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投下一片又一片的斑駁,女子趴在絢爛的陽光下,灰白而松垮的衣衫顯得她慵懶而閑散
“師叔!你怎么醉到這兒來了?”
楊彥被慧清御風帶著落在石桌附近。
慧清說:“前些天我同她喝酒,想傾訴一下…”
楊彥皺眉問道:“然后…你傾訴了個寂寞?”
慧清道:“是的…小師叔祖你說對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向她傾訴,我沒喝多,她卻喝多了。”
楊彥深吸一口氣,扶額看向閑漁子。
他在不斷告誡自己,不要跟精神病講常理…
雖然他也并不多么正常。
先前他找醫修看了看經脈,不難治,但治好所費的時間比較長,建議他去無亡醫谷找谷主調養幾年。
但這個病要治的話需要不少天才地寶,身為摸魚子的徒弟他自然不缺錢,折騰了幾個月已經買的,換的都差不多了,只是據醫峰修士所說最重要的喜樂草沒有買到。
喜樂草短時間內搞不到,他也沒打算強求,索性學了閑漁子,在醫峰茍了幾日,希望多學學急救,自救知識,好在以后出去歷練時多一條生路。
不料他茍著茍著因為疑獨子上線當場女裝茍到逍遙精神衛生中心去了,精神衛生中心的醫修告訴他說他這是解離性人格疾患,致病緣由…沒找出來…
按照常規思路看,多重人格應該是為幼時創傷造就的,但楊彥兒時沒什么創傷可講,就是有精神方面的創傷讓他自己都忘了的那種,也不大可能跟著他穿越。
其實治療解離性人格疾患的主要思路是讓人格融合,留下主人格,但疑獨子好歹頂著個萬法之宗的名頭,誰敢讓她再消失一次?
所以醫修看在他另一個人格是萬法之宗師疑獨子的份上,對方建議他收集材料給疑獨子煉制個軀殼,把二人魂魄分開來,以此避免經常一覺起來女裝的處境。
自從他被確診后,和周圍的弟子融洽了不少。
精神病才是最有共同語言的(●—●)
診療了半天,那醫修又給疑獨子做了個心理輔導想給她催眠挑戰她的化妝強迫癥,但因為催眠后楊彥人格出來了所以中道崩殂。
所以楊彥現在被放回來找閑漁子了。
“算了…讓她睡這吧…我都習慣了。”
楊彥長嘆一聲,越發清秀的眉眼里滿是無可奈何。
“師叔啊…你先醉著吧…我去吃午飯了,但愿我回來時你能醒過來…”
聞聲,閑漁子動了。
她睜開眼睛,坐直身子,眼神慵懶。
“美容啊…午飯是什么菜色?”
楊彥咧嘴一笑,笑得燦爛:“醫峰的藥膳食堂…”
他就知道,一說吃飯閑漁子絕對能醒。
“食堂啊…”
閑漁子伸個懶腰,站起身來,道:“走…吃飯去。”
“我誆你的,都下午了,食堂早不營業了。”
楊彥面無表情。
閑漁子敲他腦袋,道:“那我繼續睡,別喊我,我神游呢…”
說著她就坐了回去,正想往桌子上趴。
“師叔……你失憶前不是什么陰司么?神游不應該連神魂一起走沒有軀殼嗎?現在你人在這里,如何神游?”
“讓自己的思想無拘無束也是一種神游…況且,你又如何知道我沒有一具軀體呢?”
閑漁子站起身,陽光照在她披散的白發上,映出光亮,襯得她眉眼越發精致而淡漠,不似真人。
她的聲音有些淡,聽到人耳里,卻分外深刻:“我們都有一具軀殼。”
楊彥呼吸一窒,霎時間仿佛明白了什么,只是又抓不著最根源的地方。
他立在原地,思索了半晌,再回過神來時,只覺得眼前一片清明,即使沒有修為,五感什么卻也不再受阻礙了。
他方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張臉懟到眼前。
“美容,你來喊你師叔起來,怎么自己也睡了?”
楊彥緩了半天,翻身爬將起來,看見白衣的時誨站在他面前。
“我…頓悟了……”
時誨半點也不驚訝,道:“正常,我當初遇見她時也頓悟了好幾次。”
時誨繼續道:“對了,喜樂草有蹤跡了,無亡醫谷宗域的樂活城在三日后有場拍賣會,里面要拍賣喜樂草,我們現在趕路還來得及。你可真是氣運之子,缺啥來啥…我要是有你這運氣…”
“早去賭靈石了,爭取賭出個真元界第一有錢人來。”
楊彥失笑,道:“這玩意可不要沾,沾了就去不掉了,小心越賭越輸,越輸越賭,會妨礙道心的。”
時誨點點頭,道:“我就是開個玩笑,博弈不是正人君子所為。”
“閑話少說,你我現在趕去拍賣會還來得及買喜樂草,走吧。”
楊彥道:“我其實也知道這個事了,所以我要來找師叔。”
時誨一臉不耐煩:“就逍遙宗宗域里,你穿著宗服出去,誰敢對你下手?用得著擾你師叔清夢?”
楊彥搖頭道:“我沒那么多靈石,尋常修行足夠了,身上的法器也算價格不菲,但喜樂草太貴,身上的靈石不夠,我總不能賣我師父給的法器吧?”
“我半數錢財都給師叔幫忙保管了,另一部分放在我在逍遙峰的居所…但那部分,沒有帶著我氣息的靈力取不出來,而我現在經脈受傷…”
“要多少?”
閑漁子聞聲,抬起頭來,幽邃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他瞧。
楊彥被她一嚇,險些沒跳起來:“師叔你醒著呢?我要的靈石不多,二萬五上品就夠。”
閑漁子點頭,道:“睡不著了,之前那種狀態找不到…但我又不想動,就這么趴著了。”
時誨點評道:“咸魚的最高境界。”
閑漁子淡笑:“多謝夸獎…不過,美容你討的本就是你寄存的東西,沒必要這樣說話,你要我自然給你。”
她說著掏出一個乾坤袋來,遞給楊彥。
楊彥接過袋子,妥帖的收起來,又遞過去一壺酒,道:“我從食堂取的,師叔要喝嗎?”
這酒是他吃飯時看見旁邊一妖修喝酒,酒香四溢,問了來路,從逍遙宗萬能的食堂打來的藥酒,好喝養生還不貴。
不過…閑漁子…用得著養生?
好吧,大概率用不上。
閑漁子點點頭,拿了酒喝起來。
“待會我睡了,你要是在這,記得看著我點,你要是不在這,就把我帶走…明真最近又開始練挖掘機了,她又探查不到我蹤跡…被軋的感覺不大好。”
說罷她也不再管二人,又趴到桌子上去睡了,一動不動,荅焉似喪其耦,仿佛形如稿木,心如死灰的南郭子綦。
楊彥二人見她不欲一道,又在原地說了幾句話,商定了出行方式,弄清了拍賣會的具體信息,正想去時,卻見閑漁子咕咚一聲滾到一旁。
“師叔…?”
楊彥見她倒在地上,先是一驚,接著連忙半拽半扶的把她弄回座位上。
他雖然知道閑漁子可能神游了,但見她突然倒地還是嚇了一跳。
他扶著閑漁子,不讓她再次跌倒,轉頭問時誨道,“我們現在出發…?”
時誨點點頭,掏出飛舟來,掐個訣讓閑漁子的身體飄到舟上。
楊彥也跟著上了飛舟,拿著安全駕駛手冊坐到時誨身旁,不時出言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