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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山重和水復

張知茂忙打眼色給高四丫,讓她小心說話,被劉二女不著痕跡的上前一步擋了。

他還想有所動作,本家人已經迫不及待跳出來了。

“四丫,六叔咋摔得你知道吧?”

“是啊,你說說!”

高四丫看著一直在哭,但她又不聾又沒堵著耳朵,眾人的話她當然都聽見了。

尤其張薛氏那一番推脫的話。

要不說她是傻大個呢。明明張薛氏那樣說,是在推卸責任,她卻聽到心里的了。

——她認為六老太爺摔了都怨她。

她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說的。

“是俺!都怨俺!唔……”

很傻是不是?

但是這在某些人眼里也不是說不過去,畢竟一切的起因就是六老太爺為她做主引起的。

但說實話,凡事有因必有果。

若真按這個想法往前追溯的話,前兩天的大戰,也不應該怨陳氏偷白面餅子,張薛氏是非不分執迷不悟。反而是怨恨高四丫不順從,沒有乖乖承擔罪名了。

所以說世上的事兒真的很奇怪,人和人真是不同。

不過她這樣想這樣說倒正好兒和了張薛氏母子的意了。

本家人雖然氣得想罵臟話,但他們又不是高四丫肚子里的蛔蟲,你們也不明白她的心思啊。

幾個人面面相覷,覺得沒意思極了。

眼看場面而又僵住了,一切都成定局。

看高四丫一副榆木腦子的樣子,劉二女急死了,真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也不差了。

反正她不相信是高四丫推的六老太爺。

要不怎么說急中生智呢?

忽而她大聲用快速的對高四丫命令:

“你把六叔回來發生的事兒,給各位叔伯長輩說一下,一點兒都別漏了。”

高四丫不明所以,可她有一個好處就是相信劉二女。

于是她吸吸鼻涕,用袖子擦擦眼淚,哽咽的開始說了——開始還磕磕絆絆,后面兒也許是暫時放下心思,也許是說回老本行,就越說越清楚。

事情其實很簡單。

話說今兒早上六老太爺喜滋滋的坐著主家派的馬車回家來。

車行到東頭壩——這是鄰村與本村相交的地方,沒路了只能開始走河灘。

大家都知道河灘上什么最多,當然是石頭。

雖然為了走路方便村里人平了平這條河灘。但到底與平路不一樣,它有些崎嶇不平。

人坐在馬車上那個難受勁兒,別說身子骨還算健康的六老太爺,就是年輕人都受不了。

沒奈何,他只能下車來走一段兒坐一段。

如此可不看見在地里勞作的熟人?你說他都是鄉里鄉親的,他總不能當沒看見吧?

這一打招呼。也許是好意也許是看熱鬧,便有人兒多嘴多舌,將他家這兩天發生的事兒給他學了。

自家人丟人,劉老太爺當時就氣的七竅生煙、火冒三丈。

不過,他到底是場面上的人兒,只心里憋了一口氣,明兒上到底沒表現出來。

他反而還嘴上更是好聲好氣的跟人告別了,回家后這才趁子孫媳婦兒進房里給他請安,方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把氣出了。

被罵了一頓,還不是無緣無故,其他人兒早心虛愧疚,張薛氏反而忍不了。

說起來她與六老太爺真是積怨已久。

從一進門兒不讓她主持中饋,到丈夫離家出走,再到孫輩們的婚事,倆人兒從來過不到一塊兒去。

以前念著六老太爺年富力強,需要他養家糊口。后來又因為長子也離家出走,她沒底氣。

可現在不一樣了——兒子回來了,還孝順。

可以說這個家里拋除了高四丫,老太爺就是孤家寡人一個。

也就是說,將來他年老體弱時,如果她不高興發句話,他就得餓肚子。

就這樣的還敢罵她?這不是找死嗎?

張薛氏是這樣想的。

因為太氣憤了,更是把心里話脫口而出了。

六老太爺又不耳聾,能聽不見?尤其聽他一口一個老不死的,一句兒一個不孝之言。

老人們最怕啥,頭一個就是不孝——都說養兒防老,這誰都知道。

再一個就是死了。

人都惜命。

可能他們是離死亡最近的人,所以最聽不得那個死字兒。

他氣的怒沖云霄,摸起拐杖便朝著張薛氏兜頭兜臉的砸過去了。

頭一下張薛氏沒反應過來,猝不及防之下被砸個正著,再往后就不行了。

張薛氏忍著痛把拐杖抓住了,張知茂看母親吃虧也上前來攔架。

要不說人和人不一樣?

這事兒如果放到旁人身上,孝順的人不管對錯早跪下去領罰。不對,孝順的人就不會有這么這么多破事兒。

可張薛氏呢?

人不僅不知悔改,反而趁兒子攔著他祖父,誰都沒注意,她握著拐杖的手,猛的用力一推,再一松。

年輕人被這樣對待都站不穩,更何況六老太爺?

他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向后摔去,重重的砸在身后他剛坐的的桌椅上。

張知茂驚了!

高四丫呆了,發出一聲尖叫。

“爺!……”

張知茂、陳氏懵了!

陳氏這兩天正不自在呢。

不當家不知有柴米油鹽貴,不做家務不知道主婦的辛苦。

她為什么寧愿風吹日曬,也不愿意在家做飯洗衣?

除了家事太瑣碎、事務太繁忙不能躲清閑外,也是為了逃避張薛氏的說教打罵。

那知一切都被高四丫破壞了呢。

別看當時沒罰她,這兩天的家事可都是她做的。

她倒是想逃懶,可扔給誰?別說高四丫受傷了,劉二女可每天來呢。

早起晚睡,她這兩天都怏怏的——就算剛才六老太爺罵了一頓兒,也被她當成耳旁風,心里早不知道神游到哪兒了。

哪知一眨眼兒,就發生這樣的大事兒了呢?

而罪魁禍首張薛氏也傻了。

她剛才不過是一時之氣,被高四丫的嗓門兒驚醒后,回過神兒來,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去捂高四丫尖叫的嘴。

……

后來的事兒就都知道了。

因為高四丫嗓門兒亮,街坊四鄰都聽見了,這事兒自然也就瞞不過去……

“惡婦!”

太不孝了!

嚴懲,絕對不能輕饒。

除了某些人,其他人不約而同的浮起這個念頭。

面對好幾道惡狠狠的目光,張薛氏慌不由得驚慌失措。

張知盛還想無力狡辯,張知茂比他清醒——既然事情已經開了個口子浮出水面,保住母親是當務之急。

“……二伯爺、各位叔伯,萬事是小輩的錯,我們不該瞞著不說,我……對不住俺爺。

可……到底是俺娘,她不是成心的,這誰也沒想到……”

他沒有說下去,因為六老太爺醒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本家人趕緊從這邊兒過去那邊兒房子里。

“老六!老六!”

“六叔!”

“爺!”

六老太爺躺在炕上怔怔的發著呆,其實心里早就翻天覆地了。

他這一輩子父母媳婦兒死得都早。為了把兒子養大,把日子過好,他受了多少苦流多少汗?

哪知就因為他攔著不讓兒子休妻,獨子竟然離家出走了呢。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當時卻是哭都哭不出來了。

他為什么不給兒子休妻?

還不是為了孫子?

若兒子好好跟他講,他難道還會真的向著媳婦兒?他自認不是圣人,會幫理不幫親。何況兒媳婦還沒理,他可能會猶豫,但他敢說最后他絕對會向著兒子。

結果,他兒子沒了,還得把罪魁禍首留下來。

要不然怎么辦?

難道讓孫子既沒爹又沒娘。

可薛氏就是個攪屎棍兒啊。

把家里攪得天翻地覆不說,孫子也沒教好。

這些年為了給家里賺點兒嚼用,他一直在曹大戶家做西席。

曹大戶是誰?

也不過是跟孫家一樣的商戶出生——人都是得隴望蜀的。

果然有錢后,曹家就想著有權。跟孫家想出錢買個官不一樣,當時的當家人曹老太爺心更大,希望子孫能正經考個功名出來。

這自然不能隨便找一個人叫他教導。授業恩師么,為了不枉師徒一場。

——不僅想要有功名會讀書,本性名聲好,還得再有點關系。

可他挑別人,別人難道不挑他?

——有能力家里富裕的,看不上他家。沒能力又家里貧窮的他看不上人家。還有自己有能力,但家里貧窮的,他又在猶豫。

這一耽誤,讀書人又是最清高的,兩方直接不歡而散。

最后六老太爺靠自身的本事,憑著跟張家元、張家善的關系接了這個美差。

但真有那么美?

要知道多少商戶人家是最沒規矩的。

這一回要不是為著賞銀豐厚,他何必去受那個氣?

再則說話又說回來了,他都這個年紀了,要那么多銀子干啥?

都是為了兩個孫子啊!

可結果——

他想起昏迷前的情景。

他不是老頑固——沒有非得全家人圍著他,壓著兒媳婦兒的念頭。

畢竟,他這邊兒是當祖父的,但那邊兒也是親娘。

他若做的過了為難的是自己孫子——當娘的不心疼,他心疼。

所以,哪怕兒媳婦兒做了大不孝的事兒,不要求誰向著他,可兩不相幫總做得到吧?

可——

六老太爺現在就一個感覺——雖生猶死。

不過到底不到黃河不死心,六老太爺還想試一試:

“我……摔了后,全都……別瞞著……”

雖然有人心軟怕他受刺激,萬一一口氣上來,這不是白造孽嗎。

又何必?

可二老太爺巴不得全捅出來呢。

他現在滿心眼兒里看不上六房這幾個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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