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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欲治隱疾須飲尿

北州,雍國。

定襄城內,雍秋水揚言要以劍術為證。

言未罷,身先動,寒聲誦起。

“飛鳥銜花憑借力,”

雍秋水身形高挑,一襲玄白道袍,道袖寬大如翼。此時跳轉騰挪起來,兩袖舞動仿似雨燕翩躚。

秋水劍,劍長三尺九寸,重三十三斤。劍鞘及劍柄皆為紫金黃銅所制,上雕秋雁南飛,落花流水。劍身為千煉玄鐵,故而頗重。

此劍舞動如秋風肅殺,寒光清水也似,得名秋水。亦取秋水落花,一去不回之意。

三十余斤的秋水劍此刻于雍秋水手中,便似花枝一般,輕如無物。

“云出遠岫風不急。”

雍秋水身隨聲動,時慢時快,身姿收展優美,似浮云游弋。秋水出鞘,如水光華。隱現于袍袖之間。周遭眾人只覺似有陣陣清風,徐徐而來。

“鮫綃霧縠作輕雪,“

此句一出,雍秋水人如輕煙無定,劍影寒光,織就成紗,似落雪紛紛消弭于無形。

好美!劍舞美,人更美!

公羊策亦道雍秋水舞劍,有驚鴻之美。

“一道秋水化寒漓。”

雍秋水冷聲斷喝,身形斗轉,收盡漫天飛雪,回身化作一劍劈出。

秋水流動,寒意料峭。

秋水劍懸停于公羊策卦攤之上。

哧啦!——嘩啦啦!——噼里啪啦!——

公羊策卦攤一分兩半,桌上物什散落滿地。

卦攤周圍眾人無不瞪大眼睛,噤若寒蟬。躺倒在地的金睛黃龍駒翻身而起,撲倒一旁的博一樂撒腿就跑。

‘我的娘咧!什么玩意兒?劍氣?!’

無人猜到,這俏麗又暴戾的坤道。非是尋常武人,而是一名煉氣之士,更是能以氣破物的煉氣高手!

樊冷眉坐于茶樓之上,面露驚色。

‘內息外放,隔空破物。煉氣宗師?!他身邊竟有如此高手?!’

樊冷眉不過煉氣之士,又如何能斷出雍秋水的修為境界。

故而不知雍秋水尚是煉氣師大成,只是這《凝息如水劍訣》有別尋常,可凝氣于劍外數寸。乃是乾朝劍術大家,北州劍首,小寒山秋水道人所創。

秋水道人去后,秋水劍及《凝息如水劍訣》輾轉落入北州雍家之手。

雍秋水方才舞劍所念,并非劍訣。而是前時雍秋水于風息谷斬殺柔然左賢王赫連鐵石后,公羊策于軍中閑時無聊之作。

飛鳥銜花憑借力,云出遠岫風不急。

鮫綃霧縠作輕雪,一道秋水化寒漓。

雍秋水最愛此詩,并自命其名為《秋水賦》。

龍冠國師,公羊策此首《秋水賦》為雍秋水所記。后收錄于東朝詩集《朝花夕拾》之中。

公羊策瞪著雍秋術手中那柄寒光熠熠的秋水劍懸停于空,劍尖直指他腹下三寸要害之處……

“師叔!你看你,師侄說笑的,說笑而已。”

公羊策忙向后跳起,一臉陪笑道。

雍秋水挽了一個劍花。嚓的一聲,收劍入鞘。似笑非笑道:

“說笑啊?那還不去牽馬!”

眾人見此大奇,此二人當真是同門不成?

茶樓之上,娃娃臉的錦衣婢女頷首立于樊冷眉一旁,面有愧色。方才她見那坤道厲害,未敢出聲。覺得負了夫人交代的事情。

樊冷眉瞥眼,莞爾一笑。

“怎的?我尚未算失望,你倒先是一副憾甚模樣?”

娃娃臉的錦衣婢女連道不敢。

雍秋水執劍前行,昂首挺胸,愜意非常。

公羊策背上包裹,左右各牽一馬。氣的后槽牙疼,心中正盤算如何整治這惡婆娘。

迎面趕來幾人,當先一位鶴發蒼髯的儒袍老者。左右跟著幾位四十上下的先生,不時有人指向公羊策。低聲與那儒袍老者耳語。

南郭藻于書院中聽學生來報,言北門有一名小道士擺了個攤子,不算卦,只解對。

不大會兒功夫,除去東燕武相東方玄所作上對張掛于北門處的上對全被那小道士對上了。同時那小道士大放厥詞,說他對不上的對子,北州無人可對。

南郭藻聞此,驚嘆之余,起了愛才之心,急急領眾教習,向北門趕來。

南郭藻一行人等趕至北門,雍秋水與公羊策二人正待離去。

南郭藻見此二人,雖也為雍秋水的姿容生嘆,但他患有隱疾,早早便不能行房事了,便也絕了這門心思。

眾人避讓,南郭藻行過幾步,來到公羊策前微微頷首。

見這小道士生的眉清目秀,五官周正。端的是一表人材。

南郭藻一捋蒼髯,和顏悅色的調笑道:

“小道士,冬日里,穿夏袍,未至春秋亂穿衣。”

雍秋水一愣,從旁驚望,繼而抿嘴一笑。

‘呵呵!這老儒生好大的膽子,竟敢出對調戲這妖人。’

南郭藻為定襄大儒,學問自是極好的。只瞧這上對,應時、應景,內合春夏秋冬。

周圍眾人大都識得這定襄書院院長,南郭藻老先生。

南郭藻素有愛才之名,喜擇英才而教之。來此出對調笑這小道士,想是為了考校一二。

南郭藻心中確也是這般盤算,先煞煞這小道士的傲氣,再將其收入門下。

調教些時日,由他定襄書院院長,親自舉薦此人入仕。

只是南郭藻的盤算雖好,恰趕在公羊策此刻心情不好。

公羊策瞥了眼南郭藻,呵笑一聲。牽馬從旁而過。

“老先生,南邊來,向北立。胯下東西頭朝地。”

南郭藻兩眼圓睜,怔在當處。

噗嗤!——

雍秋水未能繃住嘴角,當先樂了出來。

哄!——

哈哈哈哈哈哈!——

周圍眾人相繼哄笑起來。

與南郭藻隨行的書院教習則是喝斥眾人,面上皆有怒色。正待追上前去,與公羊策理論。卻為南郭藻叫住。

南郭藻不去理會旁人,回首望向公羊策的背影,沉吟不語。

‘這小道士單單是為了報復,奚落于我么?還是說……’

茶樓之上,娃娃臉的錦衣婢女立于一旁,出言奇道:

“夫人,方才見那小道士溫文爾雅,謙遜有禮。

怎的這會兒對南郭老院長這般不敬?莫非他看不出南郭老院長并無惡意?”

樊冷眉淺嘗一口香茗,放下茶盞。望著街上遠去的公羊策背影,滿是尊崇神色,咯咯笑道:

“咯咯!怎會看不出。若非如此,南郭藻怕是命都沒嘍。有的人啊,可是不能隨意出言調笑的。”

雍秋水與公羊策二人牽馬向城中行去,公羊策牽雙馬于后,雍秋水只管執劍前行。

雍秋水柳眉舒展,鳳目帶笑,心情大好。見公羊策又是滿面的怏怏之色,出言岔道:

“哎!我見那老儒生并無惡意,你何故令他人前出丑?”

公羊策瞥了眼雍秋水,哼笑一聲:

“哼!令他出丑?我若不是見他尚有幾分愛才之意,我那有閑暇去理會他。”

雍秋水奇道:

“你是說?”

公羊策略帶戲虐,哈哈笑道:

“哈哈!那老頭子下面患有隱疾,他若舍得臉面來求我,我倒也不吝出手一次。只是到了他這個歲數,醫不醫也無妨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

公羊策說到興起,當先樂不可支起來。

雍秋水先是桃腮緋紅,繼而心中暗驚。

‘素聞這妖人醫術驚人,于北州有杏林圣手之稱。

不想他只看那老儒生一眼,便知他患有隱疾。醫者斷病須望聞問切,他這……連望都不算吧……’

是夜,南郭藻喬裝打扮尋到了雍秋水與公羊策所住客棧。

入得屋內,南郭藻大驚。這俏麗絕美的坤道竟也在此,師叔師侄二人同處一室,顯然有一起過夜之意……

無怪今日城內四處流傳,說這俏美坤道與小道士有染,此…此二人若真是…師叔師侄,豈不是…欺師滅道嘛?不過二人倒也般配……

雍秋水一見南郭藻臉色便知其想的岔了,正待開口言明。

公羊策見南郭藻目光先于二人間折返閃爍,逡巡而不敢言。拍了拍其右肩,似老友般笑道:

“言而當,知也;默而當,亦知也。故知默猶知言也。你說是也不是?”

“是極,是極。老夫……呃……”

南郭藻連連稱是,欲言又止。

公羊策卻搶先開口笑道:

“哈哈!你這老頭兒,悟性倒是不差。不錯!我非但知你隱疾,更能救治。”

南郭藻聽聞此言,如聞仙音。望著公羊策,難于置信的磕巴道:

“道長,當真……能治?”

公羊策頷首戲虐道:

“當真能治,這便為你醫治可好?”

南郭藻狠不得馬上應下,只是那坤道從旁在側,他一代名儒如何能脫去衣褲,當下求治……

公羊策見南郭藻急的額間見汗,哈哈一笑。手中羊首玄紋玉拂塵如臂指使。

龍蛇吐信一般游走,拍點于南郭藻身上各處。最終點在了南郭藻臍下三寸。

南郭藻只覺腹下一漲,似要小解。

公羊策笑問道:

“可是感到腹下憋漲,急欲小解啊?”

南郭藻頻頻頷首:

“是極,是極。”

公羊策手架拂塵,促狹一笑:

“哈哈!好!稍后你將小解排出飲盡。便可重振往日雄風了。”

南郭藻先驚再喜,若能治好隱疾,飲尿又算得了什么。

“如此即可?!”

公羊策手架羊首玄紋玉拂塵,如世外高人。

“小道作保,藥到病除。”

南郭藻不知是激動不已,亦或是憋著小解,實在難忍。

微微顫抖,與公羊策、雍秋水二人行禮。道了一聲大恩不言謝,來日必有厚報,隨即奪門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

公羊策長笑不止,倒在塌上捧腹打滾兒。

雍秋水擰著柳眉,將信將疑的試問道:

“你可是……騙他……飲尿?”

公羊策笑的眼角流淚,連拍木榻。

“是啊,是啊,哈哈哈!不然我怎會平白幫他醫治?”

雍秋水扶額,無力一嘆。

“真是個妖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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