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秘境里沒出來的人,都死在了里面…?”
儉樸古舊的大廳里,被分隔成無數(shù)小格,每個格后都坐著雷風(fēng)派有關(guān)于天志秘境開啟和延遲關(guān)閉來臨時辦事,解疑答惑的弟子。
時誨皺著眉,兩手攥在一起,攥得都有些泛白,沉了許久,才向眼前的弟子問道。
二人先前往天志靈境入口處去,竟發(fā)現(xiàn)…
整個秘境,全都消失在飄渺悠遠(yuǎn)的空間之中,連入口都炸了。
二人不死心,幾經(jīng)折轉(zhuǎn),找到雷風(fēng)派駐天志境辦事處來,查了一遍從秘境里出來的人的名單。
沒有楊彥。
而這秘境會在將要關(guān)閉時將所有活著的人都傳送出來,那么…
就說明,楊彥死了。
“估計是。”
閑漁子整個身體都慵懶的靠在椅子上,半瞇著眼,白發(fā)散在衣衫上,顯得有些漫不經(jīng)心。
“多謝道友幫忙了,我們便不打擾你了。”
她扶著椅子的把手,站起身來,伸伸懶腰,向眼前人漫不經(jīng)心的抱個訣,接著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再查什么也沒有用了,辦事處幫不了二人找楊彥下落,二人來這也頂多是打聽一下他的行蹤,誰能想到他入個秘境能把自己玩死在里面。
時誨見狀也匆忙跟辦事處的弟子行禮道別,接著追上已出了大廳的閑漁子,張口便問:“美容好歹是你師侄,他已遇難,你如何半點傷心神色都見不到?”
閑漁子轉(zhuǎn)頭,淡淡瞥了他一眼,走到一處樹下的石桌石椅處坐下。
“古之真人,不知悅生,不知惡死。”
“水永遠(yuǎn)都在流,這些水干了,就變成水蒸氣,即使電解,也依舊存在,只是不再以水的形式而存在。”
時誨懵逼,修仙背景你特么講物理化學(xué)?
懵逼過去后,他才想起逍遙宗門人對化學(xué)一向擅長一事來。
也對啊,哪個道士不煉丹。逍遙宗的多少定理多少公式不大都是煉丹煉出來的嘛
“人本無生,也本無死,生死皆名也,道與之貌,天與之形,我上與天地真主同游,下與看破生死不分始終者為友,你如何以你的視角,以忤逆自然本性的名禮來指責(zé)我?guī)熤端懒硕槐瘋兀俊?
“況且,你又如何知曉他果真死了呢?”
時誨又皺眉,英挺的眉毛擰作一團(tuán),印堂正中都被擠出一道豎紋來。
“我應(yīng)當(dāng)是能通些生死的…直覺告訴我,他未死。”
她的直覺挺管用的,但現(xiàn)在她沒有原先記憶,生死簿用不了這功能……因此也拿不準(zhǔn)。
“不過既然方才的弟子那般言之鑿鑿,想來死者不出天志這也是天志靈境的規(guī)矩了,我也有些拿不準(zhǔn)……”
她站起身來,衣袍和白發(fā)在寒風(fēng)中飄揚(yáng),清瘦頎長的身材同淡泊寡情的神態(tài)給人一種下一刻就要乘風(fēng)而去的感覺。
是的,現(xiàn)在冬天了,她醉了兩年半余。
“你要去做什么?”
時誨感覺不大對勁,上前一步問道。
她抬手,寒風(fēng)吹得枯敗的殘葉打著旋兒,天色驀然陰了下來,云層迅速聚到二人頭頂。
古舊的,對開的銅門大開著,顯露出一條孤寂而幽深的通道,隱約傳來一些哀泣聲,仿佛在用獨特的方式歡迎她。
閑漁子半步跨進(jìn)去,回頭道:“入地府,問清他生死。”
時誨問道:“問清之后呢?死了的話,前輩是要帶他還陽?原先有大能不滿陰間勾他愛人的魂魄,闖入地府后,再沒回來……您也要效仿那位前輩嗎?”
閑漁子漫不經(jīng)心道:“我不過是問一問而已,生死皆是他自己的造化。”
說罷了話,她身型就沒入鬼門,徹底消失不見。
她沒有提要讓時誨一起下去的事,他修為尚淺,下不去。
陰間并沒有常人想象的那般陰森,鬼魂倒如陽間一樣生活,看起來和逍遙宗宗域沒太大區(qū)別,更沒有惡鬼如各種傳聞一樣發(fā)現(xiàn)她是生人后把她撕碎。
她有記憶以來,從未來過陰間,卻意外的熟悉,熟悉到……
她要查人生死,都能熟悉到能找公共電話亭撥打陰律司熱線。
“您好,這里是地府陰律司,很高興為您服務(wù)。法律咨詢請按一,我要報案請按二,陰司業(yè)務(wù)咨詢請按三,遇見危險定位需出動陰差請按四……”
女聲熱情四溢,一遍遍的重復(fù)著。
“查詢投胎事宜請按五,查問親友生死請按六……”
閑漁子按了六。
接線的是個男鬼。
“你好,請問被查詢者姓名,界名,身份,八字,與您的關(guān)系。”
閑漁子沉默了半晌,道:“楊彥,真元界,逍遙宗弟子,八字&*%¥#(作者編不出來了,八字沒學(xué)好),我是他師叔。”
男陰司問道:“方便問一下你的姓名嗎?”
“我道號閑漁子,原先姓崔名玨,如今舍棄了姓名,一心修道。”
自從上次摸魚子受傷把閑漁子叫去挖坑后,她就知曉了自己失憶前的身份。
好家伙,陰間崔府君,撂挑子不干的那種。
怪不得之前提到地府她有些異樣感覺吶,前單位就在這,能不異樣嗎?
“臥槽!!!”
對面?zhèn)鱽硪宦曧懥恋呐P槽。
“府君您看破紅塵出家了?您要查生死……用得著問我們嗎?我們的系統(tǒng)都是副系統(tǒng)……”
閑漁子沉默了半天,道:“我沒出家,能吃酒肉……不過我失憶了,忘怎么搞了。”
對方也沉默了半天,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在上班,于是趕緊幫她查起來。
“他還活著,其余際遇……按規(guī)矩是不能透露給您的,您現(xiàn)在不是陰律司了……這也是當(dāng)初您定的規(guī)矩。”
他說著,聲音越發(fā)小起來,到最后幾乎都聽不到了。
閑漁子表示諒解,接著掛了電話。
她淡泊這么些年,重回地府倒也沒多少回味和感覺,記憶還是沒回來。
不過,不論記憶回不回來都是她,也沒必要強(qiáng)求。
楊彥沒死,她就放心了,她對楊彥的要求,現(xiàn)在已經(jīng)從不被采補(bǔ)和好好活著變成了好好活著了。
她思緒一時有些紛亂,胡思亂想著回了真元界,臨走還不忘買了些吃的。
她在地府的賬戶似乎還能用,真是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