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枯城位于齊國南部,與二百里外國都遙遙相望,從南月矢國進(jìn)入齊國都的人,都會事先在千枯城進(jìn)行身份登記。
此時,正是卯時,天已大亮。城門口,兩名負(fù)責(zé)記錄的士兵坐在一個小桌前。
“姓名?哪國人士?來這里做什么?”小兵一如往常問道。
一名身材略有些臃腫的男子依次回答:“蕭客,前真武國人,來這里找一個朋友。”
兩名小兵聽到對方的回答,抬頭打量著眼前這位衣衫洗的發(fā)白的微胖男子,男子身邊跟著個尼姑打扮的小姑娘,模樣倒是周正,見到二人的目光后垂下了眼眸,本能的向男子身后躲了躲。
兩人看到對方不似開玩笑的莊嚴(yán)神色,按捺住了心中的不滿,靠著城門的那位接著問道:“先碑國還是白祝國?”
真武國早就在歲月的流逝中退下了歷史舞臺,前真武國的地界被先碑跟白祝兩國瓜分了個一干二凈,這位士兵本能的將對方當(dāng)成了不怎么關(guān)心國事的山野村民了,畢竟前真武國地界多深山大谷,對于這些人來說,皇帝誰做都一個樣。
誰知對方再次肯定的說了句:“真武國!”
“你找茬是不是?”另外一側(cè)的士兵看起來比較年輕,脾氣也比較沖,站起來盯著蕭客道。
如今這個月份往來拉貨的商人幾乎沒有,城門前人并不是很多,不過即使如此,見到這邊起了沖突,四周還是瞬間圍了很多人。
小女孩偷偷環(huán)視了四周,看到事情似乎鬧得有些大了,輕輕扯了扯蕭客的袖口。
蕭客低頭看了看她,示意不用擔(dān)心。然后轉(zhuǎn)頭看向兩名士兵,語氣緩緩道:“真武國修仙士蕭客,于未止二百七十年飛升七界,今日來此,向皇甫家族要一人。”
他的聲音并不大,然而此刻整個千枯城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聲聲入耳,清晰無比。
追趕了一夜終無功而返的皇甫家三兄弟剛回家族不久,被老二像拽著鼻子似的遛了一夜,還是沒能追上。此刻三人剛回府邸,還沒坐穩(wěn),便被這道聲音震懾,忙不迭的飛出城外。
城門口,兩名士兵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蕭客,眼中盡是戲謔的神色:“咯咯咯……,陳哥,這家伙說他是神仙!”那名較年輕的士兵捧著肚子錘墻,仿佛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笑聲如鴨子一般難聽。
之前比較靠城門的那位士兵雖然不至于如此失態(tài),卻也是絲毫不掩飾臉上的笑意,問道:“你說你是仙人,拿什么證明,用你這肥膩的身軀,還是你身上這身賣不出去十文錢的衣裳?”
之前在落日崖昏迷后,蕭客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實在一處破舊的庵寺中了,原本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已經(jīng)破爛的不能穿了,這身是姑娘從墻角的地磚下翻出來的,不太合身,有些太緊了,然而相比起身上都快露腚的那件,著實是要體面許多了。
面對兩人的冷嘲熱諷,蕭客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飛升七界千余年,世俗界的人還是沒什么變化,與從前一樣的勢利,一樣的以貌取人。
然而他一個真神境的修仙士也沒必要去跟兩個普通人過不去。
在皇甫啟說趙黎已經(jīng)被送回世俗界后,他就帶著小姑娘用最快的速度向這邊趕了過來,然而即使如此,也還是用了兩個多時辰才到此地。
“他真的是仙人!”見蕭客不去辯解,小姑娘急了,漲紅著臉撅嘴道。
她剛剛在蕭客的帶領(lǐng)下體驗了一把飛行的感覺,對此自然是深信不疑。
眾人哄然大笑,這小丫頭還真是有趣。
兩位守衛(wèi)士兵被小丫頭這一鬧,心中對蕭客的不滿反而減少了些許,無聊枯燥的日子里,偶然有這么一兩個人過來逗逗悶子,也不是什么壞事。
他們甚至開始覺得這兩個家伙是故意來逗自己開心的。
感覺到數(shù)道強(qiáng)盛靈氣的逼近,蕭客輕皺眉頭道:“來了!”
眾人不明所以,對蕭客這突然的一句自言自語自然不解,約莫三四個呼吸過后,幾道身影從天空飄落。
“城……城主大人!”其他人還處于震驚中時,兩名士兵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連忙跪道。
“城主?……”其他人偷偷瞄了眼那三位頗具仙風(fēng)道骨的老頭子,也沒弄清楚誰是城主,本能的跪了下去。
事實上,在那道渾厚的聲音過后,城內(nèi)有數(shù)十人循著聲音的源頭追了過來,只是此刻皇甫家三兄弟在場,不便現(xiàn)身,或明或暗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此地。
皇甫敬德上前一步,恭敬的行了一禮,試探著問道:“上仙此番蒞臨世俗界,不知是有何貴干?”
對于暗處盯著此處的眼睛,蕭客自然是感覺到了,不過他并不在乎,開門見山道:“趙黎現(xiàn)在哪里?”
皇甫敬德一愣,旋即不解道:“我府內(nèi)這幾日并未有叫趙黎的人到訪,至于雜役傭人倒是不少,不過人數(shù)實在繁多,小老也不能全都記住,不知…?”
蕭客見對方還在裝蒜,冷聲道:“昨夜用你們星移陣圖從七界下來的,怎么樣,說的可夠清楚!”
聽到這話,皇甫敬德眼中閃過一絲陰蟄,旋即被他不露痕跡的掩飾了下去,對蕭客恭敬道:“昨夜確有一名少年來過府里,不過他現(xiàn)在不在府內(nèi)。”
聽到這個答案,蕭客有些意外,接著問道:“究竟怎么會事?”
如此被頤指氣使,皇甫敬德臉上卻無半點波瀾,耐心解釋道:“昨夜他與二弟出了城,如今我也不知道他們身在何處。”
蕭客盯著他的眼睛,許久之后才冷冷的道:“如果要是騙了我,你知道后果?”
皇甫敬德強(qiáng)撐著巨大的精神壓力,連連點頭道:“小老所言句句屬實,上仙如若不信,可以隨我到府內(nèi)查看。”
蕭客擺了擺手,言道:“既如此,便不擾了!”
千枯城門口,蕭客牽著小姑娘匆匆離去,全城修仙士無一人敢阻攔。
這段天人奇事被編撰了數(shù)個版本,在之后的幾百年里,是茶館酒肆說書先生最為樂意大費口舌去講述的事跡。
蕭客走后,皇甫敬德的臉色陰晴不定,最后憤憤離去。
自始至終連大氣都沒敢再喘一下的兩位守衛(wèi)如蒙大赦,怔怔的望向蕭客離去的方向,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一些個其他勢力卻從這場變故中獲取到了某些特殊的信息,比如。
皇甫家藏著一個能夠通往七界的星移陣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