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止一次的講過,我遇到過一群特別優秀的同事,他們擁有高智商、高學歷、心智成熟、心理素質健康、他們是我前進路上的燈塔、他們是希望。當然他們也有面臨結婚、逼婚的煩惱。有一次我們聊起父母逼婚的事情,我說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母親信奉了基督教,現在把很多感情都寄托在了那上面,我不結婚的苦惱也就隨之減輕的很多,催我結婚的話也明顯少了很多,每天都在說一切都是神的指示。那位北大碩士的女生聽完說道,我回去以后也勸勸我媽去信奉一個教。
人大抵是在無助的時候會信奉一些東西來增加內心的安全感,比方說我的母親。實際上就算她信奉了宗教,面對我不結婚的事情在她心里的壓力其實根本沒有任何改變。我以為她覺得自己內心會有一些依靠,在教會中訴說自己的困難時也會排解一部分痛楚,她估計也是這么想的。最真實的改變還是沒有任何的改變。每次我回家還要面臨無休止的爭吵和她充滿愁容的面龐。她每天都在為了禱告,禱告的內容大抵都是保佑我平安,這些還是有所改變的,至少我的身體比小時候要強壯很多。誠然我是通過平時的保養和鍛煉來加強的,這也可能說明是神在冥冥之中暗示給我的。每次我開玩笑的說起來,我母親也是很鄭重的這么告訴我的。
我平時排解內心壓力的方法特別簡單,早起吃完早飯坐地鐵去一個大廣場,在那隨便找個座兒一呆就是一天,看著人來人往形形色色的歡色人群,我猜不透他們到底是因為什么好事如此開心快樂。天氣好的時候,不管多熱或者多冷,我都會從天安門東站下車走到景山公園,花兩塊錢在公園轉一圈登上頂峰的亭閣,往南看可以看到整個故宮的全貌,閃耀在和煦的陽光下,反射出雍容華貴的金色,周圍的游人都在三五成群的拍照,笑起來的眼睛都能瞇成一條縫,我從來不會自拍,我始終認為我自己的苦瓜臉跟這地方的景色格格不入,或許天氣特別好的時候我打開全景鏡頭拍一下站在周圍的旅人,看著他們在我陌生的鏡頭里面無聲地放肆開懷,我那一刻覺得我好像也是他們其中的一位吧。很多時候我就在思考,我是不是游離在世界之外的一個靈魂,機緣巧合進入了一個陌生的軀殼,這條有自主意識的靈魂每時每刻都在試圖掙脫出來,站在云端俯視大地上變幻無窮的場景,見天地見眾生,就是無法見自己。
往北看就有意思多了,畢竟北面見不到太陽,風會變得更加劇烈,我習慣站在中軸線靠左或是靠右的位置上,這樣既不打擾游人拍照時處理角度,又能免于他們的打擾。我手肘支撐在金色的琉璃瓦上,聽著風把如織游人的談笑帶到耳朵,聽著他們的工作、生活、戀愛、家庭、見識等等,可那些事情跟我一丁點兒的關系都沒有。我就是愿意在這兒發呆地看著遠方,看著那些我去過但從來不會記住名字的高大建筑。
西邊的北海公園是我剛來BJ的幾年經常去的地方,也是我跟那時候的女朋友游玩的地方。她是南方人,在廣西,我始終記得當時分別的場景。我從來不知道我居然可以那么肆無忌憚地流淚,眼淚在我不自知的狀態下流到臉上、下巴上,落在腿上。我以為兩年多的感情我并沒有多么在乎她,直到分開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自我欺騙并不好玩。
我會在景山公園呆兩個小時左右,出公園門走到雍和宮附近,看看那里人來人往的年輕朋友,他們大多都會在國子監街上的孔廟門前聚集,拿著手機或是相機咔咔咔的拍下喜歡的照片,然后進到孔廟里面朝圣。其實我去國子監那條街的主要原因是在那附近有一家特別好吃的重慶小面,小菜也很地道。每次我都換著花樣吃,而且特別滿足,吃飽后在地鐵站附近找個蔭涼的座兒歇一會兒聽會音樂,看著大家忙忙碌碌的身影,我總覺得自己也是在忙綠。
一天的行程結束后坐地鐵回到家,根本提不起興趣做任何事情。看書也許會排解內心的疑惑,我也只是對部分書籍感興趣,比方說精神心理學,或是紀實改編的偵探小說,我總覺得里面的主人公苦大仇深而且心理素質還很健康,這種設定很不正常,脫離了紀實的本質。當然天才的腦子在想什么我們凡人是猜不透的。電視上有個很火的節目叫《最強大腦》,每次看的時候總覺得我就是一個拿著一米長劍的嬰兒站在他們面前,想揮劍打他們,而他們的一個眼神就讓我丟盔卸甲了。每期都會請一兩個所謂的心理學專家來解讀選手們的內心活動,每次都分析的頭頭是道,一副天下我有的情形??吹剿麄兡切┳詽M的嘴臉,我總會想起我父親和我姐夫,他倆雖然沒有任何共同點,但在自以為是的這方面都是烏鴉站在煤堆上一樣。如果天才都可以讓你用常態去評判,那世界不就和平了么?
這像我父親很早以前跟我說的一句話:高手下象棋,人家都能看出來7、8步怎么走,我才能看出來一步。曾經我也覺得看出來7、8步很強悍,逐漸的我才發現,7、8步那得是什么樣的計算能力才能判斷出來?
有一次他給我擺了個棋盤,走來了一步覺得很好的棋路,告訴我,這是他們兩個不會下棋的琢磨了三個月琢磨出來的,我雖然不會下棋,但是我明白一個道理,你只要稍微學習一下下棋的知識,看一看那些棋譜,這步棋路根本不是所謂的好棋。
而這些話作為小孩子是沒有足夠的知識去分辨好與不好的,只能記在心里。久而久之獲取新知識的途徑就會崩塌。每個人都會人云亦云的跟風,歸根結底是他受到的言傳身教促使他改變不了思考的方法,所以我從來都是支持高考并且由始至終認為高考確實是改變人生的重大事項。
前段時間去理發,估計很多人都會找同一個理發師,既省事還省心。理發店的理發師不會經常更換,洗頭發的小工會經常換,給我洗頭發的一個小男孩我看著還挺小,就問了一句多大了沒上學么?他說17了,初中畢業。我以為他是在暑假期間過來打個工掙點零花錢所以就又多問了一句,那你考的怎么樣???打算去哪上高中?。克卮鹫f不讀書了,在這先學學洗頭發,學個一兩年再看看能不能學個剪頭發的手藝。
我對他說:家里情況允許還是要去上學的,上個高中讀個大學總歸是好的。他聽完之后用一副看透人生的態度說:我覺得學個手藝挺不錯的,再過幾年也能混個飯吃。
基本上遇到這種情況我是閉口不言的,你一個陌生人是好是歹跟我有什么關系?不過那天我還是耐心的說了句,給我剪頭發的老師手藝挺不錯的,混熟了就跟他多學學。再說手藝都是偷學的,沒有老師自愿教你。
下午女朋友下班回來,我跟她說了這件事,她特別詫異我居然會跟一個陌生小孩兒講這么多,在她眼里我除了冷漠就剩下冷血了。當然我也是這么給她灌輸我的處事理念。在自身安全且無事的范圍內,能避免沖突就避免沖突。
我最害怕的是我自己無事可做,單純的呆著我都害怕的要命。只要我一閑坐著就是對不起父母的養育之恩,他們還在辛苦的勞作,為了這個家,更準確的說是為了我,為了這個還沒有結婚的我,這種思想充斥著我腦子,讓我時刻都在自責。
我闖禍那次母親哭的撕心裂肺,她指著桌子上的一袋2塊錢的燒餅說:我這一輩子都是為了你啊!這么多年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翘煳铱匆娺@袋燒餅饞的不行了,你爸說兩塊錢咱們又不是吃不起,買。買了三天了,我就一天一點的省著吃啊。
我幻想過很多場景,怎么樣才能讓我徹底擺脫這種無休止的苦惱,首先我是一個絕對不會向親人或是朋友傾訴的人,哪怕是最親近的也是如此。你的痛苦傾訴出去對于你來說沒有任何的改善,第一、受傾聽者并不是專業的醫務人員,他們并不會給予你心理上安慰和有效的治療。第二、你訴說的事情在他們看來就是一些稀松平常的東西,這點小事兒在他們眼中可有可無,所以談話的結尾你會得到的安慰僅僅是沒關系,一點事兒沒有,你就是想太多太敏感了。這種情況并不像我前文所提到的,跟我家住一個胡同的兄弟倆,他們就算是感冒發燒再嚴重一頓槽子糕完全好,生龍活虎一般。
再次,我接觸過的心理學書籍很多,看過的東西雖然談不上專業,也能在短時間應付在我身上發生的情況。所以我并不想去看心理醫生,也不建議在沒有任何心理學問的的基礎上盲目的去看心理醫生。
有一次我去醫院看病,女朋友陪我一起去的,看的是頭痛科,一位女醫生說,如果是經常性的頭痛并且檢查不出任何結果,就要看一看是不是有潛在的誘因導致的。她說她家小孩晚上睡覺會突然抽搐,去了上海、BJ等各大醫院檢查各項指標完全良好,根本就沒有任何毛病。現在采取的措施是找到誘因后盡量在發病之前吃一些藥物避免。像我這種情況也許是心理疾病導致的,比方說抑郁癥之類的。
她說前幾天有個小女孩兒過來看病,她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天天沉悶著,后來去看了旁邊的心理科才確診是抑郁癥。醫生又指著我說:你這么活蹦亂跳的,一看就沒有任何心理問題。我贊同這位醫生所說的誘因,在我身上能產生誘因的因素太多了,我根本不用想就能列舉出一大堆能產生誘因的東西。
看病一事對我來說真的是困擾我從出生到現在的重大問題了。在看病的路途上只有一次讓我感受到了父親對我的疼愛,在我18歲那年做的鼻中隔偏曲手術,他和我母親站在手術室外面的窗戶口,看著我做了半個多小時的手術,緊張到手都出汗了。那次是我真切的看到了父親著急、心疼的模樣,至于第一次摔斷腿,我哭的鬼哭狼嚎一般,哭起來不拉閘的詞剛從我身上光榮卸下,又死灰復燃起來了,是我大姑姑告訴我,我父親哭的也很傷心,后來我支好吊架父親就回家了,只剩下母親一個人守著我照顧我。
我母親去過一次醫院檢查身體,我父親因為心血管也住過一次院。他們這兩次看病我都陪著他們,我無法形容這兩次有什么區別,只是讓我很難過。
很多時候我想到如果我忽然有了很多錢,現在的情況是不是就能改善?讓我父母的下半輩子衣食無憂,那我是不是就能有更多的時間陪他們,讓我父親也能減少一些他主觀意識上的錯誤,正確的認識到我們現在面臨的問題,才能更好的解決?經過一遍遍的思考,我發覺此事根本行不通,就算有了足夠的經濟基礎,事情的本質還是他無法通過物質基礎提高精神建設。他根本就接受不了任何有違背他現有思想一丁點兒的分歧的東西,他總是拿著他所謂的經驗侃侃而談,大談特談的告訴我這件事我肯定是錯誤的,應該如何如何解決。有一次還是因為結婚的問題,他特別生氣且憤怒的對我說:你也別拿你那些思想考慮問題,你才幾歲?你才經歷過多少事?你考慮問題一點也不周全,現階段所有的事情都是次要的,結婚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兒。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成家立業都好幾年了。
我當時實在無法理解他說這句話時的感受到底是什么?成家暫且不提,立業到底在哪?這多年家里的大大小小事情哪一樣不是我母親沖鋒在前,他連最起碼的錦上添花都不會。這些話我從來不敢說,自從那次我公然在街坊面前頂撞他,他指著我的鼻子,非要追著打我。他指著我的鼻子對我說:現在你才多大,就敢對我這么說話,以后還得了?那會我已經17了吧,17歲的孩子總能分辨出家庭發生的事情,父親、母親哪一方是正確的,哪一方是受委屈的吧?我跑到我姥姥家住了三天,回去之后一句話都沒跟他說。
我舅姥爺家的姑爺,算是我的姑父吧。有一次閑聊天時他對我說:他家小孩現在24了,在BJ上班,也掙不了錢,去年一年我還給他倒貼了一萬多?,F在也是不結婚,也猜不透他想干嘛。每天下班了就去網吧打幾個小時的游戲,每次打電話都說在網吧玩游戲呢。他說,兒子你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去跟相親的小女孩兒多聊會天。
他問我是不是也經常玩游戲,我告訴他,我20來歲也經常玩。我說你兒子也沒什么其他的愛好啊,這么大的小孩兒不抽煙、不喝酒、不亂跑,玩玩游戲緩解一下壓力太正常了。他告訴我,因為玩游戲他兒子差一點兒沒跟他斷絕父子關系吧。
我前面講過,網絡剛興起時我們村有幾家安了幾臺電腦成了網吧,小孩子們都喜歡在網絡上尋找刺激,那會他兒子剛上初中,暑假時在網吧逮到了他兒子好幾次,在他兒子對他承諾數次仍舊去網吧后,大中午把他兒子拎回家,就讓他兒子穿條短褲站在床上,他拿起腰帶使勁得抽他兒子,從那天打完以后,他兒子連續4、5年基本上一句話不跟他說。他都害怕死了,他兒子長大了,他也想明白了,上網就上網吧,反正也就玩幾個小時?,F在爺倆處的很好,有什么事兒小孩兒也愿意跟他說。
我告訴他,玩游戲很正常,最重要的是你們父子倆的關系相處的多好啊。
如果我父親哪怕是有一丁點兒的站在我和我母親的角度上考慮問題,我們家也不會過的一點人氣兒都沒有。
我喜歡去我舅舅家玩兒,去了他家可以隨意干什么都行,一家四口人忙里忙外和和美美,跟相處多年的朋友一樣。我只要一回到家,除了拿著手機或者拿本書看來看去,就是坐在沙發上一整天。任何聊天都會以我父親總結性的發言中斷。
我就算在看書時也不能讓我父親看到,在他眼里我沒有交上結婚的這份作業,干什么都屬于不務正業。
20歲我剛上班,壓力比較大,也不懂如何面對職場。有一次我回家跟我父親說了此事,他轉頭就說:你壓力大,那我們趕集照樣壓力大。今天是不是晴天、明天是不是下雨、這件衣服別人賣30塊我們只能25賣出去,這也是壓力大。我不太明白這種比喻有什么意義?這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啊。
那次我闖了禍,我母親哭的撕心裂肺,我父親又開始說工作上的事情你怎么就不能跟家里商量一下?你才經歷了多少事兒?你告訴我們,我們還能給你出個主意。
我說以前我工作壓力大的時候跟你說沒說過?你每次出什么主意了?
我父親聽完嗓門立刻就又大了起來,他對著我怒吼道:你工作這么多年,一共就說過兩三次工作上的事情,第一次是什么時候,第二次是什么時候,第三次又是什么時候。每次你都說工作狀態挺好的,沒什么事兒。
我真的無法辯解。為什么這種事情你記得清清楚楚?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在你看來必須要爭論一個誰對誰錯才能顯現出你是一個有智慧、辯是非的人?那么你自己呢?這么多年我母親受過的苦、遭過的罪呢?全部都是從你身上發生的,你反省過一次么?但凡有一次我父親主動做什么事情,我母親絕對要放下手里的活去幫他,不然他會以每兩分鐘叫我母親一次的頻率問東問西,這個工具在哪,那個工具在哪?全是諸如此類的話,真正能干活的時間全部都在找東西上。我母親每次都說你爸一干活都得有兩個助理在他旁邊隨時聽令。
我很難相信,我是我父親的親生兒子,他是我的親生父親。我如同一件器物,必須要在他的意志下打磨成他需要的模樣才算是成功。
小時候搬來的鄰居他們家的習慣是把每樣東西都整整齊齊弄好,下次再用時隨手一拿,很簡單。到了我父親這兒,只要把活兒干完,所有的工具隨手一扔,等下次再用肯定找不到。尤其是扳手、鉗子、改錐這些容易生銹的家伙什兒,只要一下雨,再用這些工具時保準全是鐵銹。
我從來不認為是因為我母親太能干了,造成了我父親這種脾氣,就是因為我父親這種脾氣性格讓我母親不得不能干,她必須要給兩個孩子樹立起勤勞勇敢堅強的榜樣才行。
在我父親看來只要是求人辦事兒,就得放下面子,放下面子就是低人一等,低人一等的事情他做不出來。這種觀念我實在不明白是怎么形成的?他跟我講過關于我爺爺拒絕了他那位朋友幫助的事兒,在我父親的觀念里這種情形就屬于送上門的,與求人辦事兒沒關系。凡事他就喜歡讓別人先試試水,接著他再給別人出謀劃策,功勞肯定是他的。連行動都沒有行動的人怎么能要求別人去做你口中這些事兒呢?這跟下棋的概念不是一樣的么?你一個臭棋簍子不會下棋還不學習棋譜,全靠自己瞎琢磨,一個簡單的棋路琢磨好幾個月還要沾沾自喜,這完全不是什么可以自豪的事兒吧。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有樣學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