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娟娟一家人，對林富掌勺炒菜已經習以為常了。
“曉玉姐，你把窗戶全部打開！”林富要爆炒！沒油煙機只能自然排油煙。
林曉玉為林富當助手，廚房里響起鍋碗瓢盆“交響樂”。林娟娟則抱著林海晨的手臂喋聲喋氣地撒嬌，“爹！你打算獎林富啥？”
“鬼丫頭，老子不上你的當，想知道是啥呀！那得吃完菜，大家評判了再說！”
叮鈴鈴……
林娟娟迅速撒林海晨的手臂，她沒有搶著去接電話。林海晨拉開床頭抽屜，拿起話筒：“，對！叫周全，讓他進來吧！”是門衛打過來的。
周全一身大汗，進門先叫“爹”，跑到廚房又喊“娘”。
“干什么弄一身汗？”莊素貞口氣溫和地問。
“跑路跑的?！敝苋呛堑恼f，瞅了一眼廚房炒菜的林富。
林娟娟對姐夫顯得不那么熱情，只是忽閃著一雙大眼看著他的一顰一笑。并不奇怪，他們只是見過幾次面，有更多的接觸和交流，如果沒有姐姐這層紐帶，真的形同陌路。
“來，小周，坐吧！”林海晨說。
“爹，人全了，上菜吧？”曉玉問林海晨。
“好！今天晚上我們得喝點，我這里有瓶好酒，本打算今年過年回家帶著，今天咱們的人馬更全乎，現在就喝啦！”
林海晨從櫥子底格找出一瓶茅臺和一瓶紅酒。
莊素貞說：“你和小周兩人喝吧！他們都些孩子，不會喝酒的！”
“嗨！來寶今年已經十三四啦，半大小子了，偶爾少喝點沒問題！”
“小孩子喝酒傷大腦，不是你說的？”莊素貞說。
“經常喝肯定不行，偶爾少許沒問題，今天高興，大家都喝點！”
“來寶是誰？”周全只認識林富其人，學名、乳名都不知道。
“就是在里邊炒菜的大廚師！大林富同志！”曉玉接過話茬。
此話一出，林娟娟似乎覺得姐姐有意貶低林富，便說：“姐夫才是大同志呢！可不是廚師，我們林富是小同志，大廚師！”
“哎呦嘞！你這小嫚姑，還沒怎么著就護上啦！”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莊素貞沒有笑。
熱菜相繼出鍋，桌子上擺得滿滿當當，林曉玉說：“娘，過來坐！菜快齊了，我們開始吧！”
“等等，我們的大廚師來沒上桌呢！”林海晨是莊素貞肚子里的蛔蟲，她的心事他最清楚。
“大娘！家里有糖嗎？”林富準備做紅燒魚了。
“什么糖？”
“最好是冰糖，沒有冰糖白糖也行！”
“有冰糖！”林海晨起身來到臥室，從茶幾底層找出一個玻璃瓶，莊素貞想接過去，他執意親自送到林富手里，對林富說：“大廚師同志，還需要啥？”
“大爺，有這個就行了！您去坐，一會兒就好！”
林海晨對著莊素貞豎起大拇指，莊素貞對他點頭一笑。
菜齊人全，林海晨為每個人都倒上一杯酒。男士白酒，女士紅酒，就連林娟娟都不例外。他清了清嗓子，端起酒杯，神情昂揚的說：“我林海晨，年逾半百，坎坷半生，品全了酸甜苦辣。想當年，我最困難的時候，上天賜給我一個溫暖家庭，讓我振奮精神，重歸生活。
今天是我們家難得的大團圓，我十分高興，首先感謝的是你們的母親，莊素貞同志，謝謝你默默地支持我的工作，一個人承擔起家庭的一切！來！大家都端起杯，敬你們娘一杯，謝謝她對你們的養育之恩！”
莊素貞第一次聽到林海晨說祝酒詞，弄得怪不好意思的，孩子們卻被父親的言辭感動得鼻子發酸，眼淚盈眶。
林海晨一飲而盡，莊素貞偶爾少飲，喝點紅酒沒什么，曉玉和周全也喝了。這點白酒對林富而言，應該不算啥，喝的非常豪爽，他卻忽視了現在是小孩子的身體，一杯酒下肚，腦袋開始轉悠了。林娟娟極其為難，即便是紅酒她也沒有接觸過，忽閃著眼睛看了一圈，眼巴巴的望著母親。
“別難為她了，不喝吧！”莊素貞發話了。
“來寶，再來一杯！”林海晨說。
“行了吧！別讓孩子喝了！”莊素貞說。
一家人邊說話邊吃喝，熱熱鬧鬧，已近半夜。
“以后有時間再拉，明天還要上班，休息吧！”莊素貞起身收拾桌子。
林富想起來幫忙，被林曉玉按在椅子上：“歇歇吧！大廚師！讓秀兒干！”
曉玉對莊素貞說：“娘，俺那里有房間，讓來寶和秀兒到俺哪里睡吧！”
“路上慢點走！”
“嗯，知道啦！”
“曉玉??！廠里工作不忙的話能不能請幾天假，陪陪你娘?！绷趾３空f。
“行！我明天給她稍個假就行。”周全說。
孩子們走后，莊素貞為林海晨打好洗腳水，便到廚房洗刷碗筷。
“你也歇歇吧！累一天了，明天再刷！”
莊素貞停下手里的活，找出大隊寫的信，交給林海晨。
“海晨，信上說啥？”
“大隊想搞點免票葡萄酒。這個好像還可以辦到，買鹽恐怕不行?！?
“能辦就辦，不能辦的咱不違反規矩，??！”
“那當然，違規的事，我從來不干，咱也辦不了！”
林曉玉的家離這里有二里路。周全手里提著一些飯菜，還有老丈人送給他的半瓶茅臺酒，頭前帶路。林曉玉和林娟娟手拉手，嘻嘻呵呵地說著事，林富一聲不吭地跟在她們身后。
昨晚，林富也是沒睡好，又在火車上咣當了大半天，剛到的時候沒啥感覺，折騰到現在，再加上喝了一杯酒，困得確實厲害，感到眼皮子有兩斤重。
“來寶，你下午碰到那兩個人，害怕不害怕？”林曉玉回頭問林富。
“唉！人呢？”
“來寶！”
“林富！”
“在這兒！”林富回答的有氣無力。
林娟娟跑回來問：“你怎么啦？”
“沒事，就是困得不行了！”
“咯咯！咯咯！”姐妹倆笑起來的聲音，一模一樣。
“快到了，回家就睡！”林曉玉說。
林富啥都顧不上了，倒頭便睡，林娟娟替他脫掉鞋子，墊好枕頭，蓋上被子，輕輕的摸了摸林富的額頭，覺得有點涼，便把被子掖得嚴嚴實實。
“這樣的天氣，你待熱死他？”林曉玉說。
林娟娟笑了笑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