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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陳吟安,對白喬柯撒謊了,撒了一個很大很大的謊。

她并不是什么總院派來的志愿者,她至始至終只是白喬柯一人的‘志愿者’。

白喬柯的手術很成功,但在他臥床的時候陳吟安從未來過。手術剛結束后,白喬柯因為藥的副作用總是會睡很久,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護工有沒有人來過,護工總是搖頭說沒有。

白喬柯告訴自己吟安一定是因為自己爽約了所以才要‘懲罰’自己,他給陳吟安發了很多的信息。陳吟安不回,他也每天堅持發,他說:

吟安,手術很成功。

吟安,還是我。我最近睡的有些久,但沒關系,你來,我都知道。

吟安,醫院的飯好難吃,我想吃炸年糕了。

……

吟安,消氣了嗎,今天有個護士很像你,我以為是你。

吟安,醫生說我恢復的很好,我會請你吃草莓蛋糕賠罪的。

……

吟安,我可以陪你去環游世界了,我沒有失約。

白喬柯一條一條地發著短信讓自己那顆慌亂的心安定下來,他不清楚吟安究竟是根本就沒有赴約還是……不愿給他答案而躲了起來。

只是那時候他還天真的想著,不管如何他都可以陪在她的身邊了,可以沒有顧慮的、勇敢的牽起她的手。

白喬柯積極的配合治療,出院的第一件事情就回了療養院,他問遍了所有認識陳吟安的人,他們都說很久沒見陳喬安了。白喬柯有些慌了,他發現他對陳吟安好像一無所知。

他,找不到她了。就像她從未出現在他的生活中一般,‘煙消云散’。

命運總是愛捉弄人,當白喬柯以為他終于找到吟安的時候,又告訴他所有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錯的相識、錯的相愛、還有錯的……選擇。

白正華要白喬柯一起去感謝主治醫生和主刀醫生,白喬柯拒絕不了,在等待白正華的時候看了眼高高掛起的宣傳欄。

就一眼,他找到了吟安的蹤跡,也是這一眼讓他剛重獲新生的心重回地獄……

他,在宣傳的醫生介紹里看到一個熟悉的人,那個陳吟安錢包里照片上和吟安一起哈哈大笑的人。

白喬柯欣喜沖到護士臺問,“請問一下,陳天佑醫生在那個辦公室。”

護士告訴他,你不知道嗎,陳醫生辭職了,他還幫你主刀了唉…

……

陳天佑醫生是他的主刀醫生,在他手術兩周后辭職了。

陳醫生辭職了,因為他的女兒去世了……再也回不來了……

陳醫生曾一天連續做了兩場手術,一場是從一個女孩胸腔里摘出了一個心臟,一場是給一個男孩換了一個健康的心臟。

陳醫生辭職了,因為他親自摘出了他女兒的心臟,宣布了她的死亡……

突然間,他覺得有巨大的悲傷和劇烈的酸楚充斥鼻腔,心臟在偌大空蕩的胸腔里強烈的鼓動。悲傷漫上了鼻腔,有一口猩紅哽在了喉間,一串晶瑩打濕了左邊的臉頰。

他的吟安,回不來了……

白喬柯覺得他們說謊了,吟安還有很多愿望,他們還沒有一起看一場演唱會,他們還沒有一起去環游世界……他,還沒來的及告訴她喜歡她……

可是胸腔里砰砰跳動的心,次次告訴白喬柯吟安在這里。

因為他,他的吟安再也會不來了……

他們的喜歡,不知是刨了她的心,還是他的心。

他們的喜歡,不知是換了他的心,還是掏了他的心……

白喬柯還是每天給陳吟安發了信息,他說:

吟安,不要生氣了,來見我好不好。

吟安,明天天氣很好,我們去郊游吧!

吟安,你是不生氣,我沒有告訴你喜歡你。來見我,我親自說給你聽。

吟安,我讓爸爸買了五月天的演唱會的門票,我們一起去吧。

……

白喬柯等了很久,陳吟安還是沒有回他的信息。

不是不愿意回,是她沒辦法回了,從他生日那天開始……

不是沒看見,不是生氣,所以沒有回信息。是……因為她回不了了。

最后一條短信,他說:

吟安,別害怕,我去陪你。

……

白喬柯的自殺被家里的阿姨發現了,白正華看白喬柯看的更嚴了,連公司都不去了。白喬柯不吃藥,他就灌藥;白喬柯不吃飯,他就給白喬柯輸營養……他不管白喬柯如何鬧,他只知道他好不容易活過來的兒子不可以死。

很長一段時間白喬柯就像是一個木偶,靜靜躺在床上。只有微微呼出的氣息還有尚有余溫的軀體證明他還活著,而他的心,已經死了……

讓白正華松了一口氣的是這樣的日子終于在小胖媽媽的到來的時候結束了。

白正華叫了很多人都來看望白喬柯,療養院的醫生護士、季阿姨、還有小胖的媽媽。臨走的時候,她送了白喬柯一份禮物,小胖生日的錄像帶。

白喬柯看了很多遍,里面有笑的很開心的吟安和他,看他給吟安畫手表……畫面里他們的臉那么清晰,他卻感覺有些看不清了。

錄像帶里的陳吟安,告訴了白喬柯那個他想要的答案;她不知從何時起就偷偷的藏起了喜歡。

在拍過白喬柯打氣球的畫面后,離白喬柯不遠的陳吟安,眼里像裝著一整個星河。

她對著鏡頭認真的一字一句,讓白喬柯淚如雨下。

她說,‘看,我喜歡的男孩’。

…………

白喬柯不再鬧了,他只是整日整日把自己關在畫室里畫畫,畫他們的過往。畫第一次看夕陽,畫一起逛市場,畫她用摩托車載他……畫好一幅裱一幅,堆滿了畫室,白喬柯就將一些以前的畫摞了起來。

在整理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幅他未送出去的畫。畫中的吟安仿佛在對他笑一般,心開始不受控制的跳動,分不清是因為愛還是悲傷。

……

白喬柯收到了一封信,一封很久以前吟安給他的信。她把信藏在了畫的夾層里,她說:

你好啊,喬柯。

我是吟安,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失約了。首先,我要向你抱歉,騙了你。不要拉臭臉,我容許你罵我兩分鐘好了。我相信你肯定會原諒我的,對吧!其實這樣挺好的,我想可以有人用我心臟為喜歡的人而跳動,用我的眼睛看這個美麗的世界。

以后,沒有我監督你,你答應我的可不許失約啊,你要帶著我去看看威尼斯水鎮、冰島藍湖、還有粉色沙灘、普羅旺斯,反正所有所有都要看一遍。還有演唱會一定要去聽哦,大前排的那種。總之,所有承諾都要完成哦。

喬柯啊,還記得之前我對你說讓你對自己好一點嗎?我知道你肯定不會乖乖聽話,但以后我相信你一定會好好愛自己的,畢竟我那么喜歡你。原諒我擅自為你做了選擇,不要怪你自己,我說過的對你好,我情愿的。

最后,我可不可以請你,慢一點忘記我,兩年就好。兩年后,忘掉一切,一定要幸福快樂。

希望你可以忘記,然后真的快樂。找一個你喜歡的女孩分享一切,開心、煩惱、無聊……不要再躲起來一個人悲傷。

再見了,喬柯。

吟安

有些謊言為了自己幸福讓別人痛苦,但也有些謊言是為了讓別人幸福,而獨自痛苦。

白喬柯沒法不原諒陳吟安獨自痛苦的謊言,他明白所有要求他的守約,都是希望他好好活著。吟安私自為他做了最殘忍的決定,而他只有一個選項,就是好好活下去。

可是他們都是傻瓜,一顆心臟,裝的都是對方,愛的都是對方。

白喬柯會更愛自己,因為他是陳吟安最喜歡的人;心臟會因陳吟安而跳動,因為她是白喬柯最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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