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樹靈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第一步就如此可怕，能讓絕大部分的初生靈類幻影靈散。

那第二步乃至第三步得有多恐怖？

“你找了半個月的心城環境，一路上應該見過靈類的靈散過程吧？”，聞道看著樹靈。

“的確見過一次，那是石靈的靈散過程。”，樹靈開始回憶：

“靈散時，石靈身上裂開無數細縫，他的靈氣就從那些縫隙里泄露出去，而他的皮囊則被無數黑色小蟲啃噬……”

等樹靈后怕地說完這些后，聞道才又繼續說道：“你說的不錯。不過，你見到的不是自然的靈散過程。”

不是自然的靈散過程？

樹靈倒吸一口涼氣。

非自然發生的？被動過手腳的？

他只見過石靈的那一次靈散，根本不知道靈散究竟應該是怎樣的。不過，連靈散這種事都能被動手腳，這讓樹靈感到非常地壓抑。

靈散，就是靈類的死亡。誰會把主意打到死亡的靈類身上呢？

“那些黑色小蟲，其實是魔靈飼養的，專門負責啃噬靈類。”，聞道又說出了讓樹靈意想不到的話來。

隨后，聞道說出了在參加暗黑歷練時他是如何同黑色小蟲周旋的，又是如何在被魔靈壓制的九死一生之際，通過宿主的意念滅城而堪堪逃出的。

這些驚險遭遇聽得樹靈數次為聞道捏了幾把汗。高手間的對決，聽上去也熱血沸騰啊，哪怕是聽當事人親自講述，樹靈也總覺得他像在聽傳奇故事一樣。

“聞某在入住聞道的心城環境之前就在雪兒的心城暫住過一段時間，所以現在聞某才能再次進來。”，講到自己從歷練場逃出后，聞道才松了一口氣。

“誰知由于之前參加暗黑歷練時靈力損耗太多，再加上從歷練場中逃出后又在外飄蕩了七天七夜之久。所以等到再次進入這雪城時，沒想到自己竟經受不住這奇寒的環境了，導致剛進來就昏迷不醒。”

聞道說完這些，略帶歉意地看著樹靈。

此時樹靈才重新反應過來，自己的靈力可是全被眼前這人吸走了啊！

樹靈再次感到心痛起來：“所以……你就吸走了我的靈力？”

眼前這位畢竟是修為比他高好幾個等級的前輩，樹靈就算再郁悶再生氣也不敢隨意表現出來。萬一對方趁人之危，把自己的小命也一起拿走了？……

一想到這里，樹靈又不自覺地搖了搖頭：如果眼前這前輩真想殺了自己，又何須跟自己說這么多廢話？

“聞某也是清醒之后才發現，原來聞某無意中竟把兄臺的百年靈力給吸走了。”，聞道微微低了低頭。

“嗯？那……那我的靈力，還能……”

能還回來嗎？

樹靈頓了頓，還是說不出口。

畢竟他才剛成為靈類不久，還是太年輕了，臉皮不夠厚。哪怕這是他本來就應該要回來的東西，可一看著聞道那張帥氣而又成熟的臉，他就又變得躊躇起來。

“實不相瞞，為保險起見，聞某在參加暗黑歷練前曾特意修了輪回之功。”，似乎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聞道鄭重地點了一下頭后看著樹靈：

“若是此前的暗黑歷練聞某能成功過關，那便不會觸發體內的輪回之力。”，聞道嘆了口氣，接著說道：“然而，實在沒想到此次會遇到魔靈，身負重傷下輪回之力便自行運轉起來了。如此，碰到兄臺后才會自行把兄臺的靈力吸納入體。”

樹靈有點欲哭無淚，這事怎么就被他遇到了？看來自己的運氣實在不怎么樣啊。

或許當初就不該在這雪城暫住下來的，不然也不會落得現在這樣靈力全失的下場。

“這輪回之力一旦開始運轉，便需散功三次。聞某此前靈力大失，算是已經散了一次功。本來若是加強修煉，仍有機會進入圣靈界。可是現在……”

聞道臉上的神色徹底黯然下來。

“現在怎么了？”，樹靈納悶地問道。

“聞某已是人靈合一之體，如今這本體已經死亡，聞某自身也已離死不遠了……”，聞道轉過身去，略微抬頭。

也不知他是在看天，還是在想事？

不管聞道到底在干嘛，反正樹靈此時在想事，很多很多事。

吸走了自己百年靈力的人，突然之間就要死了。樹靈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感覺，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傷？是該震驚還是該去安慰一下？

既然他都要死了，那是不是應該把吸走的百年靈力還給自己？

……

樹靈心里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事，等他回過神來后才發現聞道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這……

怕不是因為自己臉上那時陰時晴的表情變化太過精彩，才讓這位前輩像看戲一般地看著自己吧？

樹靈的臉不由地微微發燙起來，然后他咧開嘴，也沖聞道笑了一下，假裝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樣子。

“聞某不小心吸走了兄臺百年靈力，此事雖不是聞某故意，但聞某也的確沒辦法把這吸進來的靈力再還給你。”，聞道此時已經相當釋然。

早就應該猜到是這樣的結果！

樹靈感覺自己的心在聲嘶力竭地吶喊。

他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去回應。

假裝大氣說沒關系？他可做不到這么佛系。

要對方想法補償自己？他又開不了這個口。

“也許這百年靈力對前輩來說算不了什么，可對我來說，這真的就是我全部的家當了。”，樹靈想了想，還是如實說出了自己的境況。眼前這人肯定也知道自己的處境，索性自己就先攤開了講，也好試探試探對方的想法。

“聞某雖是將死之靈，但也不會白白占了晚輩便宜。”，聞道已經恢復了一貫的沉穩語調：“聞某修行一生，本以為能得道成圣，沒想到到頭來卻是諸事皆空……這或許也是天意如此吧。”

看來聞道比自己還慘。

樹靈一方面有點同情聞道，一方面卻又有點暗自慶幸。

自己只是百年靈力沒有了而已，通過修行還是可以擁有的，并且擁有的東西只會越來越多。而對方，無論怎么修行，都將失去他曾經擁有的一切，再也無法挽回了。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自己突然變得很慘時會覺得難以接受。但如果看到有比自己更慘的人時，又會覺得自己的情況還不錯了，心理上也就會更容易接受原來接受不了的事情。

樹靈現在就是這樣，他覺得自己現在還活著就已經很好了。至于未來，還是有無限可能的。

他突然又發自內心地釋然了起來。

現在已經到谷底了，不會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那接下來不管他怎么走，都會是向上的，路會慢慢變好的了。

當然，不得不說此時的樹靈還的確很年輕，不知道比這更糟糕的情況還多的是。

但是至少，現在的樹靈內心已經變得積極了一點，他看向聞道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

只見聞道右手一伸，一本茶白色的小書就出現在他手心。

“這是我修行了一生的功法和心得。聞某已是將死之人，留著它也是無用。不如今日就送予兄臺，也當是對吸走兄臺百年靈力的賠禮道歉了。”，聞道說出令樹靈驚詫的話來。

自己沒聽錯吧？

一位頂尖靈修的功法和心得？

而他……

要送給自己？

剛剛才感到平靜釋然的樹靈此時內心又掀起一陣狂喜。

自己這叫做什么來著？

因禍得福？

樹靈激動地對聞道拱了拱手：“謝謝前輩！”

聞道又恢復了一貫的微笑：“不過在將它正式交予兄臺之前，聞某有個不情之請還希望兄臺能夠答應。”

樹靈頓了頓，看來這功法不是白拿的。可是現在自己已經一無所有了，不知眼前這位前輩還想要什么條件呢？

“前輩請講！”，樹靈琢磨著，只要對方的要求不過分而自己又能做到的話，那還是可以答應的。

“聞某時日無多，而這雪城又是聞某早前曾待過的地方。”，聞道說到一半后就看著樹靈，見對方似乎并沒意會到自己的意思，才又無奈地繼續說道：

“聞某希望，兄臺能另尋他處，將這雪城讓給聞某暫住。”

樹靈睜大了眼睛。

他原本還以為自己一無所有，現在聽到聞道的請求后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好歹還是有個住處的。

只是他才剛反應過來，就立刻意識到：這住處，也要失去了？

本來，一個垂死之靈，讓他暫住這個雪城也不是不行。可是，現在既然魔靈當道，人心處處險惡，要是自己離開了這雪城，又上哪兒去找合適的住處去？

不答應？

自己有實力不答應么？小心賠了靈力又賠命。

答應？

好歹只是失去住處，憑著自己的保靈丹應該還是可以重新找到心城的。而且還能得到一位高等靈類的修行功法和心得。

于是，在短暫的錯愕后，樹靈還是明智地將雪城讓予了聞道。

在聞道的幫助下，樹靈沒等到一個月暫住期滿就得以提前從雪城出來。

此刻，樹靈又成了一個在人間游蕩著的毫無存在感的幻影。

樹靈回到了剛開始的瀑布那，舒服地躺到了一塊大青石上，打算看看手里那本茶白色的書。

“勝王靈道”，封面上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顯得非常突出。

這是什么意思？樹靈一臉茫然。

不懂，還是先打開看看這本書里面到底寫了什么吧，看下是否有適合自己的修行方法。

樹靈期待地翻開第一頁，結果瞬間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