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動作很快,從各種地方跳出來后紛紛護駕。
俗話說,一力降十會,就算鮑漁只是個漁女,連大娘們撕逼的打嘴巴子扯頭發都沒學會,但這一個個精通十八般武藝的暗衛還是被她一手一個以優美的,不負他們一身所學的姿勢扔到一旁,個個暈得那是一個沒兩三天醒不過來。
閑漁子看著之前溫溫軟軟,怯怯縮縮的小姑娘變成這模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慨嘆力量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格,還是慨嘆生死血仇在身軟妹也能重拳出擊掃黑除惡了。
她挺欣賞現在的鮑漁的,但也挺喜歡之前溫溫軟軟的她的。
果然,什么風格的美人她都可以。
“阿漁!”
袁澤拍掉龍袍上的瓜子,后退了幾步,俊美的臉上滿是深沉地愛意。
“你以前那么溫柔…你舍得對你夫君下這狠手嗎?”
他深情款款地說道。
楊彥見狀,把給閑漁子剝了在盤子里的瓜子遞給她就著八卦吃,附耳小聲道:“他好騷哦。”
閑漁子接過瓜子仁,一下子全倒進嘴里,含糊不清道:“你縮得對。”
鮑漁抓了兩三顆閑漁子案上袋子里的瓜子磕完,攥起了曾經給夫君捶背的拳頭,面無表情道:
“以前的我被你的人殺死了,現在的我是…”
楊彥插嘴問道:“鈕枯祿?鮑漁?”
鮑漁一愣,接著飛快的點下去頭。
前輩的師侄說的話,她雖不能全聽明白,但也覺得十分厲害,肯定比她要表達的要好。
“對,現在的我是鈕鈷祿?鮑漁。”
袁澤不想挨打,連連后退,又瘋狂給鮑漁拋媚眼。
可憐他堂堂蒼國國君居然要色誘一個漁女才能免于毒打。
“阿漁…朕如此愛你…”
鮑漁問道:“你的愛就是屠我全村嗎?”
非禮杠精一次,她學到了不少干貨。
“我當初救你本出于善心,不料為我這善心卻害死了全村上下百十口人,我若不殺你,有何顏面去見鄉親父老?”
“什么你居然要殺朕?大逆不道!”
鮑漁偏頭,水盈盈的眸子黑白分明,不染纖塵。
她嬌俏柔婉地一笑:“不然呢?”
“我以為你只要打朕出氣…”
鮑漁懵了,這tm是城墻厚的臉皮才能說出這話來吧。
“你屠了我一村,我還不能殺你?”
“朕…”
袁澤還想說話,卻被楊彥打斷了。
“要打要殺趕緊的,鮑妹子你千萬別手下留情。”
鮑漁轉頭看向二人,對上了閑漁子鼓勵的目光。
接著她擼起袖子,躍躍欲試。
袁澤拔腿就跑,從懷里掏出一個哨子,嗚地一聲吹響。
楊彥吐瓜子皮在手上,舔舔嘴唇,好奇問道:“他要干嘛?”
閑漁子喝口水,道:“召喚神龍…啊呸,喊他養的那群門客來幫架。”
楊彥眨眨眼,長睫微閃:“那我們用幫忙不?”
閑漁子無可奈何的嘆口氣:“你即便不信鮑娘子,也該信我的軀殼強度很高吧?”
楊彥聽出些不對勁來:“你怎么喊她喊得這般…”
怎么說呢?單拎出鮑娘子這三個字來聽,還以為閑漁子在撩妹。
難道閑漁子之所以單身這么些年,不是因為別人跟她談情說愛時她想跟人談玄說理,而是因為…她自戀,喜歡跟自己長得像的?
楊彥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美目含嗔道:“師叔,你是不是對她有意思?”
閑漁子瞥他一眼,道:“鮑漁這小姑娘是挺有意思的,你瞧,她揍得袁澤多慘啊。”
楊彥更的目光怨憤了:“你分明知道我指的是哪方面的意思的。”
閑漁子怔愣看他半晌,笑道:“你是不是憨了?我向來隨性而為,倘若喜歡她,早與她說了。我只是欣賞她而已,無論從容貌還是性情。”
楊彥心想自己好歹沒讓閑漁子在他手里拱了別人家白菜,否則摸魚子醒來后怕是要找他的事。
他清清楚楚記著自己前些日子回到逍遙宗第一個睡著的夜晚,師父給他托的夢。
當時摸魚子殷殷切切地囑咐他,千萬看好了閑漁子,千萬不要讓她禍害各家姑娘,否則會有很嚴重的后果。
楊彥當時心想閑漁子這么一個恬淡逍遙的女隱士,哪會閑的沒事去禍害妹子,但又好奇摸魚子口中的后果是什么,于是就問了。
摸魚子當時沒說就掉線了,楊彥實在害怕在師父師叔這級別大能口中的嚴重后果,于是從此對她嚴防死守。
楊彥慶幸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話音未落,殿門咣當一聲打開,外面嘩啦沖進來一群白衣人。
這些人大半都仙風道骨,比神棍還神棍,此時神情卻比趕投胎還焦急。
金主爸爸受難,他們能不快來嗎?
他們都來自一個小門派,搞不過修真界的其他門派,就在凡間占著下品靈石礦和玉礦修煉,被蒼國供奉,吃好穿好玩得好,比修真界大能還舒服。
白衣人中裹挾著一個老大爺,他當時避出去曬太陽,結果撞上狂奔而來的一眾修士,愣是被擠了進來。
此時此刻,鮑漁已經把袁澤揍的出氣多進氣少了,要是沒有修士的丹藥吊命,就是此刻停手也活不了。
少女的布衣上沾滿了血,她纖細的,理該用來紡織的手指插在男人的眼眶里
很血腥,也很美。
楊彥問閑漁子道:“這算家暴不?”
閑漁子淡然道:“這怎么算呢?你去問問鮑娘子還認不認袁澤做夫君?”
那一眾修士奔進來連打量環境都沒打算打量,都沖鮑漁而去,拼進全力分開了二人,才掏出法器向鮑漁開始放招。
鮑漁看見其中有個人格外眼熟,像是捅她一劍的那個,果斷一腳上去踹斷了他脖子。
不是她不想踹腦袋,主要是個矮,夠不著。
她把助紂為虐的修士也砍了,接著拿了當初那人捅她的佩劍,一劍結果了袁澤生命。
從此這么個風流且倒霉且殘忍傲慢的帝王就地府報道了。
鮑漁砍了人,脫力坐在殿內,捧著臉大哭。
閑漁子站起身,遞過去一把瓜子,道:“來點不?”
鮑漁嗚嗚哭了兩聲,點點頭,伸手去接,卻發現自己的手上全是血污。
閑漁子無奈,輕笑著把瓜子塞到她手里。
殿內的尸體血海驟然褪去了色彩,接著在空氣中散做最細小的塵埃,飄散到世界中的各個角落。
鮑漁身上的血污,與眸中的赤紅也頃刻褪去,她還是那個清麗漁女的模樣。
“休被仇恨壞了心性,仇既報了,塵事也當了,日后你要走的道還很長。”
閑漁子揉亂了她頭上的婦人發髻,笑吟吟道:“乖,吃了瓜子,忘了這些不好的回憶,帶著你村人的未來走向你的未來罷。”
鮑漁仰起頭看她,只覺得女子皎若明月般清冷的五官在淚光下有些模糊,淡如山水般可凌絕可善和的氣質飄渺而難追,仿佛下一刻便要散去在眼前一般。
她恍惚著點了頭,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