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光禿禿的平原,放眼望去,只能看見遠處隱約的一條大河,河邊活動著些許人影,美妙的歌聲遙遙傳來。
海闔拍手大笑,也唱道:“鳳兮鳳兮,何如德之衰也。”
墨德向眾人告別,接著獨自向遠處走去。
朱旸凝視遠處的人影半晌,問道:“你有沒發現什么不對…”
閑漁子一臉疑惑:“什么不對?”
朱旸沉默了半晌,憋出來一句話:“…遠處的人,似乎都沒穿衣服?!?
海闔哈哈大笑,開始脫衣服。
閑漁子望海闔一眼,當機立斷:“走,過去看一看吧?!?
“這么急干啥?”
“為了讓海闔顯得正常一點。”
“這是正?!??”
“大眾的普遍認知是謂正常。”
閑漁子說著,向河邊走去。
河邊一個小孩發現了他們,哈哈笑著抬起頭,望著三人道:“你們身上這是什么?”
朱旸道:“衣服。”
“衣服…?衣服是什么?”
小孩旁邊一個和同伴嬉戲的女子抬起頭問道。
“衣服…是穿在身上的?!?
“為什么要把它們穿在身上,難道不會不舒服嗎?它們是干什么用的?”
朱旸一愣,道:“保暖…遮羞…?!?
“可這里一點也不冷啊,遮羞…?為什么你們說光著身體是羞呢?我們出生是這樣子出生,死亡也是這樣子死亡,有什么區別呢?”
“你們來自哪里?。课矣X得你們不像我們,是不是來自外界?”
閑漁子道:“是,我們來自外界,你們去過沒有?”
一個女人偏過頭來插嘴道:“我們為什么要離開這里呢?有泉水能讓我們飽腹,有歌聲能讓我們愉快難道不夠嗎?我聽說,止步于自己不知道的領域,就是最大的知道了。”
朱旸問道:“你既然知道我們來自外界,不怕我們是壞人嗎?”
一個男人也天真無邪的插嘴問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壞?”
朱旸覺得跟此位面原住民說話都自己簡直愚蠢至極。
她轉頭看向海闔閑漁子,卻見二人都赤條條的。
朱旸驚的聲音都變了調:“臥槽你們干什么?”
閑漁子一臉淡定:“入鄉隨俗?!?
朱旸一愣,半天沒說出話來。
“一起來唱歌吧!”
一個模樣俊美的青年來拉閑漁子。
海闔臉色登時煞白,撲過去捂住閑漁子的嘴:“自己人別開嗓!”
閑漁子扯開海闔,溫和一笑:“我唱歌不好聽?!?
“怕啥,高興就好?!?
青年捧起一捧泉水,灑在閑漁子身上唱道:“美麗的姑娘,讓我們共度良宵…”
閑漁子一臉懵逼:“咋就共度良宵了?”
青年也懵逼:“你接受了我的邀請啊。”
“…我暫時還沒這方面需求,謝謝?!?
“哦,那我們一起玩吧。”
朱旸疑惑道:“你們不工作么?你們住的地方呢?”
問完她才覺得自己像個瓜皮。
這地方四面環山,中央也有一座山,泉水就是從上面流下來的。周圍沒有樹木,沒有鳥獸蟲魚,地上連小石子都沒有,土地都是柔軟不可塑造的,赤手空拳根本建不起屋子來。
青年俊美的臉上露出愣愣的表情來:“什么是工作?”
“你們每天做什么?”
青年歪頭道:“唱歌,飲水,生孩子?!?
朱旸捂著胸口險些沒吐血。
這是什么奇葩位面。
她轉頭看看融入原住民的閑漁子和海闔,登時覺得生無可戀。
毀滅吧,這個世界不值得存在。
閑漁子好奇問道:“你們喝的這是什么?沒有鳥獸,你們平時吃什么???”
青年燦爛一笑:“我們吃泉水。饑餓疲倦了喝泉水就會不餓?!?
泉水是從中央口小腹大瓦罐一樣的山中流出來的,味道甘甜芬芳,猶如蘭草一般香。
閑漁子早看這水眼饞了,當即掬起一捧嘗了嘗。
朱旸問道:“味道如何?”
閑漁子道:“味道嘛…還不錯,但不如摸魚給我的酒好喝?!?
“而且…這味道有些熟悉?!?
海闔疑惑道:“熟悉?”
閑漁子點一點頭:“我曾是陰間的掌生死簿判官,在地府還沒有建立的時候,我是混沌中化育的古神之一,掌管生死,當時…有個古神的氣息,和這泉水的氣息相似,我懷疑這一切是他的手筆?!?
這個位面太美好了。
美好的有些虛假,像是上帝造的伊甸園一樣,處處有人為的痕跡。
這個位面是與世隔絕的,民眾從未見過外人,閑漁子能知道它的坐標,也是借它和逍遙宗出現一瞬間的數據相似。但這個世界與世隔絕,那這能飽腹的,能清除疲累的泉水從哪里來呢?
就算位面之間有差異,這個世界沒有鳥獸蟲魚,那人類是從啥子進化來的?要是它跟其他位面一樣是上古真元界分裂出來的,那也不可能只有光禿禿的一塊地和一圈山。
相比同化城中虛靖造的一切,這個世界的手筆顯然要更大一些,能讓這些百姓長期處在小國寡民,無君無臣,只有喜樂,沒有哀愁的境地,又能造出神泉喂飽他們,顯然只有古神能辦到。
朱旸沉思半晌,問道:“要不咱去山上看看?”
青年臉色一白,道:“我建議不要這樣做,上次有人上去,掉進泉眼里爬不上來淹死了,現在尸體還在里面泡著,不過被泉水泡過的尸體會很快回歸自然……”
朱旸一想到自己剛才跟風也喝了一口水,就覺得想死。
閑漁子拍拍她肩膀:“你冷靜…!”
“我……”
眾人說著話,遠處一道驚雷劈下來。
“這是什么!”
原住民們大為驚駭,疑惑之后便開始竊竊私語,他們似乎沒有見過打雷閃電。
海闔眺望遠方:“好像…有人被雷劈了!”
閑漁子道:“我感受到了老熟人的氣息?!?
其實也不是什么老熟人,當年的閑漁子性格高傲脾氣嚴肅,格外不好相處,生來又算是比較強大的古神,一般不和那些偏弱小的神交流,和這里的幕后黑手只是一面之緣。
“被雷劈的人…好像穿著衣服?!?
已知,該世界內的人都是赤著身子的,閑漁子等人入鄉隨俗,只有朱旸和墨德沒有。
朱旸在閑漁子身旁,顯而易見沒有被劈,那么…被雷劈的是墨德。
閑漁子有些愧疚,墨德的命格本不是如此的,是和她接觸才讓他的命格不可觀測起來。
她當即馮虛過去,揚手為墨德注入一些生氣,將他被劈成一具焦尸的身體恢復原樣,又將他的魂魄打入體內。
不等他醒過來,她就問身旁的原住民道:“他為啥被雷劈?”
原住民天真的偏頭:“被雷劈了是死的意思嗎?順其自然的生,順其自然的死,難道不快樂么?為何還要有一個理由呢?”
“不過,他剛才給我們說了一些外界的事情,說我們太傻,不知道爭搶,但有什么東西值得爭搶呢?”
閑漁子沉默了,沒有說話。
她仰頭望向萬里無云的蔚藍天空,緩緩抬起右手……
接著,她比了個中指。
“你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