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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滿庭芳

看著許珈珞那落寞的模樣周云曼心里別說多歡喜,她又不是不知居岑寂一向心思從沒在許珈珞身上,這樣嘴上一說,無非就是故意給她找澀來。

她這人就是這樣,愛從別人那里找快樂,反正她不快樂,那么大家就都不快樂好了。

“呦,看我只顧著自己說,都忘了問你為什么而來”。

周云曼端起小丫頭放在桌上的玫瑰茶,等著對方開口,心里也早就有個大概,左不過又是為著居岑寂。

她倒也真搞不懂這許家小姐,放著這樣的家世地位何苦要抓著居岑寂這樣的男人。這天下之大男人又多,何必就只巴著居岑寂這樣一個病秧子。倘若她不是大都會小姐出身,換上這許家小姐搬顯赫清白的家世又何苦給居岑川做小。

“姨太太,你可知岑寂去了哪里,這幾日都沒有見到他,管樑也是如此。我問錢叔,只說他們外出了”。

想著和自己估摸的差不多,周云曼移開嘴邊的茶盞,揚著笑。人她自然是知道在哪,地方她也自然不會告訴許珈珞,何必自己給自己找上不快活,上著桿子等著居岑寂給自己不好過。

“呦!這我還真不清楚。你也知道,三爺出門向來不和府里報備,我這天天樓仿牌待著,還真不知道他同管樑上哪去了。”

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不知道,問了也不知道。

許珈珞心里也清楚明白話里的意思,和周云曼閑聊上幾句就托詞有事離開。

待錢叔送走許珈珞走近前廳周云曼還站在那,一直是剛剛送人走的樣子,像是在想著什么出神一般。

待錢叔喚出一句姨太太,才應了一聲動動身子。

“許家小姐也是個長情之人。”

“碰上咱家三少爺,哎——”

周云曼轉身要走,想著居葁玖沒多少日子就要回來,又停下對錢叔道:“錢叔,你把葁葁平日里愛吃的都給備上,這丫頭小半年不在,一回來準會饞得緊,還有那小零嘴,都提前差人買好擱著。”

“姨太太放寬心,都已經備好了放著,前幾日三爺也吩咐著,一早就都備齊全了。”

想到居葁玖她的心里就涌著一股暖意,要是真的沒了居葁玖,這乏善可陳的歲月里,真不知道要怎樣度過。

回到自己的屋子,一個人坐在西窗邊又發了好一會呆。

百無聊賴。

居葁玖在家的日子還能有她給做個伴,此刻這居府真要找個說話談心的人都找不出來。

平日里周云曼在丫頭婆子眼中就是一副潑辣不討喜的做派,一個舞小姐成了姨太太,妥帖的詮釋著什么是飛上枝頭變鳳凰。

在居府她也并非能夠作威作福,年歲老的婆子一向不怕她,能夠甩臉子罵罵咧咧對著的只有小丫頭們。

她在樣居岑寂不是不知道,管樑也沒少當著她面言辭中說道,反正她也是抱著扯著臉皮不怕死的心態,只要不是波及居岑寂,他也就當沒看見一般,只這樣過去罷了。

她是一心求死的,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在她這里都不如死了痛快,一了百了。

坐著坐著又想起方才送走的許家小姐,今兒個在樓仿牌搓麻將,聽得別人說了一嘴子關于許家小姐的事情。

今兒個牌桌上周云曼對面就是許次山的四姨太,也是一個有手段的女人,哄得了許次山,拿的下許珈珞,最要緊一屋子爭風吃醋的女人堆里個個都同她關系好。

女人堆也是一個江湖還是一個不容小覷的江湖,男人在女人堆里混好了只能說有些名堂,女人在女人堆里混的水起風生就是真的有手段。

這四姨太,自是不必說。江南女人,柔柔弱弱,一開口地地道道的吳儂軟語,快四十歲的人看著倒像是將將二十出頭的少婦,也難怪能在許次山懷里霸得一方天地。

四姨太就是提了一嘴這許珈珞,其他兩個姨太太只當是牌桌上的閑話聽了,接著嘴說著閑話。周云曼自然知道不是閑話,兩人坐對面,一來一回的神色里,雙雙都心里有數。

開口的人旁敲側擊的問,回答的人擦這邊的回。

話里有話,各有千秋。

樓仿牌也是北城一個不容小覷的存在,倒不是像大都會那樣的風月場所,只是個看戲聽曲搓搓麻將的娛樂場所。

自古與風塵掛鉤的場所都少不了性情中人,大都會如此,樓仿牌更是如此。

向來北城里正牌的太太自是不會流連這樣的場所,大都是各個有名望家中的姨太太們時常聚會的場所。

周云曼不能混跡大都會,這樓牌坊就是她的主要場所。

女人向來嘴碎,這這樣姨太太們眾多的場所,一個寡婦的她免不得被嘴上言語刺激一番。

向來豪門后院爭斗,即便沒有老爺恩寵,能立足一席之地的姨太太都不是什么軟柿子,一言一語,一顰一笑間都是深意。

總歸都是一樣的身份地位,誰也比不來誰的好,誰也說不上誰的壞。真要必上一番,無非就是拿自己家老爺說事。

說到男人,周云曼向來吃虧。

居岑川死的早,留了她這一房守活寡。每次牌桌上不是這家的姨太太伸著手炫耀著自己老爺新買的鉆戒,就是那家姨太太摸著耳朵說著外頭帶回來的珠寶。一向周云曼聽了,只是笑而不語。

都說周云曼這個風塵中的舞小姐是個性情中人,哪怕居岑川死了也一直不改嫁,就差給她立個貞節牌坊,其中滋味僅她一人知曉罷了。

北城的居家,多少女人擠破頭想進去,周云曼是費盡了心思想出來。

說到底她一開始同居岑寂沒什么深仇大恨,偏偏對方不放過。

她起身將西窗關上,外頭的景色和她有有什么關系,四四方方的天,都看得膩了,夠了,盡了。

自個又在屋子里唱起歌來,來來回回就這么一首,這幾年她的嗓子早已沒有十年前那樣的婉轉動聽,唱起十年前那不中不洋的歌來只覺著土的過分。

像是麻痹自己一般,流連著一場夢。

虛無縹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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