領的小分隊都出事了,不然不會這么久沒有動靜。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往后,焦方亭知道只能咬牙等待時機,必須把那機槍手放近了一槍干掉。
“隊長,東子讓我背著他來找你。”
后院門被一個高個漢子推開,高個漢子身子板硬朗,背著劉燕東就像背著一捆稻草似的輕松,一路跑來,氣都沒大喘。
倒是背上的劉燕東拼命咬牙強忍傷口處的疼痛,上下顛簸還是震裂了傷口,血立刻染紅了那包扎的月白麻衣。
焦方亭一愣,這郭大貴怎么發(fā)現(xiàn)他的位置的?
受傷的東子過來干嘛?
“隊長,在后面老遠就看見你撅著屁股藏在那了。”
身穿黑布短衫,腰間扎了一根麻繩,灰白的外褲,腳下穿著草鞋的郭大貴咧開嘴朝煙囪上的焦方亭笑道。
焦方亭一愣,立刻明白。
“東子,你過來干嘛?”
“隊長,我覺得你需要人幫,就過來了。”
“讓我來試試,干掉對面的機槍兵吧~”劉燕東老神定定的說道。
焦方亭氣的真想跳下來狠狠的踹這小子兩腳,一個新兵娃子,口氣比他還大。
“咦,你怎么知道我要打那機槍兵?”
焦方亭壓低了嗓子問道。
“老遠就聽見那破機槍噠噠噠的囂張了,又看見你躲在屋頂,要是尋常射擊,何必找那么高的制高點?”
劉燕東趴在郭大貴的背上,吸了口氣的說道,傷口還是鈍鈍的疼痛著。
“你怎么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