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條咸魚了…別跟我比懶,我懶得跟你們比。”
閑漁子一進茅屋門就往床上撲,幸好那病號王澤不在這兒,不然得給人砸著
跟在后面背著筐子的張乾顯無奈笑笑,看起來風塵仆仆的,臉上還沾了灰。
二人施了粥后本想原路返回樗里村,誰料得那路被衡國士兵封了,像是在找什么什么人。
張乾顯不想惹事,干脆帶著她繞了另一邊的路,翻山越嶺繞到上游原先的戰場,走了三四天山路,好容易繞到樗里村對面,放下木舟渡了過去。
這么一折騰,小半個月就沒了,可累得閑漁子夠嗆。
閑漁子咕咚咚灌下兩口酒,揪起一旁的蓑衣往臉上一罩,翻個身去,不聽張乾顯說話。
“莫與我說話,我要睡他個十天半月的。”
張乾顯無奈,心想高人果然有脾氣。
他放下背簍,道:“那我去隔壁家給王澤治病了啊,先生你好好休息,東西我給您放這了。”
張乾顯轉腳剛走,外面就響起了一陣陣的喧鬧聲,閑漁子翻了個身,蒙住耳朵不去聽。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感到一個人在搖晃她
“閑漁子!你快醒醒!別睡了!天亮了!”
閑漁子睡的迷迷糊糊的被廣莫居晃醒,一睜眼就看見一頭綠油油的廣莫居盯著她看,嚇得她差點以為自己招惹了什么綠帽精。
“你干啥………”
閑漁子迷迷瞪瞪的起身,撓撓亂七八糟的頭發。
“真的是路上遇見了狀況,酒沒給你帶回來,不是我故意不給你帶……”
閑漁子解釋道。
“我知道,我問你個事。你先別急著睡。”廣莫居道。“你知不知道修真界有個叫逍遙宗的地方?特狂?”
閑漁子聽到逍遙宗就精神了些,慢騰騰的問道:“你問這個干什么……”
“你知道是吧?外面有個自稱逍遙宗弟子的,非要來這里收村民去修仙…村民不樂意還想強求…”
“那你不是這的樹神嗎?趕走不就是了…叫我干啥”
閑漁子迷迷瞪瞪的看向他。
廣莫居一臉憋屈:“我打不過人家啊!他修為至少金丹,我就是棵樹!我就會茍!我就會跟人比命長!我也很絕望啊!”
“他還不是收一個兩個,變出片大葉子,說我們村的所有年輕人都有仙緣,有機緣我也不能阻攔什么,但……我覺得那個人不大對勁…
他還要帶走你救的那個王澤,他倆似乎還認識…”
“你說什么?”閑漁子揉著眼睛睡眼惺忪。
“我好像是逍遙宗的……是不是來著?”
“我剛回來喝了點酒…現在腦子有點糊涂,你讓我緩一會啊…”
閑漁子緩了半晌,一碗冷水喝下肚,終于清醒了些許。
“等下?你說逍遙宗?”
閑漁子這才聽明白他說的是什么,迷迷瞪瞪的說著從榻上起身。
“逍遙宗不該這個點大規模收弟子吧…半年前剛收過一次…”
“那男的長啥樣吶?”
“…仙風道骨的,帶著個莊子巾,拿著個跟雞毛撣子似的白刷子,倒是人模狗樣的。”
閑漁子好奇問道:“舉止咋樣?”
“…挺正常的。”
閑漁子聞聲果斷道:“哦,那應該不是逍遙宗的。”
逍遙宗現在最正常的就是明真凈往與那個半路進逍遙宗前些天還被明真拉去聽思想教育課的侯虹妹子,其他人乍一看仙風道骨,說不上兩句話…神仙就成了神經。
她太易峰里就有個弟子有事沒事抱著二胡大半夜坐石頭上拉二泉映月,還說自己是會拉二胡的青苔。
“那這么說…那男的是騙子?難道他們有危險?”廣莫居是沒啥用,但也不是智障。他聽閑漁子如此說,心中頓時升騰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草木之靈擅長趨利避害,本性純真。
他若覺得那來人不對勁,那來人八成真的有問題。
閑漁子拍打下衣服,也不管上面頑固的幾片草葉,見外面有些小雨就披上斗笠。
“算了我跟你出去看看吧…”
閑漁子披上斗笠,把手兜進袖子里,慢騰騰的跟著廣莫居身后。
“話說…你看出那人哪里不對勁啊。”
“他身上特別香,別人還都聞不出來。那個香特別上頭,我聞了恨不得去啃他兩口。
但此之外…我覺得他這個人特別危險,就是感覺…我茍這么多年躲了那么多災,我的感覺肯定不會出錯。”
廣莫居表情夸張的抖動著頭頂的樹葉子,帶著閑漁子隱了身形走到村頭聚集的人群處。
人群正中傳來一股奇特的味道,閑漁子默默的捂住了鼻子。
這是什么味!她懷疑站在中間,羽衣星冠有仙人之姿的男人在煮屎吃!
這男人身上有一股怪味,但圍在他身邊的人似乎都沒有察覺到。
“你也聞到那個香氣了嗎?是不是特別香?”
廣莫居問道。
“…”閑漁子抽動兩下鼻子,屏息凝神。
“吸風飲露不可能了,這輩子也不可能了。太臭了…”
“沒錯,確實太臭了。”
略粗重的男聲從身后響起,樵夫站在二人身后,背著筐子,一手拿著柴刀,一手捂著鼻子,表情抽搐。
“他們似乎都沒聞到,怎么可能!我是不是嗅覺出問題了?”
陸周苦著臉問道。
“…我覺得這味兒挺香的。”廣莫居仔細聞聞,最終下定義。
“你是人嗎?說句污穢的話,這跟五谷輪回后的穢物沒差兒”陸周不顧風度嚇得刀咣當一聲掉地上。
“五谷輪回后的穢物是啥?你別給我扯文雅說辭,我不懂。”廣莫居一臉不解。
“屎!朽木不可雕也。”陸周一臉沉痛。
身為個在各大神怪傳說中都是睿智沉穩代表的樹神!廣莫居恐怕只有沉穩倆字配得上…
穩啊!太穩健了!
“哦…那怪不得呢,就這個味啊,賊香,吃起來也不錯。”廣莫居道。
“你還想吃?”高尚的隱士,陸周也忍不住拔高聲調,怒問他。
閑漁子抓下頭發,打圓場道:“他是樹啊,要想長得好…吃點那啥也在所難免。”
陸周捂著嘴硬生生憋回去正在肚子里翻騰的朝食,默默離他遠了幾米。
“我們所認為的香不代表就是真正的香,香和臭是相對的,對我們來說這味兒跟煮屎似的,對廣莫居來講……有點惡心我先不說…”
“如果我們都跟他一個觀點,就會認為把這味道當臭味的人腦子有問題,如果我們都覺得這味…惡心,在我們眼里廣莫居腦子就有問題…所以說事物沒有一個共同的準則,總用一個準則來評判事物是荒謬的作為”
“別捂嘴了,我看你捂嘴,我也想要吐…有香就有臭,把香臭看做相同的事物,不強行的下定義…也就不臭了…”
閑漁子過了半晌適應了這個味,居然習慣了…覺得…還不錯?
陸周聞言,雖然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但……總有種她精神出問題的感覺。
“我……不行……我境界不如你…嘔…嘔”
陸周嘗試著把手拿開,結果被熏得哇一口吐了滿地。
“嘔……”
胃液的酸臭味混合著食物消化后的味兒堪比生化武器,熏的前面爭執的一群人都回頭看他。
“子輿先生?”張乾顯看他這身打扮就知道他是山上那個隱士,也不管那說話的“仙人”,沖上來要給他把脈。“您不會…懷孕了吧?”
“我…男的…”
那仙人輕蔑的看他一眼,不由得也以袖掩鼻。
他皺眉看向不為所動一心關注陸周是否是孕吐的人群,道:“你們是要放棄仙緣了嗎?本座最后給你們一次機會,若想入仙途,來此隨我去逍遙宗。
我逍遙宗可是第一宗門,此等機緣別人求之不得,可不要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