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原本舒展的眉毛又一次緊皺在一起。
隨即,爺爺對我說:“陽兒,收拾東西,去劉地主家。”
爺爺口中所說的東西,自然是他處理靈異事件一類的家伙什。事出緊急,我應了一聲,轉身來到了堂屋。
堂屋正對著大門的的墻壁上,有規則的貼著紅底黑字的我看不懂的文字,下方是一張供桌,擺放著貢品以及插著三炷香。這三炷香自打我記事起在這里位置上就從來沒有熄滅過,一直都是被我和爺爺更換。我問過爺爺這是為什么,爺爺只笑著不答,說著一些你長大后就知道了的傻話。
我也無可奈何。大人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養,不想將事情告訴小孩。
沒有在多想,我拿想供桌上的家伙什,快速朝爺爺走去。
東西并不多,一把桃木劍,一把銅錢劍,一個羅盤,幾張符紙,一個布包,這便是爺爺工作時的全部的家當了。
看到我后出來后,爺爺一聲不響的朝門口走去,周圍的鄉親們紛紛繞道站在兩側,舉火把而立,紛紛側目,我跟在身后猶如皇上登基般,笑得像個二傻子。
等我們趕到時,劉地主家燈火通明,偌大的四合院盡皆被昏黃的燈光籠罩,黑暗無處遁形。
繞過院子,順著嘈雜的人群而去,一群人圍砌在房間各個角落,眼神卻時刻都盯著躺在地上的女人。
“許道爺來了!”
不知道有誰驚呼了一聲,立刻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輕咳一聲,周圍的人群簇擁將他圍在中間,快速在茶杯中沾著幾滴茶水放入進眼珠。
數十秒后,一個淚眼婆娑的肥胖男子出現在爺爺眼前。
劉地主抽泣著說:“許大哥啊,你可得跟我做主啊,咱劉家接二連三的死了人,已經是第五個了啊,連帶著漢兒她娘也......”說著,劉地主竟然哭起來了,絲毫不提派人毆打我們爺孫倆的事情。對于此人,我暗暗將其記下,今后有機會在報復。
爺爺只是說了句什么,然后就朝地上的女人而去。劉地主也知道事情緊急,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從周圍人神態表情中,我曾在很多人眼中看到過,這是恐懼。早年跟著爺爺早已練就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尸體也見過幾次,但也是遠遠的看,這還是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尸體。
爺爺在前,我跟在身后。以往這時候爺爺總會讓我退到一邊,因為我身子骨薄,不讓我接近這些東西,但這次爺爺似乎是忘記了還是怎么,但我也樂于高興。對于這些東西,我有著一種近乎狂熱的癖好。
女人臉上蓋著一張黃表紙,聽爺爺說過,人死后為什么要蓋一張黃表紙大概有四點:第一人死后人體寄生的病菌失去的宿主,會離開死去的宿主,蓋住臉,能夠防止腸胃中的病菌飛出;第二人死之后,因為紙張比較輕,如果人還沒有死,只是暫時的沒有呼吸,那么呼吸的氣體會引發紙的晃動,避免了人沒有死就埋了的結果;第三中國有停尸三天的習慣,人死去之后臉色肯定不太好看,這樣能夠避免前來吊唁的人的恐懼;最后嘛便是遮住塵土,為了防止塵土落在死者的臉上,給死者一片干凈,也是對死者的一種尊重。
爺爺掀開黃表紙時,我眼神緊盯,不想錯過一個細節,但當女人的猙獰的面目出現在我眼前,我整個人都裂開了。
擱在旁邊一個勁的干嘔,我承認這是對死者的不尊敬,但沒辦法,嘔不能自己。
女人還是保持著死時的模樣,身體直接與地面接觸。她面色鐵青,好似染了一層顏色,眼珠渙散,等等,這不是渙散!慘白的眼珠中有一條條黑線,卻又不是黑線,我強做鎮定上前去看,看到的那一刻,我又一次驚住了。
“眼珠裂了?”
女人的眼珠密密麻麻的都是裂縫,猶如大地地震過后的龜裂所造成的,我懷疑下一刻她就會崩塌殆盡。女人嘴巴張得老大,可以放進一個成年男子的拳頭,嘴唇裂到耳根子后,嘴中不停流淌著與臉色相同的青色濃稠不知名的液體,滴落到地上發出嗤嗤嗤的響聲。
“陽兒,取符紙!”
我依言照做,取出布包中一張黃色符紙,這個我到認識,這個是貼在鬼怪僵尸額頭上,避免讓尸體動彈,以免發生變故。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定!”
黃符貼在女尸額頭之上,頓時,她的嘴里不在流淌令人作嘔的濃稠液體。
看到這里,我松了口氣,單純的我竟然認為這事已經完成了大半,余下的,只剩下爺爺將罪魁禍首找出來繩之以法便大功告成。
“爺爺,暫時沒事,要不要叫人將她抬到堂屋去?”
爺爺搖頭表示不用,也沒有說什么,只是眉頭緊皺,一直在盯著女人嘴中流淌下來的液體看。
忽然,在我沒有反應過來前,爺爺忽的蹲下身子,拿出一枚銅錢,沾上青色液體,頓時,銅錢發出嗤嗤嗤的響聲,冒著黑氣,黑氣過后,沾染上液體的銅錢一腳竟然殘缺了一角!
爺爺輕嗅冒出來的黑煙,臉色一陣比一陣不好看。
沒有再多說,直接轉身來到劉地主前詢問道:“劉夫人是什么時候去世的,當場有誰看見了?”
劉地主朝著劉漢一招手,“漢兒,過來,跟你許爺爺講講你娘的事。”
劉地主不說還好,一聽到他娘的事,整個人條件反射,情不自禁的向后倒退,冷汗直流,嘴里也一個勁兒說著“不是我,不是我”之類的的話語。
就在這時,我和爺爺神同步般的對視一眼,我瘦小的身影搶先抓住欲要逃跑的劉漢,爺爺緊隨其后,在其身上點了幾道穴位,劉漢漸漸鎮定下來。
過來好久,劉漢才道:“我,我看到了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爺爺問道。
“對,一個女人!”劉漢慢慢且僵硬的轉過頭去盯著死去的娘,“那個女人,就是我娘.........”