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不要過于在乎那些虛名。”蕭子云說道，給段祺鈺又斟了一杯酒。年輕的王爺，外表再怎么成熟，內心也總是有柔軟脆弱的地方。對段祺鈺來說，成帝不僅是皇帝也是他的父親，有哪一個做兒子的，不希望被自己的父親重視，公平以待呢？更別提不被重視的還有自己的生母了，他的失望，他的憤懣，蕭子云是理解的。

“虛名？哈哈，寧親王三個字在別人眼里也不過是虛名罷了。”段祺鈺一飲而盡，如今他這位親王在他父皇心里的重量又有幾何呢？

“王爺，您是親王，他只是平王，這還不夠嗎？”

“不夠！本王的親王是用政績換來的。”段祺鈺突然起身，“他呢？有一位得寵的母妃，連瀛都的城門都不用出就坐擁皇城最好的府邸了。我呢？”段祺鈺指指自己，“我有什么？”

“你父皇本就如此。但是你別忘了，愛的多深，就傷的多痛，你哥哥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蕭子云拉段祺鈺坐下，“時間還長，成帝正值盛年，你們兄弟間的較量不過剛剛開始。王爺要淡定些，雖然你有的是生氣的理由，但生氣只會讓你看起來更像個失敗者。”

蕭子云輕輕拍了拍段祺鈺的肩膀以示安慰。

“是啊，本王連生氣都不能寫在臉上，母后若看了會焦慮，別人若看了，會得意。”段祺鈺自言自語般，邊喝邊說，“尋常人家的孩子受了委屈，還可找父母哭訴一二。再不濟也有個朋友能紓解寬慰。可我呢？只能來你這大逆之人面前借酒澆愁。本王是不是很可憐。”

“王爺不過是肩頭背負的東西太重了。依我之見，你那六弟不是什么虎狼之人，王爺不妨對他放下心防，有個兄弟支持你，也是好的。”蕭子云勸解段祺鈺。

“哈哈，蕭子云，你找人的能力不行。安慰人的能力倒是還可以。沒錯，我六弟生性單純，我們的疏遠是我不夠大度。我嫉妒他這樣無憂無慮的活著，我不想讓他跟我一樣，他這樣活著挺好的。”段祺鈺又喝了一杯，便離開了。

臨走到門口，朝身后扔了一個荷包，“這錢算今晚的酒錢。”

蕭子云連忙接起，大聲說道，“下次來，給王爺備個好酒。”

有個人聊聊天，說說話，也還是好的，孤獨容易讓人郁悶，雖然，聊這個天花了他不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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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叔，可有進展？”這日李哲來到凡樓，向明叔詢問。

“公子，四王爺那邊沒有異常。望遠那條線暫時也斷了。怕是要等一段時間了。”明叔小聲說道。

李哲早已料到，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有收獲，只是聽到線索斷了，還是有些失望。

“不要緊，加派人手吧。”李哲喝了杯茶，又說道：“跟我一起吃午飯吧。”

明叔剛坐下，正要招呼老黑上菜，就聽有人大聲喊著：“是誰這么不長眼，我們的位置也敢隨便坐。”

老黑聞聲，忙上前招呼：“這位爺，本店還有其他空座，靠窗，寬敞，您里面請。”

那人卻一把將老黑推開，走到李哲身后，非常不屑的說道：“我們爺就喜歡這個位置，靠南窗，透亮，離廚房遠，清靜，對面是制衣鋪，養眼。你們店還有這種位置嗎。”說完還挑釁的看著老黑和明叔。

明叔看著李哲身后的不速之客，想著以李哲的脾氣，讓也就讓了吧，畢竟開店還是以和為貴。

李哲看了明叔一眼，這人是說讓他們讓座嗎？明叔眼神示意他，換個邊上的桌子就是了。

老黑心里連連叫苦，這位不知是哪家的達官貴人，最近隔幾天就來這凡樓，今日還帶了另一位公子，不過中途那位公子有事出去了，他也跟著出去了。他們剛走，李哲便進來坐下了。

老黑上前來，賠笑說：“爺，您看您中間確實離店了，這位公子已經坐下了，旁邊這位置也是很好的。今日您點的飯菜，本店給您全免了，您看。。。”

老黑話還沒有說完，那人就給了他一個嘴巴子，老黑猝不及防，捂著臉趔趄了一下，“公子你怎么能打人。。”

“混賬東西，我們稀罕你那點菜錢嗎？”那人厲聲說道，“來你這里，是看的起你。看到沒，這兩位可比你識相。”那人看見李哲和明叔要起身，不屑的冷笑著。

李哲本來確實正要起身，在哪里吃對他影響真的不大，讓老黑正常做生意，他讓一下倒也無妨。只是聽到那一巴掌的聲音，李哲臉上露出了不太愉快的表情，他打了老黑，那是他的人，是不是有些太囂張了。他是不是太好脾氣了？

李哲停了一下，低頭又坐了下去，示意明叔也坐下，并且給明叔倒了杯茶，擺好了筷子，輕聲說道：“老板。三屜包子，炒菜照常。明叔，你自己再點。”

老黑理解了李哲的意思，捂著臉答應著，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

“你，你什么意思。”那人見李哲又坐了下去，一邊說一邊把手放在了李哲的右肩上。

說時遲那時快，李哲迅速一個反手將那人半條肩膀壓在桌子上，只聽那人側身扭曲著身體和臉龐，痛苦的叫著：“你，你干嘛。。”

李哲轉頭看著他，眼神凌厲，冷冷的說道：“本公子也喜歡坐在這里，而且我非常討厭別人從身后碰我。”說話間，按住那人的手又用了幾分力道。

“啊，啊，啊。。”那人的慘叫聲更加大了，“王爺，王爺，王爺救我。。”扭頭正看到段祺銘走進來，連忙求救。

段祺銘眼里帶著不悅，瞧了那人一眼，繼續走上前，向李哲輕聲說道：“李公子，我手下的人可是冒犯到公子了。”

李哲看段祺銘，便松手了，但是起身前，手上加了力道將那人甩到了地上。李哲向段祺銘行禮。

“李哲見過四王爺。”

“多有冒犯，李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段祺銘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馬金，恨鐵不成鋼，要不是因為這馬金的哥哥與他是舊識，他早就將他趕出王府，丟人現眼的東西。

“王爺言重了，倒是沒有冒犯到我。只是他動手打了這里的老板，感覺有些仗勢欺人呢。”李哲說的很是輕松。我打了你的下人，你看到了，但是我并不打算道歉，再來一次，我還是要打。

“這狗奴才缺乏管教，李公子打的對。”段祺銘縱使對馬金不爽，也輪不到李哲來教訓他的下人。只不過，這事馬金理虧，他不好護犢子罷了。

“還不快去跟老板賠罪。”段祺銘踢了地上的馬金一下。

馬金看段祺銘面露慍色，連忙點頭，“這就去，這就去。”

李哲看了看馬金，對段祺銘說道：“王爺請坐，不要影響了王爺吃飯的心情。”

“不了，本王還有其他事情，李公子請繼續，再會。”段祺銘看馬金回來，就帶幾人離去了。

“恭送王爺。”李哲和明叔說道。

老黑看他們幾人離去，臉上捂了個冰袋走過來，“公子，剛才我是沒料到他能動手。不然肯定不用公子出手。”老黑看李哲因自己和四王爺的人起了沖突，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吧。”李哲看那一巴掌可是打的不輕，老黑這膚色都有些泛紅了，“放心吧，他的右肩，沒有個十天半月是好不了了，近期不會再來找你麻煩的。”李哲看老黑委屈的表情，竟然有些后悔，應該在他抬手打人之前就把他的手廢了。

“無妨，無妨，公子不用擔心我。我這就去給您準備菜。”李哲的菜一般都是老黑親自掌勺。

明叔看老黑捂著臉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這老黑，這一巴掌也不算白挨，至少這是第一次看到公子在外面動手。

“公子，今日為何出手。”明叔坐下喝了口茶，抬頭問李哲。

“在我面前打我的人，不太爽。”李哲不以為然的說著。

“公子今日和往常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有些任性。”

“那我就任性一次，也不會怎么樣吧。”

是啊，不會怎么樣，因為他如果想，這瀛都還真的沒有他不敢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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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貨。你不知道那是李將軍的二公子李哲嗎？”剛走出凡樓，段祺銘就沒好氣的說道。

“小的真的不知啊。我看他衣著樸素，以為就是一介平民。再說，小的知道您喜歡坐那里。”馬金小心翼翼的說道，日常他是最了解這位王爺，做事也最合這位爺心意。

“長點心眼。在瀛都收斂點。這城里可不止我一位王爺。別得罪了誰，最后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段祺銘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若不是馬金強烈建議他來這凡樓嘗一嘗好吃的水煎包，他才不會來呢。

“這李哲不是跟這凡樓的老板有什么關系吧？”馬金扶著自己仍舊十分疼痛的胳膊，咧著嘴說道，“小的不過給了那老板一巴掌，他就要把我的右肩廢了。”

“喔？”段祺銘看了一眼馬金的胳膊，眉頭輕皺，“下手這么重？”

“是啊，您看，我這胳膊沒有個把月怕是好不了了。”馬金試著抬了抬胳膊，險些疼的哭了出來，這下康王府的人可要看他笑話了，誰讓他日常耀武揚威的。

“去找個大夫看看吧。本王還有事。”馬金看著段祺銘的身影離去，在原地咒罵著李哲，有機會定要報此仇。

段祺銘內心也有疑慮，李哲今日在他面前似乎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完全沒有平日里低調的收斂，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從汐悅生辰晏那日，他便覺得這李哲有刻意隱藏鋒芒之嫌。兩年前，明明在戰場表現卓越，短短一年便一躍成為了上將軍。若不是李達向皇帝覲見，說他小兒子先天體弱，不適合在沙場征戰。成帝念及李達已痛失一子，便隨了李達心意。可今日一看，他哪有一點體弱的跡象？倒是霸氣外露，氣質凜冽之極！

段祺銘來不及想更多，眼下他有重要的事去處理，回王府匆匆吃完飯，便直奔百杰堂的聯絡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