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莎走后,只剩下我和羅茜兩人。
呃,就如戴莎剛剛所建議的,和羅茜交流一下表演事宜?
哎,還是別了吧……那也不是我真正想要請教羅茜的事情!
可是,揮別戴莎后,再看向羅茜,一時卻不知話題該怎么開頭。
而且,視線總會不自覺地飄向她那別致的紅葉型頭飾……可一眼瞥見她的微笑后,頓時意識到不妥,趕緊轉頭看向另一側陽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細語湖,感覺真是失禮!
而這時,她那輕柔的話音也傳了過來。
“今早陽光真好,我也想看看許久未見的細語湖,要不就一起沿著湖邊散散步吧?”
“啊?”我轉而看過去,見著她那溫婉的微笑,就趕緊順水推舟說:“嗯,那也好……”
“就是嘛。”羅茜看了一眼身后的石椅,轉而看向細語湖,像是想起了哪些往事,輕輕一笑,說:“相比夜晚的靜寂,白天陽光燦爛的細語湖風光更值得邊走邊看,可比坐在湖邊發(fā)呆要好得多,對嗎?”
嗯?
她曾在晚上來過細語湖嗎?
說到發(fā)呆,我想起另一位喜歡在“人少的清晨”來到細語湖邊“隨意發(fā)個呆”的人,那就是戴莎……
聽起來,她們都喜歡細語湖,而這兒也確是風景宜人的好地方。
“學姐一段時間沒回來學院了嗎?”我回應羅茜:“走走看看也好。”
“是呀,畢業(yè)后很少回校。”羅茜向著湖畔走出一步,同時微笑著看向我,說:“難得今早有這個時間,也有這份心情。而且,重新走一走,看看新的變化,找找舊的回憶,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獲呢?”
找回“舊的回憶”?
真好!
不過,那可能是屬于她的記憶。
對我來說,細語湖畔只是初見至今不過三個多月的地方,似乎也未遺落過什么記憶“碎片”。
不……回想起來,7月26日那個周四,當我“第一次”來到細語湖畔并見到那挺拔秀麗的紅葉時,欣賞之余竟有了奇特的情緒波動,甚至有“依然這么美”的莫名感慨。
所以,這地方……難道真有某些遺落的“碎片”?
就像十年前月鈴鎮(zhèn)的仲夏慶典節(jié)日,若非當年同行的凱爾后來提起,我都不知道“我”還有過如丟了魂般的出走經(jīng)歷……而那些往事卻仿佛在“伊珂”的記憶庫里消失了!
不明白。
但是,先別過度聯(lián)想……畢竟,現(xiàn)在也無法從空白的記憶畫面中淘出“碎片”。
于是,我舍去那些奇怪的想法,趕緊跟上去,與羅茜并肩慢悠悠地走在湖邊小道上,感受著燦爛的陽光,讓拂面而過的和風一縷縷地平緩著心境,正好享受難得的愜意。
“其實,我也很少來。”我感慨起來:“好像時間都主要花在學院南邊……”
“哦?那么……”羅茜的聲音傳來,像是在調侃著什么:“相比上一次的到來與離開,這兒是否有了哪些新奇的變化呢?”
“啊,學姐,相隔不到三個月,能有哪些變化呀?”我頓時笑了出來,轉而看見羅茜的笑容中似乎還藏著一絲俏皮,就說:“即使有,大概也是花花草草長高了些吧?”
“這倒是真的,好像還換了一些花兒。”羅茜看向岸邊叢叢翠綠中的朵朵姹紫嫣紅,說:“只不過,美麗總是短暫且脆弱,終會化作塵埃落入歲月的背影。”
那是自然的。
從羅茜和戴莎入學的1491年開始,這十年來的湖畔可能換過不計其數(shù)的觀賞花,誰還能記得曾經(jīng)引人注目的簇簇倩影?
不……或許還有“例外”?
“大概如此。但還有一種花,可能經(jīng)得起時間的考驗。”我想起了那株挺拔鮮艷的身姿,于是說:“那就是紅葉……也叫紅蘭,就長在湖邊,過來這兒的路上能看到。”
“哦,你也注意到了?不過也對,那本來就是難以忽視的靚麗紅色。”羅茜看向我,問:“你第一次看到那花……是三個月前的事嗎?之前了解過么?”
“確實是7月底才第一次在湖邊看到紅葉,當時就覺得很驚艷。”我如實說:“之前么……只是在中學小圖書館的課外書上認識的,知道那是卡諾州的名花,也是古山地王國的徽章,象征著不屈與驕傲。而曾經(jīng)的古都紅葉城,就是以此花命名的,像是傳承了超千年的精神與性格。”
說到這里,除了紅葉,我想起另一類生長于卡恩山區(qū)某處池邊的花。
那似乎是少為人知的月蘭,就如月鈴花那樣在某個滿月之夜盛開,卻又不是那種花開即逝的“落寞哀傷”。
記得瑪希曾講過,相比于紅葉的“不屈”,月蘭選擇了“隱忍”。
那就是卡諾州兩種不同花兒的性格,或許還有不同的“故事”……就如瑪希所說。
說起來,當時她的結語之后……好像還有話沒說完,或是有某些“故事”壓在了心頭?
總之,瑪希這個人……越是與她接觸與交流,就感到她似有很多心事。
或許,她也“隱瞞”了很多事。
嗯……
“所以,我也就知道,紅葉的生命力很頑強,就像它的話語,‘不屈’。哪怕這種性格過于突出而難以生存,但仍能在卡恩山區(qū)尋得蹤跡。”我接著說:“這種罕見的花兒如果來到寧靜祥和的細語湖畔,一定能存活得更長久,無論是很久之前就落地于此,或是新栽后的未來一段悠長歲月。”
“不過,看那高挺的樣子,想必更可能是在這兒生長了相當時間。當然,只是猜測啊……”我說到這里,就轉頭張望四周,自言自語一句:“說起來,好像就只看到那么幾束紅葉,都沒看到其他‘同伴’。難道是在別處?”
確實,相較一灣湖邊團團簇簇的嬌嫩花群,那株昂揚向陽的紅葉是否“突出”得過于“孤獨”了?
“不,整個細語湖畔,就那么一株紅葉。就像你所說的,那確是罕見的花,在原產地卡諾州也是如此。”羅茜回應:“而‘她’……是1491年4月來到這里的,至今也有十年了。”
咦……?
沒想到猜對了,那竟是頗有年份的紅葉!
可是,羅茜怎么會知道啊?甚至精確到了年月!
難道是她當年帶來的……?
可能意識到我的疑惑,羅茜微微笑了一下,說:“其實,我也是聽說的啦。移植那株紅葉來這兒的,另有其人。”
“不是學姐嗎?那是誰呀……”我好奇地問:“而且還是十年前的事。”
十年前……“又”是1491年的時候嗎?
“那不就是羅茜學姐和戴莎學姐入學的年份?”我聯(lián)想到其他事情,轉而說:“啊……但是,4月份還沒‘正式’報到,是嗎?當年是大校慶,可能也是提前到7月下旬才開學?”
而1491年的4月?
對了,那位“學長”……當時也許還在學院,可能還沒啟程去南方調研。
這又讓我想起那張老照片。
當時身著中學套裝長裙的戴莎,還是一副青澀可人的模樣。
而她的學校畢業(yè)日,應該是全國統(tǒng)一的6月31日才對。
相反,溫芝中學的畢業(yè)日都是在6月中旬,經(jīng)常是與月鈴鎮(zhèn)當年的仲夏滿月慶典同一天,那真是相當獨特的日子。
所以,那是即將畢業(yè)的戴莎與那位學長的合照么?
拍攝日期肯定在6月之前,但地點又是在哪里呢?
話說回來,1491年4月……羅茜也還沒“正式”中學畢業(yè)吧?
“是的。不過,雖然沒有‘正式’入讀寧溪谷學院,但對我和戴莎來說,其實都算是已經(jīng)中學‘畢業(yè)’了。”羅茜笑著回應。
“啊?這是怎么回事……”我頓時好奇起來,但轉而一想,似乎又明白了:“兩位學姐都是提前被寧溪谷學院錄取嗎?”
對了,學院每年的招生有春夏兩次,相比常規(guī)的夏季入學考試,提前幾個月開始的春季考試,名額極少,要求極高,實際是對精英學生的鎖定招錄。
就如罕見的理科高材生蕾雅,她也是在夏季考入寧溪谷學院的。記得她后來在自薦科聯(lián)會學院分團候補秘書時說過,自己的“入學考試綜合成績A+,其中物理、化學、數(shù)學三科S+”。
但如果要通過夏季招考提前預定學位,各科考試成績都得S+,而且只是前提條件。
所以,看看羅茜,再想起戴莎,頓時欽佩不已。
事實上,她們也確是精英。
“學姐,你們真厲害……”我不禁在內心里感慨,怎么身邊游蕩著如此多天才,顯得自己像個“笨蛋”一樣。
“別這么說,我們……都只是人類。”羅茜笑了下,說:“最后聚在這里的大家都不差。再輝煌的開幕終成剎那間的往事,精彩的人生需要自己繼續(xù)去奮斗和創(chuàng)造。”
可是,你的人生也很精彩啊,學姐……
暗中感慨一番后,我問羅茜:“學姐,‘提前’中學畢業(yè)后,你們都來到學院了嗎?那么說來,早在1491年7月下旬開學前就認識了?”
“這倒不是。”羅茜說:“不同中學要求不一樣。像我是在寧溪谷學院附屬中學讀書,當年2月初通過考試被提前錄取后,就可以到學院參與預科班學習和社團活動,以便早點適應校園生活。而戴莎入讀的安諾中學素以嚴格出名,就算有學生被金石同盟高校提前錄取,最后學期也要待在學校里。通常情況下要等到6月上旬夏季高校考試結束才可以自由活動,但6月底的畢業(yè)日不得缺席。”
“原來是這樣……那羅茜學姐是1491年2月后就來到寧溪谷學院嗎?而戴莎學姐可能就得到6月后?”我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區(qū)別,接著說:“但那時候已經(jīng)是學院的第二學期末,已經(jīng)臨近暑假了……實際上與新學年入學也沒差太多。”
“對呀。所以,6月才來的話,就只能參與短期適應性學習了。當然也可以選擇新學期正式報到。”羅茜回答。
“嗯,也就是說,是在6月初時候的事嗎?那張照片……”我思考著并再次“校準”了拍攝時間,同時說出聲:“難怪,戴莎學姐會說那‘算是,也不算是’畢業(yè)照,可能是早在2月就被寧溪谷學院提前錄取了,但直到6月還未從安諾中學畢業(yè)……”
“照片?”羅茜注意到我的自言自語,接著話問:“戴莎的‘畢業(yè)照’嗎?”
“呃,可能是……但不清楚是在哪里拍的。戴莎學姐沒細談,是我自己看到的。”我覺得背著戴莎議論一些她未明說的事情不太好,就趕緊轉移話題:“戴莎學姐說過你們是正式入學后才認識的,對嗎?不過也是,校園這么大,又是不同專業(yè),就算都提前入學,大概也難有機會遇上。”
“的確如此。實際上,我們是通過同樣的‘橋梁’認識彼此,也算是因緣際會了。”羅茜點了下頭,說:“我是1491年2月初就提前到學院報道并入讀預科班。戴莎是當年7月下旬提前開學后才來學院正式報到,后來我有問過她并確認的。但其實……我早在6月初就見過了她。那應該就是夏季入學考試結束后的某天。”
“咦?戴莎在當年6月初就來過寧溪谷學院了嗎?但直到新學期開始前,她都沒提前來學院報到么……”我說到這里,似乎感到了某些“矛盾”。
不對呀……聽戴莎的說法,1491年因大校慶而提前開學后,她是“正式”入學后才認識羅茜。
那按羅茜的說法,她是1491年6月初就見過了戴莎?
聽起來就像是偶然見到一樣。
可是,如果沒有面對面的交流和認識,她怎么知道那人就是戴莎……?
“對,戴莎當年6月初就來過學院。當然,我們沒有‘正式’碰過面,我也只是路過某地時見到一位身著中學禮裙的少女,印象特別深刻就記住了。”羅茜接著說:“不過,雖然那時還不認識她,但我知道她身邊的學長,即將畢業(yè)的1489屆法學系碩士。如果正常的話,他應該在那年的7月下旬開始攻讀博士學位……”
“啊?!”我頓時停下腳步,心臟仿佛猛跳了一下,不禁驚訝地看向羅茜。
那位法學系的精英,戴莎所敬仰的學長,1491年6月中旬在南方調研時卻神秘失蹤于月鈴鎮(zhèn)……那個人竟然與羅茜也有過交集?!
雖然至今還不知道那位學長的名字,但羅茜所講的應該就是同一人!
剛剛她不是說過,是通過相同的“橋梁”認識戴莎嗎?
其中所指,應該就是那位學長!
所以,1491年6月初,戴莎是來寧溪谷學院找那位學長嗎?
沒想到的是,可能再過兩周左右,就發(fā)生了悲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