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說，看你的樣子，跟這貨，還有城外的那伙應該不是一起的吧？為何要這么上趕著替他們賣命？”

“這個與你無關，你沒必要知道！”

“他們一定給你塞了不少銀子吧？吳畏一臉財迷模樣的問道，就是不知道如果把你交出去，能值多少銀子？”

“銀子就別想了，城里的有錢人早就跑回關內去了，這會說不定正在京城里花天酒地呢。倒是有可能就地封你個大官，完了就命你帶上一千人馬殺出城去，報效朝廷。”奸細冷冷一笑，言語之中似乎對口中的這些人很有成見。

“官就算了，老子只對錢感興趣。吳畏一擺手，從懷里掏出兩塊牌子來，你這牌子看上去倒是個稀罕物件，出城去應該能賣個好價錢吧？”

“大的那塊，建議你暫時不要賣，現在兵荒馬亂的，帶著它走哪都不會有人攔著，比護身符都管用。小的那塊，勸你最好還是扔了。”

“為什么？”

“因為沒人認識，認識的也不敢要。一旦被官差抓到，最輕都是殺頭的罪。”

“如果你真的想賣，我倒是知道個地方，不僅能賣上個好價錢，說不定還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哦？哪里？”

“城外敵軍大營！”

“真的？”

“你看我像是跟你開玩笑的樣子嗎？”對方一副我可沒你那么好心情的樣子。

“怎么個賣法？”吳畏眼珠子一轉，頓時來了興趣。

見吳畏的樣子像是真的上鉤，對方的眼里也不經意的閃過一絲光芒。

“你當真想去？”

“廢話，不然我閑著沒事跟你倆扯犢子呢！”

“好，你只要帶上這塊牌子，出城找到對方將領，給他看信口的封泥，到時不論你提什么條件，相信他們都會答應你的。”

“你真當我傻啊？我一進到他們大營，還不等于羊進了虎口，不被他們亂刀砍死才怪。”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如果你連這點膽量都沒有，還不如把我倆交出去。”

吳畏低頭一副猶豫的神情，考慮了半天，還是有點拿不定主意，“你確定沒騙我？”

“辦法我都說了，要不要掙這個錢就是你的事了！”

“不過，如果你真要去的話，臨走之前，還有一件事不要忘了。”

“什么事？”

“把我放了！而且非放不可。”

“憑什么？”

“你不會覺得只要把信送出去，就有錢拿了吧？”

“對啊！”吳畏一拍大腿，突然反應過來，信是自己深入敵營唯一的依仗，一旦將信交出去，還不是任人宰割。

對方萬一想過河拆橋還不是分分鐘的事，來上一句信是假的，別說銀子了，小命都沒了。

“你把他們想的太簡單了，沒有我在城里做內應，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吳畏愣了愣，“想拿錢也不是不可能，無非是多費點周折，我把信給了，折回頭來再給他們開門就完了唄！說不定還能掙個頭功，讓你開門，這功勞算你的算我的，錢到時候說不定還要分你一半。”

“所以說你還是太天真了，他們憑什么相信你會回來給他們開門。”

“那他們憑什么相信你？”

“因為我值得他們信任。”

“我看不見得吧！”

吳畏從懷里再次掏出一沓子巴掌大的信紙來，這是他剛去逮鴿子的時候不小心發現的，“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們之間的信任并非是像你所說的那般牢固。”

“你……”對方看到吳畏手中物件的一剎那，臉上的表情瞬間由驚訝，再到憤怒，最后又恢復平靜。

“你一直都在騙我！”

“彼此，彼此，你不也一直在給我挖坑的嗎，咱倆算是扯平了。”

“哼，無妨，我本來也沒指望他們對我言聽計從。”對方嘴角一撇，跟著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上面應該沒少提王恭廠、大爆炸幾個詞吧？”

吳畏雖然一個字沒說，但迷惑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想知道這之間的關系嗎？實話告訴你，這就是他們不得不信任我的原因，只有我，才能為他們打開勝利之門。”突然之間反客為主，奸細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看吳畏痛苦思考的樣子，對方又接著說道，“算了，看在你并沒有折磨我的份上，告訴你也無妨。”

“因為我朝火器歷來以花式繁多、威力巨大而一直被諸多外族所忌憚，盡管此次入侵早就蓄謀已久，但遲遲未動的一大原因就是害怕傳說中我朝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

“先皇在位的時候，有一年，京城的王恭廠，突然發生大爆炸，一時之間火光沖天，死傷無數，更駭人的是破壞范圍竟然覆蓋好幾里。雖然爆炸的消息被京城守衛嚴密封鎖，但最后還是傳到了周圍外族那里。”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次的爆炸不僅原因至今未明，更糟的是就連京城最大的火器庫早在爆炸之時就飛灰湮滅了，沒了源源不斷的火器支援，不可一世的神機營也就只能依仗著錦衣衛的移花接木來虛張聲勢了。”

“現在知道你手上拿的為什么是弩弓而不是火銃了吧？”

“城內現在僅有的一點火器全在神機營的駐地，只有錦衣衛能夠接近，四個進出的城門，更是被安插了不少的眼線，沒有錦衣衛的牌子，誰也出不去，之所以如此嚴防死守，不是怕被人破壞，而是怕走漏消息。”

“這種欲蓋彌彰的小聰明，你以為身經百戰的將軍會看不出來嗎？

“看出來又如何，神機營和錦衣衛哪一個是他能管得了的，你以為他們只是來補窟窿的嗎？年輕人，記住我一句話，堡壘往往是先從內部崩塌的。”

“現在知道為什么外邊那伙不得不依仗我了吧？”

吳畏看了眼對方身上的飛魚服，“這個換做其他人確實做不到。”

“我猜這么周密的計劃，參與者應該不止你一個人吧，而且應該還有備用方案，對不對？比如像現在這種情況。”

“你猜的沒錯，對方平靜的回答道，所以即使我被你捉住，終究還是阻擋不了城門被攻破的命運，只是我可能無法親眼看到罷了。”

“該說的都說了，現在能告訴我你是怎么發現我的了吧？”

“最后一個問題，為什么？不會真的是為了錢吧？”

“失望。”對方只是簡單的回了兩個字。

“如果你能在這場戰爭中活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明白我說的了。”

“所以，最后勸你一句，拿上牌子走吧！憑你一個人，是無法阻擋整個大廈的傾倒的，何況，他們根本不值得你為之付出生命。”

“我懂你在說什么。”吳畏神情莊重的說道。

“我也知道你是怎么發現我的了，一定是我當時的眼神把我出賣了，對吧？抱歉，因為忍了太久了，最后了，實在沒忍住！”對方終于露出一副釋然的神情。

吳畏深知，這恐怕才是戴了太久面具的他最真實的那一面。

“對不住了！”

吳畏驟然出手，再次將其擊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