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海天相接，礁石上走著幾個漁女，正挖著螃蟹等漁船歸來。

閑漁子坐在一塊高一些的礁石上，懷抱魚竿，閉目養神。

摸魚子坐在她身旁，托著腮看閑漁子垂釣。

“你釣啥子呢？”

閑漁子瞥她一眼，道：“我在釣清靜?！?

摸魚子嘆一口氣，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出神。

二人之前在醫峰告別了秦錚，再次外出云游，沿著相反方向，一路到了真元界的東海。

東海的景色是極壯觀的，洶涌有洶涌的美，平和有平和的美，一動一靜，單觀景便能讓二人看好些時辰。

“天下之水，莫大于海。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尾閭泄之，不知何時已而不虛。春秋不變，水旱不知?！?

閑漁子望著碧波千里，嘆道。

“相比大海，人是多么狹隘啊?！?

摸魚子道：“即使海再大，也不過是世界中的一根毫毛罷了…”

閑漁子點頭，拿起腰間的酒葫蘆，咕咚咚喝了兩口。

摸魚子問道：“說來，你有沒有想我那飛升便宜徒兒？可有掛念他？仙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不過他之前一直神往，便讓他去一次瞧瞧罷?！?

閑漁子一臉茫然：“我為何要想他？”

摸魚子道：“自然是你喜歡他啊，喜歡一個人，無論他在哪，你都會掛念著他?！?

閑漁子疑惑問道：“那這樣這個人不會成為束縛嗎？”

摸魚子道：“愛到深處，哪會計較什么束縛不束縛的。刻意摒棄束縛而不隨心所欲，本身就是存在束縛之中的行為?！?

閑漁子望著蒼穹，道：“我有時確實會想起他，畢竟他活不錯?！?

摸魚子道：“少開車，行車不規范，親人兩行淚。”

閑漁子道：“開車最多的就是你。”

二人笑鬧著，度過了大半天。

天色昏沉下來，黃昏到了，紅日緩緩沒入海面，歸來的漁船停泊在岸邊。

漁女們紛紛上去收拾魚，時不時傳出聊天的聲音，海灘上頓時多了幾分人氣兒。

閑漁子將魚竿擱置在一旁，望向喧鬧聲最大的一處漁船。

“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湊過去看看？”

摸魚子點點頭，道：“好啊。”

二人下了礁石，閑漁子提著自己的酒葫蘆，赤腳踩在礁石上，也不嫌硌得慌。

離的近了，隱約聽得到鮫人等詞。

“這下子可發大財了，聽說鮫人的眼淚可是珍珠…賣給世家們更是極好的玩物…”

看樣子，是這伙漁人網住了鮫人。

也不知道哪條鮫人這么慘。

因著漁人網住了稀奇的鮫人，一眾人都圍過去看，能看上一眼，都是能吹半輩子的。

摸魚子拉著閑漁子擠進去，在最內圈看漁網中的鮫人。

那鮫人的上半身，是個生的極妍麗的美人，美到混淆了性別，讓人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他海藻般的長發披至腰間，清瘦的軀體上隱約有著不夸張卻健美的肌肉，眸中閃著點點水光，一片純白的茫然，顯得甚至有幾分可憐。

摸魚子吸一口氣，小聲道：“鮫人確實絕色啊。”

閑漁子溫和笑道：“怎么？你看上他了？”

摸魚子搖頭，道：“物種不同，看看就好。”

二人的打扮與漁人們迥異，氣質也截然不同，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們的不同。

“救我…”

鮫人楚楚可憐地看向摸魚子。

“他賣嗎？”

摸魚子指指鮫人，問道。

“二十金，一口價…要知道，賣到國都里去，可不止這個價錢呢…郎君好好瞧一瞧，這鮫人成色多好啊…”

漁人道。

摸魚子炸毛了：“郎君個球，老娘是女的…”

閑漁子拽住她，淡定道：“但是沒胸。”

漁人愣了一會，神色有些尷尬。

閑漁子道：“二十金也不貴，摸魚你掏錢吧。”

摸魚子瞪她一眼：“就知道讓我掏錢?！?

說著她揚手從袖里乾坤取出二十金來，道：“我等哀憐這鮫人，且將銀錢與你們，日后記著多行善積德，否則怕是守不住橫財?！?

摸魚子這逼裝的，眾人登時對她尊敬起來。

閑漁子拽拽摸魚子衣袖，揚手將鮫人收進袖里乾坤的世界，接著拽著她轉身就走。

漁人們本想和仙長們多說幾句話，不料二人看似漫步般眨眼卻走出了很遠，終消失在眾人眼中。

到了一處荒僻無人的海灘，閑漁子將鮫人放出來，往地上一坐，望著水中的鮫人。

摸魚子道：“你走吧?！?

鮫人淚眼汪汪地看了閑漁子一眼，游進海中，消失不見。

閑漁子繼續垂釣，摸魚子繼續發呆。

半晌，鮫人游上來，捧出幾匹鮫綃來。

“姑娘救我一命，無以為報，唯將以身相許…”

他對閑漁子道。

閑漁子好奇道：“那這鮫綃呢？”

鮫人道：“這是贈品。”

“救你的是我，付錢的是我，你以身相許也應該許給我誒…”

摸魚子道。

鮫人：“主要是…這位姑娘比較好看，我們鮫人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好看的?！?

摸魚子橫眉怒目：“我不好看？”

鮫人猶豫了半天，沒想到形容詞。

“摸魚你挺好看的，別為難人家了，聽說鮫人只能說真話不能說假話的?！?

閑漁子拍拍摸魚子道。

摸魚子嘆一口氣，高深道：“你我本無緣…”

“全靠我砸錢…你還不理我，我傷心了?！?

“你說什么？”

一道幽幽的男聲響起，一個拿著算命幡的青年站在二人身后。

“阿容我錯了！”

摸魚子登即渾身一哆嗦，抱住青年胳膊就開始討饒。

歷容冷著臉瞪著她，道：“我綠帽子多少頂了！你也不怕把我壓死！渣女！”

摸魚子哭笑不得：“這次真沒有…”

閑漁子瞥一眼夫妻二人，接著對鮫人道：“別看那倆神經病，容易被傳染。”

鮫人愣愣地點點頭，看向閑漁子：“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叫盛玉翩…愿意以身相許”

閑漁子道：“以身相許還是別了吧，不如你下去抓條好吃的魚我們吃生魚片吧！”

生魚片，又稱魚膾，傳統美食，very好吃。

“生魚片…好…”

盛玉翩聞聲，鉆進水中消失不見。

半晌，海里飛出幾條魚。

歷容熟稔的掏出一把小刀，開始做魚膾。

摸魚子蹲到一旁準備盤子和醬料，閑漁子拿著筷子準備吃。

盛玉翩從海里蹦噠上來，捧著一條魚就開始啃。

“剛才我回了一趟鮫人國，我跟長老會的長老說了我的事，他們說總算見了個好人，想邀請你們去鮫人國做客，漂亮小姐姐要不要去??？”

閑漁子溫和一笑：“自然是要去的。”

聽到長老會后，她開始好奇鮫人國的社會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