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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白喬柯沒有刻意的去安慰陳吟安,道理每個人都懂,但若是每件事都可以按照道理來處理,人便不再是有血肉的了。這個世上你自己的快樂和悲傷,因為是你的經歷,所以除了你自己沒有人會有更加的深刻的體驗了。他雖懂得陳吟安的那種難過,卻難以曉得在陳吟安的心里這份悲傷所帶來的陣痛的大小,他相信她……足夠堅強。

陳吟安雖是難過,但她更相信有希望,待第二日太陽再升起時,她就又像以往一般了。她仍帶著孩子們在樓下草坪玩,活靈活現的講那些故事,仿佛悲傷的事情從未發生,明天還會來臨。

一個不落的……來臨。

很多時候陳吟安還是會陪著白喬柯畫畫,她還和白喬柯開玩笑說是季爺爺的監工。但事實上卻任勞任怨的做起了跑腿,幫白喬柯去買各種顏料,還順便會帶回來很多好吃的,一天是炒年糕,一天又是板兒面的,都不帶重樣的。

她每天都很準時,今天卻遲了很久,要給季爺爺的畫已經畫好了,白喬柯并沒有著急封起來,他在等一個人來‘驗收’。但遲遲不見來人,白喬柯有些擔心,他默默安慰自己可能是錯過了公交,有些別的事耽誤了……

“hello,我來驗收啦!”一直等到到陳吟安推門而進時,白喬柯才松了一口氣,心情也變得輕快了不少。

“我以為你為了賴掉顏料錢,不愿再來。”

從小波生日會結束那天后,白喬柯和陳吟安的關系也熟捻了不少,有時白喬柯也會和陳吟安貧上幾句,剛開始陳吟安還微微驚訝,現在已經見怪不怪了。她覺得白喬柯就是有些慢熱罷了。看似天然無害,其實就像一個洋蔥頭,一層層剝下去,才發現才不是呢,會嗆的你留眼淚的。

“怎么會,不過先賒著可以嗎?”陳吟安掏出兩個口袋作可憐兮兮的樣子說“最近確實很窮。”

“拿了貨款不見貨不叫賒,拿了貨不見錢才叫賒,你這樣叫作欠”白喬柯雙手環胸糾正道。

自己以前怎么沒發白喬柯是這樣‘錙銖必較’的人呢,陳吟安磨了磨后槽牙勸自己,算了,看來蒙混不過去了,只能planB了。

“嘿嘿,其實吧,你想想看,之前我還買了好久的小吃,也就相抵了,欠多難聽,咋們可以算是兩清了啊!”陳吟安打著友情牌。

“所以呢,買顏料的錢去哪里去了?”白喬柯一點也不為所動。

“好吧,錢我拿去……”陳吟安閉上了眼睛,放棄掙扎,“拿去給大黃買房子了。”

“大黃?”

“是我帶小波他們玩,撿到的一只小狗,我上回同你說找到向日葵的那只。我和小波把他養在地下車場那邊。”陳吟安解釋道。“我零花錢已經花完了,大黃又不能一直睡在紙箱里,顏料你也不著急買,我就先拿顏料錢墊著了,想著也分你當半個大黃的主人,可你……”

“要先看看嗎?”白喬柯將畫抽了出來,不再追究。他本就只是突然想要逗逗陳吟安而已,并不在意什么顏料錢。

“當然,我可是一個很挑剔的顧客。”陳吟安見白喬柯不再追究就知道自己得逞了,調皮的笑了笑“要做好了心理準備哦!”

白喬柯淺淺一笑,示意陳吟安看畫。畫,畫得很好。畫中的老人慈祥和藹,仿佛在對畫外人笑一般。藏藍色的西裝口袋里裝著一朵向日葵,肆意綻放。雙手并沒有莊重的交叉發在前面,而是像孩子般的插在腰間。陳吟安轉頭看白喬柯,他靜靜的看著畫,眼神柔軟,嘴角溫柔。

“真好看,季爺爺一定會喜歡!”

“喜歡……便好!

……

季爺爺回家的那天,又下雨了。季爺爺精神卻比之前好多了,療養院好多人都到門口送他離開,醫生、護士、護工……吟安、喬柯。

季爺爺坐在輪椅上被季阿姨推著和每個人一一道別,到白喬柯面前時,白喬柯蹲下來身,季爺爺雙手重重的拍了拍白喬柯的肩,說“臭小子,聽話以后。”白喬柯也不答話,只是鄭重的點點了頭。

“喬柯啊……東西不要偷著送,需要不要藏著不說,受傷就要喊疼……你啊,就是太倔了!”

叮囑到后面,老人和少年都紅了眼,兩個人都強忍著不流淚。

堅強的少年和倔強的老人,像是約好了一般打著啞謎說再見,男子漢不用流淚說再見。老人明白少年悄悄送面包的的關心,不愿畫畫的不舍;少年明白老人要畫的安慰,重重拍肩的告別。

白喬柯想起第一次見到季爺爺的時候是大年三十,院里好多修養的老人都回來家,病情嚴重需要治療的也有家人輪番來看,只有白喬柯是一個人。那時季爺爺剛被查出癌癥,醫生不讓他離院,很多人都來看他,整個病房暄暄鬧鬧,白喬柯就隔著墻壁聽他們歡歡樂樂。也不知季爺爺是如何知曉他是一個人的,讓季阿姨來叫他一起去家里吃餃子。起初白喬柯是拒絕的,但季阿姨和叔叔們熱絡的叫了好幾回,最后季爺爺也穿好了棉衣,走到了他門前,也是對他說“臭小子,聽話。”后來,每回他拒絕季爺爺好意時,季爺爺都是如是說。

今后,說話的人都不再了,他還去聽誰的話啊!

…………

季爺爺離開療養院后沒多久就離開了,季阿姨來醫院送錦旗的時候是大暑。院里好多老人都貼了三伏貼,往年季爺爺也曾‘強硬’帶著白喬柯貼了。白喬柯剛剛貼三伏貼回來,就看到在病房門口等著的季阿姨。

“畫,畫得很好,爸爸他很喜歡。”季阿姨說。

白喬柯微微點點頭,便低下頭看鞋頭,不再抬頭看季阿姨的眼睛。季阿姨,有一雙和季爺爺很像的眼睛。

陳吟安來時,白喬柯就安靜的靠著床邊坐在地上,手里拿著一枚陳舊的象棋,連她進來都沒有發現。陳吟安走到床邊,也順著床邊坐在了白喬安的旁邊。兩個人坐了很久,脖子都酸了,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將頭靠在了床沿上。

“很難過嗎?”陳吟安問。

“不難過。”

“我看到季阿姨了,剛剛。”

“嗯,她來給我這個”白喬柯舉起了手中的象棋突然了笑了一下。

“卒?”

“嗯,他…在和我告別。”馬走日,象走田,卒子一去…不回還。

白喬柯仰著頭自言自語“這樣也好,季爺爺再也不會疼了……能夠解脫也算的上是一件好事。”

陳吟安沒有回答,她知道白喬柯在難過,他很難過。季爺爺的葬禮他都不曾去,就是在躲避,他在自己騙自己,然后讓自己好受一些。陳吟安挺直了身體,張開了雙臂,對白喬柯說“懷抱還你。”

白喬柯抱住了陳吟安,她就像上次他抱她那般,輕輕的拍著他的背。簡單的動作卻總是能安慰人心,沒有那個人生來堅強,只不過是學會了堅強罷了。患得患失是通病,嘴硬心軟也是通病。

“吟安。”

“嗯?”

“我說謊了。我…很難過…”

一滴淚滑落進了陳吟安的脖頸。

卒子一去不回還,季爺爺,再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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